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蒋麓亲了他一口,“您哪里不高兴,一定要告诉我。是的,他今天给我发了消息,让我有时间去那边坐坐。”
“……”
“爸爸,你别紧张。我不会去的。”
“……我没有紧张。”
其实是有点紧张的。
蒋麓当年虽然领导了圣战,最后却让所有人大跌眼镜地选择了居住在人类社会。这一度引起很多人的恐慌和不满。相应的,如今蒋麓受到诸多限制,同时可以说完全放弃了他为机器人所争取来的一切权益。
在机器人中,亦有很多人对蒋麓所做的选择不满,认为这是一种背叛。而楚鹤,则代替蒋麓,成为人工智能主题星系的领导人。
因此,蒋泽端现在对蒋麓的每一次单独出行都会紧张。
他不敢回忆,当时失去蒋麓的滋味。
对于现在的局面,蒋麓曾说,“最开始同意圣战,是因为我误以为您也是同类;后来,是被楚鹤所救的报答,也是由于蒙德里安。我是谁从来不是最重要的,您才是。”
当他说完,蒋泽端蓦然想到那一夜,蒙德里安对他大吼,“他今晚安排的这么精妙,蒋泽端,你究竟是被设计进圈套不自知,还是自愿做了他的诱饵!'
这个答案,蒋泽端不愿再深究。过程也许有欺骗,但如今结果确实如蒋麓所说,就够了。
“爸爸放心,无论楚鹤究竟出于何意,我都不会去的。”
看着男人若有所思的眼睛,蒋麓柔声重复。
“好。”
他是真的怕,蒋麓去了,就有可能回不来了。
蒋麓牵起他的手继续往前走。“下周要去看爸妈,您还记得吗?”
每次听蒋麓提到“爸妈”这个称呼,蒋泽端就要浑身一僵。
而对于蒋麓总有意无意让他与父母亲近,他不知道怎么向他解释。
从小,他和父母见面的次数便寥寥无几。“蒋钦”“白月”的名字,到后来只成为一个扁平的符号:这两个人是他的父母。他对他们有责任和义务。
他知道他对蒋钦和白月来说同样如此。
但还是要感谢他们,给予了自己两次生命。
而两年前手术后的昏迷,是他与父母同住过的最长时间。醒来后,发现蒋麓已经比自己和他们更像一家人。
这么多年,蒋泽端真的已经习惯了一个人。
如今,还有另一个人。
他觉得自己是时候让蒋麓停止这种无谓的努力了。
于是他停下来,“哎。”
“嗯?“
“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你是世界上唯一爱我的。”
他吸了一口气,对蒋麓说,“我觉得你可以继续当这个唯一。我知道你让我不断见他们是想做什么,不需要。缺失的爱是补不回的。现在我有你就够了。”
“……哇,我教爸爸怎样表达爱意的课程,您已经学的非常好了。”
蒋麓将父亲紧紧搂在怀中。
“从前我那样说,是我以为爸爸也是造出来服务人类的机器人,只有我是纯粹的爱着你,没有任何企图利用。但现在,我希望您能得到许多许多的爱,这样您会更快乐。”
“……”
“不过,我确实非常庆幸一件事 。”
“什么?”
“就是,芯片虽然在您脑子里,但彼此从未有过干扰。蒋泽端始终是蒋泽端,我爱上的人的也只是您。”
说完,他低头,温柔的吻上爱人的唇。
在天鹅绒一样的黑暗中,蒋泽端心想,有的。
其实有过一次。
在手术后长时间的昏迷中,他终于记起了一件事,也终于明白了当时路路那个问题的答案。
将蒋麓取名为麓,并不是什么巧合。
而是他与林麓在大脑中的唯一一次对话,让他做出了这个决定。
多年前一个平淡的午后。
蒋泽端混沌的从公司回来。开了通宵的会,再加上几天前的再次“发病”,让他格外疲惫。
回到家中,是空旷到寂寥的屋子,与世隔绝的安静。
他给自己倒了杯水,望着远处郁郁葱葱的树木,认真的思考一个问题。
——总是毫无预兆的昏迷,会不会有一天他死了,也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上一次,他就在家晕倒了三天后,又一个人原地醒来。
要搬去蒙德里安那里吗?
还是算了。
他胡思乱想着,渐渐有些昏昏欲睡。
这时,智脑上传来了一声消息提示。
——“请问是否确认将该批次机器人进行升级?”
蒋泽端扭过头,重新闭上眼睛。
意识渐渐模糊,在大脑平静无声的黑暗中,忽然响起一个陌生的声音,或者,只是不属于自己的想法。它说:
——“找个人陪你吧。”
——“一个人,不孤单吗?就算找一个机器人,也行啊。”
找个机器人来陪我……
蒋泽端的意识反问道,“你是谁?”
——“啊,我也是个机器人。如果你让我的同类陪伴你,不求对他像儿子一样好,但也不要让他像我一样凄惨。”
“……你叫什么名字?”
“麓啊,林麓川泽的麓。”
蒋泽端睁开眼时,窗外一片明媚。
他完全不记得那朦胧间的对话了。
他在这绝对的宁静中伸了个懒腰,从办公椅上坐起。
智脑上那条信息还在闪烁:“请问是否将该批次机器人进行升级?”
他盯着屏幕。
鬼使神差,又像灵光一闪,蒋泽端伸手将原定数字增加了一个。
他立刻收手:我为什么这么做?!
……算了,就留下来当我的儿子吧。反正蒋氏必须要有继承人,也当给父母交差了。
那叫他什么名字呢?
脑中,再次毫无理由的灵光一闪。
就叫,林麓川泽的麓吧。
……
春天的花都开了,迷香漫漫。
唇上如此温暖,让蒋泽端的心也瘙痒起来。
他被吻着的唇缓缓勾起了一个弧度。
蒋麓还不知道这件吧?
当下如此缠绵,吻完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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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