>殿内,女儿哭啼不止。脸上的痦子竟然破开了一个,流着血水。温琦玉泪流不止,痛彻心扉。她却强打起精神,上前用清水为女儿擦拭。什么叫为母则强,说的就是这一刻吧。谁都可以倒下,只有她不行。
渐渐的,女儿哭声小了,似乎没那么难受了。
温琦玉安慰自己,女儿一定可以撑过今夜。等太子退烧了,太医院就会过来给她医治。
周围的宫婢又是疲惫,又是害怕时疫,她命所有人退下,她亲自来照顾。也省得一群人围着,室内空气温热。
香云坚持要陪她,温琦玉叫香云去耳房先休息一会儿再过来。
夜深了,她继续给女儿打扇子,给她擦汗,心中忧思难眠。
“轰——”殿外炸开一声天雷。
温琦玉吓得瑟瑟发抖,扇子也不小心丢在地上。
她第一反应就是安抚女儿,女儿一定也吓着了。她给女儿裹好小被子,却发现不对劲,雷声这样响,她怎么不哭呢?
她的手颤抖地伸向小人,摸在鼻息间,那里已经没有任何呼吸。她又颤抖地摸向小人的心房,那里已经不再跳动。
“啊啊啊——”温琦玉尖叫地跌坐到地上。
“轰——”窗外电闪雷鸣,狂风自半开的窗户中涌入,将室内帘幔吹的乱舞。
温琦玉睁大了一双眼睛,颤抖地又爬到摇床边,用尽毕生勇气再一次摸向羸弱的小人,再一次贴在她心口……
“啊啊啊——”她再也忍受不了,哭叫起来。
她的女儿没了!
她的女儿没了!
脑子一时发热,她穿着单薄的纱衣跑入后院,站在瓢泼大雨中,望着头顶不断闪电的苍宇,她指着天吼道:“老天爷,我哪里得罪你了!你把女儿还给我!”
从前她是那么害怕打雷的一个人,此刻简直不要性命了!
大雨浇灌全身,冷得好似坠落深海。
雷霆万钧轰鸣,响得几乎贯穿耳膜。
她却是啊啊啊啊大叫,反复喊着还我女儿!
香云从耳房中醒来,见不到主子,又听到后院声响,赶紧追了出来。
“娘娘,快回去,别淋雨!”香云拖着她要走。
温琦玉抱住香云嚎啕大哭道:“晴儿没有了,呜呜啊……”
香云身形一颤,拉起她胳膊往里走,劝道:“娘娘先回屋吧。”
“我不走,我不走,呜呜……”她哭得嘶声力竭。
香云为难地看着她,目光流转间,惊叫道:“娘娘,您也得了时疫了!”
只见温琦玉白嫩的胳膊上,突然冒起了几粒红疹。
雨下了一夜。
这一夜,太子退烧了。
却叫众人惊惧的是,公主因时疫不治而亡了,连同皇贵妃都病倒了。
皇帝连续第三日罢免早朝。
他守在温琦玉床前,亲手喂下汤药。
床帘前跪了一地的太医。这群太医连着两日为太子医治,今日早上刚刚得闲,又全部被请来了长生殿。
“她什么时候能醒来?”刘晟喂完药,目光不转地看着她,问向旁边的太医。
“娘娘得了时疫,又淋了大雨,再者刚刚生育三个月,现在情势危险至极。臣等唯有一试,不敢妄言。”
刘晟冷冽的目光转向张院长,心中暴戾,却冷静道:“务必要她醒来。”
另一边,常海快步走入殿内,在皇帝面前跪下道:“皇上,查出来了,时疫的小衣,是皇后宫中人偷换在内务府的。”
刘晟沉痛地闭上眼。
早就想要唐昕性命了,此女留着必是祸害。只是遵循祖制,需等太子满周岁。
他复睁开眼睛,满目杀机。
“摆驾凤仪殿。”他吩咐着,大步朝殿外走。
也不是第一次违背祖制了,那就再来一次吧。
刘晟走入凤仪殿内,皇后已着盛装等候多时。
明明是一个注定要死的结局,她却穿戴最华丽的衣服,如同赴一场盛宴。
上一次他走入殿中时,宫人带来了早产汤。
这一次,宫人带来了鸩酒。
“哈哈哈,皇上亲自来送本宫上路吗?皇太子还未满周岁,本宫还不想死。”她笑得得意至极,仿佛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
“你害死皇嗣,如何不死?”皇帝站在她面前,一脸冷凝。她倒是舒服地坐在坐塌上,手臂垫着扶枕。
“本宫身为皇后,有责任保证皇室血统高贵!南梁贱女,滕女出身,怎配留下天家血脉?皇帝不忍心,只好本宫亲自动手了,毕竟臣妾是皇上亲自赐封的皇后,掌管后宫六庭,誓死恪守大明祖制,哈哈哈!”
她一直猖狂地大笑,刘晟就这么一直静静地看着她,等她笑完,他才说道:“可惜,朕和玉儿的儿子贵为太子,乃是国之储君。而你的女儿,已被你亲手害死。”
他的话如同一记惊雷炸开!
皇后先是愣住,再是笑道:“皇上少诓骗本宫了。生育时臣妾清醒着,产婆亲口告诉臣妾是名健康的皇子。”
“无论是男是女,产婆都会告知皇后是皇子。皇后生育时所有宫人均被赶至帘外,只有朕安排的产婆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