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是一个喜爱一个人,就会比较夸张的对这个人好,不断给这个人加压,把对方几乎累死的狗皇帝。
高士奇深得康熙喜爱,只要他能显示出一点点写诗作文和编书之外的本事,康熙肯定能让他成为朝中重臣。
但高士奇就没能点这个天赋点,让康熙也分外无奈。
康熙甚至想把高士奇丢给陈廷敬去磨炼一番,或许更狠一点,丢给胤禔磨炼。
但看着高士奇那虚弱的文人身体,康熙担心高士奇一命呜呼。
陈廷敬以前也是个文弱文人,现在陈廷敬虽然骑射功夫比不上八旗精锐,但他现在是双枪老……老学士,一双火铳插在腰间,眨眼就能取人性命。
康熙试图让高士奇学习射击,这个不考体能。
结局……不说也罢,只说旁边的小太监好可怜,幸亏他闪得快,只擦伤了胳膊。
康熙对高士奇的爱护,高士奇深深感受到了。
所以他更颓废了。
当胤礽年幼的时候,他是那么意气风发,认为他现在脚下的高官厚禄只是起点。
现在康熙怎么拉他推他,他都纹丝不动。
康熙累了,高士奇哭了。
他是不是应该致仕,多琢磨一下写出更好的诗文,这说不定也能名垂青史?
但他真的不甘心啊!呜呜呜。
高士奇拿起试卷,使劲琢磨。
他琢磨来琢磨起,屁都没琢磨出来一个。
他不明白啊,想破脑子都想不明不白,为什么国外会是这么一副鬼德行。
他更想不明白,要怎么改变他们的鬼德行。
高士奇捧着试卷,泪流满面。
他还是提前致仕,回家写诗作文吧。
胤礽得知高士奇的困惑之后,摇了摇头,倒是没有笑话高士奇。
这很正常。
看到社会上的种种黑暗和矛盾,但想不出为何会变成这样,想不出还如何解决这件事,多正常?
那么多历史中的先贤在临时前都在高呼不解不甘,高士奇……也就比那些困惑的先贤差了一点点。
差不多和看着政治题抓耳挠腮最后得了一个卷面分的学渣差不多。
胤礽宽慰了高士奇几句,说了几句让他别着急的废话。
然后他就要忙着给自己准备婚礼了。
胤礽实在是很不满自己给自己办婚礼。于是他把李彤也叫到了一起商量。
李彤:“???”
胤礽和李彤互送了那么多次东西,聊了那么多封书信,面对面谈公务都谈了很多次,现在颇有些老夫老妻感,脸皮贼厚。
“反正你以后当了太子妃和皇后,这些工作都是你的,提前熟悉。”胤礽厚颜无耻道,“你还能改一改让你不舒服的地方。”
李彤脸颊绯红,小幅度点头。
看到李彤脸红,胤礽的脸也有点红了。
他干咳一声,问道:“我送你的首饰和衣服呢?怎么很少见你穿出来?你若不喜欢,我以后送其他的。”
他以前送了就算完事,不会督促李彤用他送的东西,认为这样不尊重别人的喜好。
这次纯粹是没话找话。
李彤小声道:“我时常出入科学院,穿得太艳丽或许不好。”
胤礽愣了愣,道:“他们说你坏话?”
李彤赶紧摇头:“不,只是、只是扮做男子,或者打扮朴素一些,会更好一些吧?”
胤礽沉默。
李彤的话不能说不错。只是他觉得李彤这样很委屈。
胤礽道:“你……你婚后就穿着我送的衣服和首饰出门,我会说这是我的要求。身为太子妃,你若打扮太简朴,是丢了太子妃的气度。”
李彤连忙道:“太子殿下,这……”
胤礽道:“听我的。”
他眉眼柔和下来:“我也没说错。你身为太子妃,是全天下女子的表率,最好从穿着打扮开始,都显得凌厉一些。你以后会遭遇更多的流言蜚语,比如我以后说不准不会要后宫。到时候即使我再怎么说是我身体问题,或许也会有人骂你妒妇什么的。你不表现得厉害些,将来麻烦事多得是。”
胤礽说的是李彤将要遭遇的麻烦和流言蜚语,李彤的心脏却扑通扑通狂跳,脸烧得绯红一片。
她脑海里冒出许多话,但最终,她只是攥紧了裙摆,使劲点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看到李彤害羞地模样,胤礽轻轻侧开视线,道:“我这次来除了让你帮忙分担一下婚礼的事,还有给你这个。”
胤礽让太监们搬来一个大箱子:“这是胡克先生给你的。”
李彤脸上的红晕立刻消失,眼睛发光的扑了上去。
胤礽哑然失笑。
看来比起自己这个未婚夫,李彤对虽未见面,但把她当做学生的胡克的书信更看重一些。
胤礽回国后这些年,一直都有和胡克保持联系。
胡克最终还是和牛顿交恶,在皇家学会中的待遇越来越尴尬。
胤礽无数次给胡克写信,希望胡克能来大清。但胡克都拒绝了,只是不断让学生把书信送来。
当胡克把学生送来之后,这些学生就留在了大清。
因为胤礽对数学什么完全是个半吊子都不如的废物,所以李彤接过了和胡克写信的重任。
胡克并不知道李彤是女子。他只以为李彤是一个大清的普普通通数学天才。
胡克也是大学教授,颇有教书育人的热忱。很快,李彤就成了他的学生,被他隔着老远的距离倾囊相授。
正因为有胡克的教导,和胡克那些学生们的帮助,李彤才总结出了那条钟摆相关的数学定理。
胡克定律就是一条阐述钟摆、弹簧等一切固体材料的弹性定律。在总结出一条物理力学定律的时候,这背后肯定有许多数学工具数学模型,顺带总结出一两条数学定律多正常。
对于这些科学界大佬们而言,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胤礽甚至怀疑,胡克和李彤通信时,可以根据李彤信中的描述更早的总结出这条数学定律。但胡克只是引导李彤自己将数学定律总结出来。
李彤有了这一条数学定律,将来也总算能迈入真正的世界科学家的门槛。
李彤看了一会儿箱子里的东西,神色突然黯然:“这是老师的亲手实验画稿。老师是不是境遇很差?”
胤礽道:“他还活着的时候,因他是皇家学会元老,为英国做出了许多贡献,待遇不会特别差。等他死了,才是清算的时候。”
李彤不明白:“老师不是坏人,为何牛顿先生会如此讨厌他?”
李彤也和牛顿通信过,也很敬佩牛顿。她没有见过这两人,所以不能理解他们中不可调和的矛盾。
有什么误会,不能说清楚吗?
胤礽道:“他们俩的矛盾很复杂。”
牛顿虽然是一个公认的把学术高峰砸在人品低谷中,可以正好把地面填平的牛逼人物,但他和胡克的针锋相对,其实和人品低谷关系不是特别大。
或者更应该说,牛顿与胡克的针锋相对,反而凸显出他难得的人品闪光点。
因为他将胡克视作仇敌的厌恶,并非源自他与胡克本身,而是在于他的恩师巴罗。
巴罗也是一位天才数学家,在微积分上做出了惊人的贡献。
但这一位伟大的天才数学家将自己的教授之位让给了牛顿,助一无所有的牛顿在学术和政界双双起飞后,自己将数学研究束之高阁,研究起神学。
自那以后,巴罗就算出版了数学相关著作,也只是整理以前的学术成果,在数学上再无建树。
更令人遗憾的是,他辞去卢卡斯教授,放弃数学研究之后,很快就英年早逝了。
巴罗这一番遭遇,就和胡克有关。
巴罗是天才,胡克也是天才,天才都如牛顿一样,性格上有些偏执,算不上好。
英国有两座厉害的大学,剑桥与牛津。
这两所大学相爱相杀,爱恨情仇能写一百万字的。总之,它们的矛盾世界知名,清北矛盾在他们面前根本连弟弟都算不上。
巴罗和胡克就分属这两个学校,因两校矛盾而衍生出个人矛盾。
他们俩的具体矛盾已经不可考了。大约就是巴罗和胡克在校期间起了学术矛盾,胡克失败,导致胡克肄业,未能取得学士学位。
后来胡克复仇,再次与巴罗公开赌注。这次胡克成功了,巴罗颜面尽失。
其实两人都没有给对方立下什么恶毒赌注,只是天才的自尊和脾气就这样,胡克失败就自己离开学校,巴罗失败后就放弃了心爱的数学。
但对于牛顿而言,这可不是一句愿赌服输就能磨平的事。
巴罗因这件事郁结于心,英年早逝,作为得意弟子,牛顿怎么会不为老师复仇?
你可以说是这是新旧学阀斗争,也可以说是学生替老师报复,在胡克意识到的时候,他就已经必须与牛顿你死我活,且已经处于下风了。
但胡克的自尊不允许他离开。
就像是巴罗合上了他的数学书一样。
这就是身为天才的尊严。
李彤听完胤礽的分析后,哑然失语。
华夏重师门、重师生关系。
这件事若发生在华夏,估计就不是牛顿一个人与胡克死磕,而是两个学派直接打出了狗脑子,不死不休。甚至延续几千年,他们都要互相骂下去。
李彤叹气:“这么看来,英国反而不是特别注重师生关系了。”
怎么只有牛顿一个人和胡克死磕?怎么胡克和牛顿结仇之后还一脸懵,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和牛顿结仇?
在李彤看来,巴罗英年早逝的时候,牛顿和胡克的矛盾就不可调和了,这不是理所当然吗?老师的脑子这时候怎么不好使了?
胤礽耸肩:“文化背景不一样。而且牛顿对胡克的打压,也不是这么单纯。除了为老师报仇之外,打压胡克这个老学阀也很重要。再者,牛顿对自己的学术成果看得很严实,厌恶别人沾染。咱们大清科学会副会长莱布尼茨在微积分上不也和他结仇了吗?人性很复杂,没有纯粹的好与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