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子奇懂她的心思,捏了捏她的后脖颈,像一个邀请女伴共舞的绅士,优雅的朝她伸出手掌。
严烟轻轻地将手搭在他的掌心里,微弱的电流在触碰那瞬间从指尖传入心脏,化成汹涌的爱意在身体里涌动。
两个人郑重地完成了某种仪式。
他牵着她的手,走在他给她构建的美梦之上。
皎洁的月光,闪烁的星空,晃动的树丛和广阔的土地,还有躲在远处的萤火,这世间的万事万物在此刻充当观众,见证少男少女单纯炙热的爱恋。
薛子奇挽着她,小心地走上楼梯,把她的指纹录入门锁,幽深的眸子里漾起笑意:“严烟小女警,恭喜你拥有了人生第一栋房子,虽然有点小,但是我以后会努力挣钱给你买大别野的。”
“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了,再也没有了。”
严烟的眼角有些湿润,嘴里反复念叨这两句。
“会有的,公主要住在城堡里,美人鱼住在宫殿里,你不能因为一座树屋就满足了。”
“可是那些都没有树屋好,那些都不是我的梦。”她的声音仍在发颤。
严烟当下才明白,为什么薛子奇屡次三番在那种境况下也能忍得住,每次都擦将走火了,还没和她真枪实战。
爱与尊重是一方面的原因,另一方面是仪式感,他应该是想和她在儿时的梦里完成人生的第一次。
她喜欢他的爱和尊重,喜欢这座树屋,以及未来将要发生的一切。
薛子奇给了严烟二十分钟的时间参观。
整栋房子都是木头搭建完成的,门口是一条长长的走廊,摆放着许多不知名的盆栽和两盆巨型仙人掌,木头茶几和两张摇椅,另一侧是米色的吊床。
严烟可以想象,等到天亮后,他们牵着手躺在这里,回忆以前的小事,听着风穿过树丛,吹过耳畔。或是泡上两杯茶,看一本喜欢的书,享受着温暖和煦的午后阳光,沉沉地睡去。
除了楼梯和滑梯,还有一道滑轨连接着地面。她盯着那个吊轨扶手看了片刻,薛子奇提醒道:“白天再玩那个,现在太黑了,不安全。”
她点点头,心急地脱了鞋走进屋内。
内部是双层结构,一层是大大的客厅,对面是一整面透明落地窗,外面的夜色完整地映入眼帘。
客厅内家具齐全,她走近看到电视柜里放着的,除了女性向的游戏卡带,就是他们小时候的录像碟片,上面清晰地标注着拍摄日期,还有一些是有标题的。
[烟,12岁生日]
[烟,比赛获奖]
[2018,塞尔维亚]
[偷摸练习骑车的严烟]
[论冰淇淋究竟能有多好吃]
[考了88分在回家路上崩溃的傻子?]
她轻轻地抚摸那些字迹,随着心跳感受着薛子奇数年来的心情。
很多事她都忘了,可是时间和他都记得,他们都在默默记录着她的成长。
角落里是卫生间,现在正传来哗啦啦的流水声,薛子奇正在放泡澡用的热水。
而后她爬上楼梯向二层走去。
这里类似阁楼,距离屋顶的间距较小,摆放着床和床头柜,懒人沙发,衣柜,床对面的墙壁上挂着投影幕布。
抬起头,没有天窗,只有一盏星星吊灯低低坠着。
因为她在飞机上说,有天窗她会睡不着,薛子奇又花了几天时间,找工人重新修整了屋顶,他甚至担心换上窗帘也会影响她的睡眠,所以才没有第一时间就带她来这里。
严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紧绷的四肢霎时间脱了力,瘫坐在地上,怔怔地望着天花板。
她从来没被人这样用心对待过,这世界上究竟还有谁会在乎她能不能睡一个好觉?
那年薛子奇对她说,“严烟,我最后说一次,抛开所有的光环,不管你会不会拉琴,考试多少名,是谁家的孩子,在我心中你都是最好的。”
她质疑过他的话,从始至终都在怀疑自己,否定过去?
她一直认为自己只是个突如其来的访客,这世界上没有人会在意她的到来与离去,她甚至想过,有天她悄无声息地消失了,也不会有人发现她不在了。
她迎合舒颖的喜好去拉琴,因为男同学的嘲笑低头,面对戚悦也想着委曲求全。
她因为柯以诚的一个揉头顶的动作,因为他一句话,一个眼神沦陷,沉浸在自己的臆想中,不敢回头看薛子奇。
但凡有一次回头,应该就能发现,这世界上所有人能给她的温暖和爱,薛子奇能数倍给她,且不计回报。
薛子奇收拾好浴室,准备带严烟去洗澡,看到她跪坐在地板上,垂着头双手掩面,纤细的肩膀抖动着,低低地啜泣着。
他把她从地上抱起来,吻掉她的眼泪,安抚她的情绪:“有什么好哭的?”
严烟把脸埋在他的胸口,泣不成声:“对不起,对不起,谢谢你。”
如果真的有时光机,她还是想回到小时候。
她不会再和他抢吃的,她要给淋雨的薛子奇撑伞,她要勇敢,要做那个捧着真心等待的人。
薛子奇缓缓摇头,抱起她往楼下走去:“你有时候是真的好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