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夜晚天色黯淡,走廊上的吸顶灯散发着清冷的光。
快到晚自习下课时,窗外隐约传来其他班学生的动静。刚考完英语周测,段嘉衍转了两下笔,目光落到旁边人身上。
路星辞正在整理书桌。察觉到段嘉衍的目光,脑子里不由得滑过昨夜两人亲昵的画面,他把作业抽出来,看了看段嘉衍:“今晚不回宿舍了?跟我回去。”
段嘉衍转笔的动作一停,回望过去。
他心情有些复杂。既想跟路星辞待一块儿,又顾虑对方折腾他时没轻没重。明天还要上课,过几天就要月考,怎么想都不合适。
“不行。”段嘉衍狠了狠心,拒绝道:“我晚上想写作业,你会打扰我学习。”
“我打扰你学习?”路星辞重复了一遍,眉梢微扬。
见段嘉衍点头,他反应了一下,意识到段嘉衍的脑子拐到哪儿去了,他有些好笑地看了对方一眼。
教室里吵吵嚷嚷的,最前排的位置,英语课代表在收周考试卷。路星辞朝段嘉衍的方向靠了靠,声音放低:“今天作业挺多的。你不舒服,我也不可能拉着你再做什么。”
段嘉衍听罢,迟疑地望着他。
看出他的犹豫,路星辞继续道:“跟我回去。你要是有不会做的题目,我一道道给你讲。”
这句话正戳段嘉衍的要害,他已经在脑子里为这个颇具诱惑力的条件爆灯了。
“行吧。”段嘉衍得了便宜还卖乖:“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抽出一晚给你。”
陈越刚交完卷子回来,猝不及防听见路星辞的保证,不由得脚步一顿,颇感无语。
以前别人来找路星辞问题,路星辞虽然也会讲,却也不至于像这样,主动凑着要去讲题,表现出十二万分的耐心。
陈越忍不住:“你干脆帮人家高考吧。最好再帮他毕业结婚一条龙,省得你瞎操心。”
路星辞考虑了一下这个提议,竟然点了头:“如果可以这样,也不是不行。”
陈越有点儿窒息:“我操,以前没看出来你这么变态啊?”
段嘉衍听着他俩聊天,不由得笑了一声。
陈越见他乐,在心底摇了摇头。
幸亏段嘉衍是个心大的,不然还得了。
南山的公寓离一中不远。晚上进门后,段嘉衍换了鞋,把书包扔在沙发上。
他有些口渴,想找点儿水喝:“冰箱里是不是还有可——”
话还没问完,他就被捉住手腕,往前面一拽。
段嘉衍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根本没想过防着路星辞,这下没能站稳,轻而易举被后者扯进怀里。路星辞顺势将他整个人抱了起来。
“?”段嘉衍觉得不对,下意识道:“这和我们先前说过的尺度似乎不一样。”
“是不一样。”察觉到他想下地,路星辞单手托着他,把他往上抬了抬。
见段嘉衍习惯性抓住自己的肩膀,路星辞眼角微勾,明目张胆地承认:“把你骗过来,就不用再那么守规矩了。”
“……”
他面朝着路星辞,看不清前面的路。听见半掩的卧室门被对方轻轻踢开,段嘉衍不由自主联想到自己前几天的经历。
抱着他的人直接把他放在了床上。属于alpha的气息覆盖上来。段嘉衍退无可退,只能伸出手,一下抵住路星辞的额头。
段嘉衍试着和他商量:“路哥,人不能言而无信吧?尤其是你这种品行端正的,我知道你不屑做那种出尔反尔的事情。”
“你还挺看得起我。”他扣住段嘉衍的手腕,将抵在自己额头的手拉下来。
路星辞盯着他看了几秒,言辞暧昧:“你都到我床上了,还要我品行端正,是不是有点儿强人所难?”
段嘉衍见来软的没用,干脆跟他坦言:“没门,别想,我要写作业,你自己玩儿去。”
他没料到,对方伸手揉了揉他的后颈。
段嘉衍略微挑眉,正想问他是不是要上天。路星辞见段嘉衍没什么特殊的反应,忽然说:“昨晚那针抑制剂,效果好像不错。”
段嘉衍听到这里,以为路星辞认识到了他的情况,不会再做什么了。
才刚放下心。
“听说alpha用信息素,可以强迫omega进入发情期。”路星辞看他一愣,话里带着笑意:“试试?”
段嘉衍听见这么畜生的言论,一时人都傻了。偏偏对方这时把他的手拉过来,缓缓悠悠扣住他的五指。
段嘉衍被他这副样子弄得心里一悸,条件反射想甩开他。
注意到段嘉衍的动作,路星辞再也绷不住,轻笑了声:“放心,我不做什么。”
说是这么说,路星辞却一直没松开他的手。反而力道收紧,像是完全不打算让他逃开。
迎着段嘉衍怀疑的目光,路星辞唇角的弧度加深。他倾低身,用另一只手慢条斯理抚摸段嘉衍的脸颊:“使唤我一天了,我收点儿报酬不过分吧?”
面前的alpha眉眼低垂,居高临下地打量他。
强势又肆无忌惮。
段嘉衍忽然觉得口干舌燥,正想问对方要什么报酬。
路星辞将他的手猛地按在床上,压着他吻了上来。
作者有话说:挺合理。
没有终生标记哈,那个在番外。
第七十章 许愿树
十班的教室前贴着高考倒计时, 伴随着上边数字的减少,日子过得越来越快。
各科老师布置了堆积成山的寒假作业, 高三的最后一个假期只放了十天。
路星辞从学校回来那天,正好赶上路老太太来景山胡同这边过周末。
看见他回来, 老太太叫了他一声。姜瑶也笑着起了身:“总算是回来了, 奶奶都在家等你一下午了。”
老太太看他过来,目测了一下:“小半个月没见,星辞是不是又长高了?”
姜瑶也看了看:“好像是高了一点儿, 我现在看他只能仰头了。”
老太太满意地点了点头, 又问他:“这回假期放几天?”
“十天。”路星辞边说,边看向她身上款式典雅的唐服:“您穿这个颜色好看, 抬肤色。”
“你和你妈妈都这么说。”老太太先是眉开眼笑的, 而后又微微蹙眉:“这也太赶了, 元宵都来不及过。”
“高三都是这样的。我之前还听谁说,他们家孩子的学校只放一周。”姜瑶说着, 轻声对旁边的阿姨道:“去跟先生讲一声,让他下来吃饭了。”
路星辞听见她的话,抬了下眼:“爸这么早就回家了?”
“也就今天清闲一点。快过年了,过几天你肯定见不着他的人影。”姜瑶话锋一转,笑着说:“你爸爸和你奶奶,都等你回来吃晚饭呢。”
难得家里人到得齐, 饭桌上, 不可避免说到了来年的高考。
路泓川最先道:“还是在最后的时间辛苦一把,以后想起这段日子, 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
“你对星辞的要求太高了。”路老太太不以为然:“他从小到大参加了这么多考试,哪一次不努力了?”
“我平时见不到我爸几面,一见面他就跟我谈高考。”路星辞半真半假地开玩笑:“搞得我还挺有压力。”
老太太一听,看向路泓川:“你这么着急,怎么不自己也去参加高考?”
路泓川无言,姜瑶笑着圆场:“能考成什么样就什么样,尽力就好了。”
“那也不行。”路星辞道:“爸说了,要是考得好,他就在大学附近买套房子送给我,我想大学搬出去住,还是得考好一点儿。”
路泓川瞅他一眼,似笑非笑:“我上次就想问你,你是打算一个人搬出去?”
路星辞和他对视数秒,也笑了。
姜瑶看他们父子俩心照不宣的,主动把话题拉过来:“嘉衍复习得怎么样?”
路星辞:“应该能上一本,他一模考得还不错。”
姜瑶:“最后这段时间,你多帮帮他,让他别有太大压力。要是实在发挥得不好,我们家也能……”
路星辞打断她:“没事儿,他应该能自己考上。”
姜瑶点了点头。
“哎呀。”路老太太听到这里,自言自语:“我怎么不小心忘了……”
晚饭结束后,路老太太单独找了路星辞,将一个小盒子递给他:“我前几天过了大观寺,去里边给你求了块玉,听说很灵。”
大观寺是宁城的老寺庙,每到除夕,都会有大批人排在山下,只为烧上新年的早香。
路星辞掂了掂手里的小盒子:“这块玉是保什么的?”
“保事事顺心,金榜题名。你高考,给你个好的祝愿。”老太太道:“当时去得急,忘记给那孩子也求一个了。”
路星辞收下了老太太的玉,莞尔道:“谢谢奶奶。”
回房间后,他将盒子放在了书桌边。
路星辞从作业里抽了两张试卷,写题的空隙,他无意中瞟到放玉的盒子,思路拐了个弯儿。
他不信这些东西。路老太太以前也替他求过玉拜过佛,他都是哄着老人道谢,并没真正对此上过心。
但想到段嘉衍,他好像多少明白了老太太的想法。
因为他现在,忽然也想给对方求个祝愿。
相较宁城,海城的冬天要温暖一些。
段嘉衍在海城待了一星期,这会儿回来,走在宁城清冷的冬夜里,难得觉得身上有些发冷。
正出神,一旁有人拉住他的手。
男生手背宽阔,指节修长。摸到段嘉衍冰凉的皮肤,他顿了顿,将手指挤进段嘉衍的指缝间,十指相扣。
“怕你走丢,”路星辞低眼看他:“人挺多的。”
自除夕夜后,大观寺接连几天都有庙会。周围人来人往,上百盏装饰用的灯笼高高挂起,整条街道灯火通明。
刚放假不久,段嘉衍接到了路星辞的消息。对方问他什么时候回来,想约他去逛庙会。段嘉衍在海城待着也不大自在,和付媛打过招呼后,干脆提前几天回了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