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东问他:“喝现磨还是速溶?”
“我天呢速溶就行了,没那么精致,还磨。”小年轻让他气得快窒息,都气笑了,图不给做宁可坐这儿磨咖啡豆子。
陶晓东规矩已经立下了,也跟店里负责预约的管理说过了。汤索言给他定的时间是每天不能超过五小时,陶晓东给自己定的还要少。
谁一问原因陶晓东就说脖子疼,坐久了受不了。
这规矩谁来都破不了,谁的面子都不给。不管怎么劝陶晓东都是笑,时间到了手套一摘,不管还差多少图都是明天再说。如果客户实在非要一天弄完,陶晓东就说那你就等我歇两个小时。这两小时他就去楼上闭会儿眼睛,在眼周穴位上按按。
家里大夫管得严,说什么陶晓东都听,非常自律。
汤索言下午没在医院,去学校做个讲座,晚上回去正好能路过陶晓东店里,俩人约好了一起回家。
陶晓东从下午三点就没事做了,眼睛不敢累着,收工了也不敢再画图,坐在一楼沙发上从玻璃门往外看。小工们来来回回从他身边走,时不时给他送点水果送点水,有人给送他就吃,陶晓东坐那儿吃了两个小时水果。
汤索言来接他的时候没进来就看到陶晓东歪躺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等。他推开门,陶晓东就坐直了冲他笑了下。
店里人跟汤索言打招呼,汤索言笑着应了,走过去坐在陶晓东旁边,给了他一杯蔬果汁。
陶晓东接过来先喝了一口,之后就笑了:“我吃一下午水果了,都饱了。”
“那别喝了。”汤索言看着茶几上已经空了的果盘,估计这是没少吃。
陶晓东摸了摸自己肚子,小声说了句:“胃里冰凉。”
汤索言看看他,周围都是人也做不了什么动作,于是只说:“不用吃那么多。”
白天水果吃多了,晚饭陶晓东都没吃多少。
晚上汤索言手放他肚子上,给他暖胃。陶晓东舒服地眯着眼道:“最近天天吃蔬菜水果感觉自己水灵了不少。”
这词用得太水灵了,汤索言没忍住笑了:“有多水灵?”
陶晓东想了想:“年轻了,怪嫩的。”
汤索言看他一眼。
陶晓东眼尾一扫,舔了舔嘴唇。
这段时间两人心里揣着事,都没心思做点什么。这会儿陶晓东一声“嫩”,突然就把气氛勾上来了,听着对方的呼吸声心里都有小勾勾。
“言哥,”陶晓东摸了摸脑袋,现在有层青茬,摸起来刺刺的,“其实我一直有点担心。”
他一说担心,汤索言以为他担心眼睛,正色道:“担心什么?”
陶晓东抓了抓后脑勺,笑得还挺不好意思:“我没头发了……你是不是对我没感觉了啊?”
汤索言失笑,手抬起来也在他头上摸着,来来回回地摸。
以前陶晓东头发没剃之前,做.爱时汤索言时常会把手插在他发间,凶起来从后面按着他脖子的时刻头发也会一并按在手掌,激.情后又会拨开他汗湿的头发,在脖子上亲一亲,温情又动人。
现在秃了,没得玩了。
陶晓东.突然就有点后悔了。之前是怕以后看不清了没法再打理,剃光一了百了,可从那之后两人到现在还没做过,一时间他有点摸不清汤索言是不是看着他不来劲了。
汤索言也不说话,只摸他的头。
陶晓东心都凉半截,完,没魅力了。
汤索言看着他臊眉耷眼的小模样,笑着把人托过来,在脑门上亲亲:“今天真不做,太晚了,你得好好休息,明天跟我去医院咱们再做个电流图。”
陶晓东说哦。
汤索言又笑:“明早跟我一起上班。”
陶晓东说啊。
都单字答应着,也没个话,心里那点事故意摆在脸上,汤索言让他逗得在他后脑勺用力搓搓,说:“自己还知道担心啊?剃的时候你想什么了,那时候怎么不想想会不会影响和谐。”
陶晓东抬眼看看他,那时候心如死灰哪还有心想这些。
汤索言说这话就是逗他玩的,陶晓东头发长的时候好看,有型,带劲。现在小光头更显脸型轮廓,光头还多了股说不出来的劲儿,看起来带点蛮,带点野性。而且显小,有时候摸着头一笑的模样像个蛮小子。
只要不是刚剃头那几天憔悴着的伤感模样,汤索言怎么看都喜欢。
关了房间灯,留了门口的夜灯,亮度没调得太高,太亮了影响休息。
汤索言问他:“能看清我吗?”
“看不清。”陶晓东牵了牵嘴角,摸着汤索言的脸说,“只能知道这儿有你,看不清你。”
“知道有就行了。”汤索言说,“知道有就踏实睡吧。”
陶晓东“嗯”了声:“踏实。”
一夜无梦。月亮在天上毫不吝啬自己的光,均匀洒满人间。柔软的、治愈的浅白色光,明耀也坚定。
陶晓东的基因结果应该已经出了,他没问汤索言,问不问没什么意义,结果已定,做个检测只是为了确认个基因类型。
说得太细他也听不懂,视网膜色变致病基因类型几十种,对陶晓东来说这个检测并没有什么用。
第二天早上两人上班路上,汤索言只跟他说基因类型指向视锥视杆细胞营养不良,所以再做一次视网膜电流图看看视锥视杆细胞状态。电流图其实已经做过了,汤索言上次说目前还好,一切都是早期状态。
“再确认一次,如果细胞状态良好的话,我们把它在这个阶段的时间留得尽量长。”汤索言从容地笑了笑,“看看是我们先变老还是它先变坏。”
“好。”陶晓东也笑着点头。
陶晓东的一切检测都是汤索言直接经手的,各科化验和检测结果直接传给他,省去中间的几次转交流程。汤索言办公室抽屉里现在一大沓各种各样的化验结果和纸质报告,翻得都有些旧了。
陶晓东最近来医院来得频,做了这么多检查,不可能完全没人知道他的状况。医院里很多医生和护士都知道,但是没人跟他提,每次看见了打招呼都是跟平时一样,笑着问好,谁也不多问眼睛的事。
只有一个实习的小医生,圆脸大眼睛的小姑娘,跟他打招呼的时候眨眨眼睛突然要哭。陶晓东当时在汤索言办公室门口等他,过会儿就要下班了,小医生也是要去换衣服准备下班的。
“怎么了这是?”陶晓东还愣了下。
小医生摇摇头,用力把那点泪意眨回去,小声说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