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乘坐同一辆公车,人很多,路浓从后边圈着她的肩,防止她被推挤。她仰起头,能看到他脖颈的线条,还有凸起的喉结。一下吞咽,她别过眼。
路浓:“奶奶犯下难以饶恕的罪。”
她一惊,盯着他。
他没看她,眼皮往下掩着,眼窝处的阴影更深,“我想,你看到她的家人反复循环受到折磨,与这个有关。”
“她犯下的罪,是指什么?”她问,“即便救下许之遥,都没法弥补吗?”
他圈得她更紧,低下头,慢慢贴着她的脸颊,嗅到她好闻的奶香,“她的对不起,不是对我说的。”抚上她的脖间,带着茧子的手,磨得她麻麻,“除非受到伤害的人,能够原谅他。”他说完,拉着上面把手的胳膊,挡住旁人的视线,吸吮上她的脖颈,喉头的位置,是上次种下草莓的相同地方。
“别……”她红着脸,不敢看周围,心里激荡着,分不清是因为吻还是他说的话。
他吸了一小会儿,心满意足地挪开唇。
“上次的这么快消失,有点不爽。”又是痞里痞气的语调,懒散地搭着她的肩。
然后,看见宝宝鬼好奇地瞅着童颜脖颈的吻痕,撅着屁股,爬过去,对着吻痕处再次亲了亲。路浓抬起头,想要把他扔出去,碰到虚无,吐了口气:
“小小年纪这么色,随妈。”
童颜不满地回嘴:“为什么不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哦?!”说出口,他俩同时哑然。
路浓摸摸后颈,耳朵微红,“这么想和我生儿子吗?”他帮她扣好帽子,拉紧系带,衣领呈现褶子状,遮住他留下的红印,“有的是机会,明天见,童颜!”
她捂住快要爆炸的心,傻傻地下公车。
以前耀耀那会儿是吊儿郎当的,如今与路浓融合到一块儿,变成游刃有余的痞气。
更难搞了啊。
“真犯规……”她的双腿打着颤,仿佛不是自己的,蹲下身,像一只蘑菇,用帽子掩住红到不行的脸。
宝宝鬼软糯糯地问:“妈妈……妈妈……小爸爸啵啵妈妈……爱妈妈……”
轰——!
她戳戳他的小脸,“小小年纪就爱来爱去的,随你腹黑小爸!”他星星眼地看向她,似懂非懂,随后,傻呵呵地笑起来。她被他的呆萌样,逗得随他一块儿笑了。
手机震动,打开,是路浓发来的消息。
【到家给我发消息。】
她是否该怀疑他的别有用心啊?让她输入联系方式,就为确认她的安全到家?就为和她私底下多说话?她可以这么自作多情地想吗?知道他不喜欢许之遥,和许之遥只是好朋友的关心。
心情真是开心到螺旋升天!
回到家,她给路浓发去安全到家的消息。尔后,收到他打来的电话。她发现自己颇为紧张,这几天面对他真的怪极,她始终不知道该拿对待路浓的态度,还是拿对待耀耀的态度对待他?同时也发现,是她多虑,他总是腹黑又会撩拨,她根本无暇做出任何一种预想过的应对。
“童颜。”他叫她,周身很吵,她听到一些熟悉的人声,大胖的,姜闲的。
她应了声,“怎么啦?”
“想听听你的声音。”他戳着碗里的咖喱饭。
“才听过的。”
“又想了。”他低笑起来,很好听的,将咖喱和米饭搅得很匀,“总觉得你的声音,会很下饭。”
她不知如何接口,该荣幸吗?还是换个话题吧……她逗逗趴在肩上的宝宝鬼,他拱了拱团身,抿抿嘴,挥挥藕臂,不满她的打扰呼呼。
“你说过的,因为老太太受伤的人,是谁?”
路浓的那边依旧在吵,没有呼吸声,没有筷子搅动的声。
一会儿,她听到他说:
“是许之遥。”他说,“抱歉,我没法告诉你她的事。”对上姜闲投来的视线,路浓夹起一块鸡肉放到他碗里。他仍然看着他,嘴型说着“童颜”二字,是肯定。收到路浓的点头,以及,他清清浅浅的笑,没有任何杂质的笑容。
童颜:“嗯,我知道,她是你的朋友,说朋友的私事还是要经过她同意比较好。”
善解人意到令他骄傲啊……
通话结束,他放下手机,看着姜闲,说:“今天我告诉许之遥,我和她的感情只会是友情。”
姜闲摔下筷子,脸上乌云密布,“你有必要说得这么绝?”
“你知道的,我一直是自私又随性的人。”他的眼中无波,“我会永远装作不知道她所发生的事,除非她亲口告诉我。咸鱼仔……”在这片无波中,激起很小的水花,“你觉得她会愿意用你以为的不幸,当做筹码,让我喜欢,和我在一起吗?”
姜闲的心被他的话狠狠碾压过,他想指责他的无情,指责他的薄幸,可是……许之遥愿意吗?被不喜欢自己的人,剖开伤口,被同情着,被自责着?他们用不幸捆绑在一起,真的能够幸福吗?
“你喜欢的人呢?”姜闲看着路浓,“知道许之遥因为喜欢你而不幸,她也能和你一样,随心所欲地继续和你在一起,继续喜欢你吗?”
路浓的筷子摔下一根,啪嗒砸在餐桌上,眸子里是能够觉察的动摇。
姜闲夹起那块鸡肉,放到嘴里,嚼得稀巴烂。
晚上,童颜躺在床上,宝宝鬼趴于她的枕头,呼呼地睡着,冷气浅浅地打在她的太阳穴上,她陷入沉睡。
再次进入回忆场景——
是炎炎夏日,她感到身上的汗湿,迈到一半的腿,很短,巴士门前的阶梯,爬得吃力。她发现她是在宝宝鬼的回忆里。
认知完毕,她整个人腾空而起,落入一个宽厚的怀抱。她抬眸,只能看见他的下巴,带点胡子,手先行一步,摸上他的胡渣。
她听到宝宝鬼的笑,欢愉的,试图看清抱着他的男人的脸,发现他的脸被一副框架眼镜遮住小半,眼镜泛着刺疼眼的的白光。和她前两次所见,撞上阿虎一家的巴士司机,一模一样。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塞到他的手里,说:“叔叔给你吃糖。”然后,揉揉他的脑袋,“乖~”
“太不好意思了!宝宝,快谢谢叔叔!”宝宝妈妈的声音。
“谢谢叔叔。”
“哎,真是好孩子。”他放下宝宝鬼,落地的踏实感。
场景快速切换——
坐在靠窗的位置,车里的人都睡着,有打呼噜的声音。旁边的宝宝妈妈,后座的阿虎,都已经睡得沉沉。她在宝宝鬼的体内,看着他从小熊包包里取出唯一的一块大巧克力。他奋力地掰开,一块大,一块小。他拿着大的那块,捧在手里,悄悄从里面挪动出来。悄悄地跌跌撞撞走到驾车的男人身旁,不稳的车,他差点摔倒,被男人及时发现。伸手揽过他,她看见男人唇边的莞尔笑。
宝宝挥着肉胳膊,给他那块大巧克力,“叔叔吃!”
“不用了,叔叔不吃巧克力。”
“叔叔开车车累,巧克力好吃的!”宝宝歪来歪去的站着,扒着巧克力上的锡纸,男人一手抓住他的胳膊防止他摔倒,敌不过宝宝的固执,妥协道:“好好好。”
宝宝笑着使劲掰下一块,往男人嘴里塞,也是那一会儿,男人揉揉疲倦的眼,宝宝朝前方倒去,他看向宝宝,慌忙抓住他。再看向前方,车驶离道路,直直撞上围栏!
他抱着怀里的宝宝,宝宝一脸懵懂地看着他。
“别怕——”
他的话还没落,车便一阵颠来倒去地翻,车身被挤压,玻璃破碎飞入。人们从沉睡中惊醒,直面着死亡的恐惧,尖叫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小,越来越……没有。
她从宝宝鬼的回忆里跌出。
宝宝鬼已经醒来,扑腾着水水的大眼睛,亲上她的眼角,“妈妈,妈妈,是哭包……羞羞脸……”她摸摸自己的脸,又是泪,她好难过,看着宝宝鬼一无所知的样子,他即便是造成巴士发生意外的元凶,也没法让人发自肺腑憎恨啊。
直到死前都喊宝宝不要怕的司机,他会怪责宝宝吗?怪责宝宝的一家?所以,一次次用巴士撞上他们,伤害着他们?
宝宝鬼什么都不懂的模样,傻傻地趴在她的掌心,对她说:“妈妈……不要哭……宝宝伤心……”
他是那么小,又那么冷,他是脆弱,是善良,却又有罪孽。秦鹰丶曲歌丶甄心都是因为他而死。她的老爸,也因为他,在那场意外中丧生。
宝宝鬼还在她掌心一下下吹着气,好像真能吹走她全部疼痛似得,专注地说着:“妈妈不痛痛……宝宝给你呼呼……”
“妈妈……抱抱……”
他似乎觉察她的无动于衷,展开双臂,渴望着她温暖的怀抱。她看着他聚在眼底的直白亲昵,心在被来回拉扯着。她突然讨厌起这些该死的鬼怪任务,如果没有这些,她就不用看见这么多让她难过的场景。没有一段是不让她落泪的,没有一段真相是不让她难过的。
“妈妈抱……”
宝宝鬼在被褥上焦急地跳着,眼里全是对她的期待。她望向床头的全家福,老爸笑得傻气。如果是老爸,会怎样呢?他会……
她张开双手,他跳入她的怀中,她把他护在怀里,“不怪你……不要怕……”
她安抚着他,同当初老爸护着她那会儿一样的柔暖语调,她感觉原本冰冷的怀中,有温度一点点升起。她怀里的宝宝鬼,慢慢变大,长成她在车站刚见到的样子。他落地,抱住她的腿,蹭了蹭,“姐姐……宝宝错了……爸爸妈妈不要我……叔叔开车车撞我……是宝宝的错……”
她低头,看见宝宝鬼原本可爱白净的脸,渗出黑色的道道血痕,他的瞳孔越缩越小,最终只余下眼白。冰霜附在睫毛上,眨动的时候,滚落下来,喘出的气,越来越寒。
【游戏系统:恭喜你,成功找回宝宝鬼的死前回忆!灵魂碎片拼凑完成!】
整件卧室变得一片漆黑,她看不见窗户,看不见外面的夜景。
像是无光的地下
誓不做玩物帖吧
隧道内,为验证她形容的妥帖,她看见在隧道的尽头处,驶过来一辆打着橙色前照灯的旅游巴士。宝宝鬼靠得她更近,她虚空握着他的一只小手,穿着睡裙,光脚踩在地上,她觉得脚底板的冷气,不住地往上冒。
巴士越来越近,她蹲下身,抱住宝宝鬼,闭紧眼,没有驶过的风声,而是她跟前刹车的声响。她听到哒哒哒的脚步,睁开眼,看去。是——
巴士司机?!
她的心一瞬被拽紧,退后两步,他停歇在她身前两步。戴着遮阳帽,边框镜,看不清脸,穿着T恤和卡其色裤子,衣服汗水淋漓,整个人像被水洗着一样。喘息的声音,他的镜片泛着白光,不刺人。颤巍巍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
他竟然说:
“宝宝乖,叔叔来接你,跟叔叔走吧。”
童颜愣愣地看着他,心底有许多想法涌出,没有一个是条理清晰能够被抓住的。宝宝鬼害怕地躲到她身后,不住地摇头:“叔叔要抓宝宝……叔叔要撞宝宝……要爸爸……要妈妈……”他的眼里淌下两行黑色的血泪,触目惊心,她忍不住护得他更紧,看向司机:“你是谁?”
司机还维系着递糖的姿势,一动不动,森冷的声音,问着她,也是问自己:“我是谁?”问得自己都迷茫,他面朝着她,对她说,“我只知道,我要让巴士上的乘客,按时搭上这辆巴士,一个都不能少……”他俯下身,再次把棒棒糖递过来些,“和叔叔走,时间不多了……宝宝,快点。”
宝宝鬼摇着头,“我要妈妈……爸爸一起……你不要撞爸爸妈妈啊……他们会痛痛……”
童颜拦住他,问:“叔叔,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前两次,你是开车来撞宝宝一家的。现在又说来接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司机更迷惘起来,“怎么可能?不会的,我是第一次开巴士来接宝宝。我只知道,我开车害巴士上很多人死了。他们的灵魂四处飘荡,我必须得找到他们。我要让他们都搭上巴士,在最后的时刻,开向灵魂可以净化的地方。”
“我一直都在赎罪。”
他说。
巴士上的灯亮起来,她看见坐在巴士上黑压压的人,其中,靠窗坐着的几个人,无比熟悉。是——
秦鹰丶曲歌丶甄心他们!
她想叫住他们,发现嘴巴被封住一样,出不了声。她看着他们,这些她曾经帮助过的鬼怪,他们的灵魂没有消散,而是完整的出现在这辆巴士上?或许,从一开始,她完成这些任务的结果,就是帮助他们坐上这辆旅游巴士。上面的鬼里,会有她的老爸吗?她想看看……想再见一面……脚却被束缚在原地,动不了一步。
司机:“真的来不及了……还有没坐车的乘客,我得去找他们……”他走上车,她发现她能动了,跑上前,他再次伸出手,“宝宝……”宝宝鬼抱住她,没有看向他。
“我会找到他的爸妈,还有你的灵魂碎片。”
她抬手,点击他身前的任务感叹号。
【游戏系统:成功接取巴士司机的鬼怪任务,请尽快帮助鬼怪找到完整回忆!】
车门关起,巴士从她眼前驶过,卧室内的一切慢慢呈现,直至恢复原样。
窗外的月亮很弯,星星很亮,只有一颗,和月亮依偎在一起。她低头,看向宝宝鬼,不知何时,瘫坐在地上,靠着她的小腿,呼呼睡起。
她想,先前公车站台见到的巴士司机,和如今在家中所见的,应该是同一个鬼。也许像路浓和无脸鬼那样,强行分裂开来。一个在赎罪,一个在怨恨。如果他们完整融合,会愿意让宝宝鬼一家上车吗?
打开手机,白芒的光,刺得她眼睛酸涩。凌晨两点三十分,脑袋不复之前的混乱,反而清醒无比。
输入一行字:
【伤害过你的人,不是故意甚至曾经出于好意,该怎么办?】
她大概是疯了,这么晚……手却一颤,果断发送出去。她赶忙撤回。放下手机,她躺在床上,手机吱吱吱地震动。
她接起,传来路浓无比清醒的声音:
“还不睡?”
“睡到一半醒了。”她撒谎道,“你也没睡吗?”
“一样。”
沉默片刻,他们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很奇妙的,即便他不说话,她还是觉得先前不安的心,逐渐安定下来。
“你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已经是原谅了。”他解答她先前的问题,竟然看见了啊……
他又说:“否则又干嘛找这么要原谅的理由来说服自己?”
醍醐灌顶。
“路浓。”
“嗯?”
她翻个身,发现心里很想和他撒撒娇啊,“真的是偶像。”讲完,发现怪羞涩的。忙把电话挂了,又顿觉不礼貌,没有再打回去的勇气呢。
不一会儿,路浓发来消息——
【WANANANANANANANANANANANANANAN】
她看得一脸懵比,这么多英文是输入的时候不小心按到,又不小心发送吗?摸摸脖颈他深吸过的地方,她的心还是避无可避地悸动。
把被褥掩上半张脸。她真的好想他啊……
第二天在学校,童颜和路浓都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夏月月嘲讽她,“你昨晚和班长出去偷鸡摸狗,野外苟合了?”
她发现连翻她白眼的力气都没,趴在桌上,宝宝鬼趴在她背上。
放学的时候,奇怪的,路浓喊住她,说和她顺路,要一起坐公车。她想,他是担心她在公车站台再次碰上鬼。心头一暖。看向许之遥,她和班里另外两个女生一起背着书包往外走。夏月月暧昧的眼神往他俩身上扫来扫去,表示:“我今天打的回家,告辞!”
她和路浓往教室外,不出意外收到许多瞩目。她颇不自在地放缓脚步,没同他并排走。被他反手拎到边上,“墨墨迹迹。”顺手揉乱她的头发,像个小疯子,他才满足,谁让她越来越可爱,惹得周围男生觊觎。
果不其然,有他在,连鬼都不敢出没。两人坐上车,他惯常圈着她的肩,也不管她会不会害臊,与她低语:
“我发的,你怎么不回?”语带抱怨。
她莫名其妙,“那串乱七八糟的英文?”
他一噎,胸口憋得很,半天挤出三字:“没礼貌。”
啥?
她觉得他脑回路也太怪,乱发消息还嫌弃她不回?也不理他,给宝宝鬼玩着手指。
路浓若有所思地看向他的便宜儿子,想起她凌晨打来所说的原不原谅,“你可以依靠我哦。”
“啊?”
他不自然地转头,看向窗外,“你手这么短,抓不住上面的话,就靠着我。”说归说,实行起来也是迅猛,将她搂到怀里。
“如果你不按着我胸说话,会更让我感动你的乐于助人。”童颜嘴角一抽,想拨开他的手,他却戏谑地说:“嗤,吃过,弹过,舔过,含过,挤过,拨过,还害羞?”她跳起来顶他下巴,他灵敏躲开,好气好气!
“别总是欺负我呀。”她的手,软软地,盖在他的手背,推推他。
又对他撒娇了……想亲。
“说好听的,你也听不懂。”他说得含蓄,她听得更蒙圈。晕乎乎地走下车,他还跟着她。她困惑不解,脸埋得低低,“不用你送我回家。”
他却笑了,“谁送你了,只是恰好顺路。”
“你家又不住这边。”顺路什么鬼哦!
宝宝鬼反而欢乐地趴在路浓背上,没眼力见地说:“姐姐……哥哥……一起回家……结婚……结婚……”
又变哥哥了?不过,说得话倒是中听得很。连带着小眼白,瞧着也越来越惹人爱。
童颜是去老妈的馄饨店吃晚饭,可是,路浓跟着她一块儿走进来,又是闹哪样?!妈妈看到他们,反而客气地先喊路浓进来坐。然后,她看见——
路浓的妈妈从后厨房出来,系着围裙,头发变成利落短发,就像路浓昨天说的,焕然一新。
“这是我女儿,童颜,叫她颜颜就好。”老妈对她说,“这是妈妈说的新请的人,叫阿姨。”
“阿姨。”她机械地唤了声,得到对方不少于她尴尬的“哎。”
“没想到我们颜颜的前座,就是你儿子呢。上次还来给我们颜颜送作业,比我们家娃有礼貌多了……”老妈讲起别人家孩子的故事。路浓妈妈没有儿子被称赞的喜悦,满脑都是先前赶童颜出家门的难堪,索性也是有岁月历练的人,柔声对童颜说:“我去端你们的馄饨,上次的事,真的不好意思啊……是路浓妈妈太激动了。”
老妈不明所以,童颜摇摇头。她和路浓落座,老妈站在他们的桌前,还在说:“你说巧不巧,路浓妈妈是我的老朋友,好久没见的。以前啊,你老爸和路浓爸爸是一个乐队的……”
童颜倒醋的动作一顿,看向老妈,她往后厨房走,“我去看看……”
她看向路浓,他倒是沉稳,轻飘飘地说:“好巧。”
路浓:“今天我妈喊我过来吃晚饭的,你又自作多情了呢。”他捏捏童颜的脸,她也没躲,思考着什么。他就捏得更随心所欲起来,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打开相册,给他看,是四个复古打扮的男人。
“你爸爸……”她看向他,他了然地指着屏幕上,黑衣黑裤的男人,告诉她,“他就是路琛。”
她再次打量起这张脸,五官精致,果然和路浓有几分相像。她又指着旁边的人,戴着墨镜,告诉他,“这是我爸爸。”
“嗯,见过。”
她指着光头的那个,“这是欧阳叔叔。”看向他,他直视她的眼,“知道,我以前的歌卖给他了。”
“那告诉我……”她最后指向照片里,花衬衫,卡其色裤子,戴着眼镜的老实男人,“他是谁?”
路浓:“许之遥的爸爸。”
###
;我爱你爱你爱你爱你爱你爱你
爱我请投珠,我去看球了~不知道凌晨有人看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