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十六那日,陆希娘跟着秦氏出门去魏原郡王府。秦氏单独坐了前头马车,王崇嘱咐春兰、春杏两人寸步不离守着陆希娘,连车夫都是他身边的人。
枉费她活了两世,除去国公府和仁平伯府,她几乎哪里都没去过。陆希娘在马车上还担忧今天会碰到陆月香往日交好,等人到郡王府,才发觉是她多虑。
她站在秦氏身侧,看坐在堂中的女眷都是皇亲国戚,甚至连徐国公主都来了府上。不是陆希娘妄自菲薄,单凭着仁平伯府娘子的身份,这些人怕是连瞧都不会瞧一眼。
小郎君今日满月,府里特意请徐国公主帮忙“洗儿”,原本这事该由舅母帮着做。王姝如今还没完全出月子,却在两人刚来时特意向陆希娘解释:“月娘,这徐国公主与世子她母亲是闺中密友,前头哥儿姐儿的‘洗儿会’都是请她的,如今越过倒是不好。”
“长姐莫要搁在心上,这也是哥儿的福气。”陆希娘笑笑道。
姑嫂在这儿说着话,秦氏端看自己女儿,心说还是姝娘面面俱全。让这陆月香给自己小外孙洗浴,她第一个便不同意,如今抬了徐国公主出来,就是王崇也不好说驳了面子。
“好了姝娘你歇着罢,外头银盆也该准备好,我同月娘出去添添盆。”秦氏开口。
走了两步又说道:“你同二郎年岁也不小,尤其二郎至今午后,哪日我到地下都没法跟王家先祖交代,你也该规劝才是。”
陆希娘低眉顺眼应下她的话,那边小郎君泡在香汤内,围观众人往汤内撒钱,她看着白白净净的小儿暗自喟叹口气。
洗儿仪式罢,秦氏要与王姝说些体己话,陆希娘自己先寻了个理由避开,王姝端看她的背影对秦氏道:“我瞧着这月娘倒不同往日?”
“无非惺惺作态罢了,那日我与你舅母说了,年后让妗娘来府中陪我住些日子。妗娘那丫头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要不是……我还真舍不得。”秦氏说道。
王姝知道秦妗是她二舅母的幼女,母亲一直打着让秦妗嫁到国公府中的算盘,然而这事她心中却另有计较。
“二舅母惯来疼爱妗娘,也舍得?”
秦氏看了眼女儿:“我是她嫡亲的姑母,难道还能害她不成?只不过王崇如今护得紧,我倒是投鼠忌器。”
王姝听了母亲的话,思忖半晌道:“可不是二郎晓得了先前的事,您切莫小心,二郎如今颇得官家器重,惹恼了他对我们都不好。我看您还是回了舅母,让妗娘议亲嫁人去罢。在他袭爵的事上您毕竟于二郎有恩,我看月娘至今未有孕,您给二郎添几门贵妾便是。”
论说起这个秦氏讥笑道:“我哪里插得了手,我看他拿我当仇人,先前送了个通房丫头人都不收。”
“竟如此。”王姝说道,一时也不知王崇究竟什么想法。
王姝倒是不免高看陆月香几分,往日都当她蠢笨不堪,不曾想却有几分手段能将二郎笼络住,单看她今日在府上这番举止做派却让人生不出厌恶。
只得劝道:“母亲,我看二郎不是这样的人,他不曾在别处亏待了你和大郎,和世子也有往来。你诚心待他,他总会搁在心上。再说这陆月香,我看她心思颇重,只二郎也不是吃素的,你冷眼看着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