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几天之后,就是元旦。
省实验高一高二放三天假,高三则要少两天,只有一号当天才放假。
月末假赢骄可以使个小手段让景辞不回家,但元旦就不可能了。
赢骄放心不下,趁着课间教室里吵吵嚷嚷,别人都听不到他俩对话的时候,问景辞:“你什么时候回学校?”
景辞本想三十号和三十一号跟高三学生一起,就在学校呆着,等到一号再回去。
但昨天晚上景父给他打电话,特别强调让他一放假就回家。说元旦家里亲戚有个聚会,要求他一定要在场。
景辞算了下时间,回道:“一号下午吧。”
赢骄眉头微蹙:“前两天不在学校?”
“嗯,我这次得回家。”
“要是……”赢骄斟酌着词句,尽量委婉道:“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知道吗?”
他看着景辞,轻笑着道:“我知道你不想麻烦别人,但我是别人吗?咱俩抱也抱过了,亲也亲过了,老刘都承认我们的关系了。就这样你还跟我见外,有点说不过去吧?”
景辞被他说得脸颊发热,想要反驳又怕说不过他,反而被绕进去,胡乱点了下头:“嗯。”
“手机时刻带在身上,”赢骄又道:“我给你发的信息看到了要第一时间回。”
景辞抿唇笑:“好。”
二十九号傍晚放学,景辞第二次踏上回家的公交,敲响了景家的门。
这一次,来开门的景淼,看到景辞,他阴着脸抱怨道:“放学不会早点回来啊,全家都在等你吃饭,你也好意思。”
景辞只当他是空气,矮身换了鞋走进客厅。
景父咳了一声,放下手中的财经杂志,想要冲景辞露出一个笑,试了好几次都觉得不得劲,干脆保持原样:“吃饭。”
赵金凤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重重地把菜盘子放到了餐桌上。
景父看了她一眼,嘴唇动了动,到底没说什么。
晚饭估计景父特意交代过了,做的十分丰盛。有鱼有肉有菜,算是景辞有史以来吃过的最好的一顿。
但同桌的人不是沉着脸,就是摔筷子敲碗的,气氛无比僵硬,再好吃的东西也吃不出滋味来。
好不容易填饱了肚子,景辞正要回自己的房间,就被景父叫住了。
景父端着一杯消食茶坐在沙发上,问景辞:“你的竞赛怎么样了?”
景辞淡淡道:“成绩还没出来。”
“没出来不会估摸一下?自己考得怎么样心里没有数吗?”景父蹙眉:“别搞糊弄我那一套,是没考好还是怎么的?高考有没有把握加分?”
景辞嘲讽地看着他,心里波澜不惊:“前几天教育部已经发文件通知了,从明年开始,高考奥数不再加分了。”
“什么?”景父忽地一下站起来,激动地堪比拿过奥数奖的高三学生:“说不加就不加了?那你的加分怎么办?”
景辞不想再跟他沟通下去,说了一句:“我不需要加分。”抬脚就要离开。
景父忍了又忍,到底还是没压住火,怒道:“考个第一把你狂的不知道姓什么了是吧?还不需要加分?!没有加分你拿什么保证得第一?”
他看着景辞,呵斥道:“你给我回来,往哪走?!待会儿淼淼那边还有题要问你。”
其他景辞都可以忍,毕竟面前的人是这具身体的父亲。唯独让他辅导景淼这一点,他绝对不会接受。
“有题让他攒着去学校问老师,”景辞回头,面无表情地看着景父:“再不济找家教。”
“你……”景父指着他,刚想说什么,就被景辞打断:“过去怎么学现在就怎么学,让我教他?”
景辞冷冷地挑起唇,瞥了一眼旁边幸灾乐祸的赵金凤:“就不怕我给他辅导的连高中都考不上吗?”
看着赵金凤瞬间警惕的目光,景辞知道,以后景父都不会再跟他提这个事儿了。
果然,他关上房间门的时候,景父铁青着脸还想要再说几句,却被赵金凤给劝了回去。
景辞坐在床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忽然有些心疼原主,有这样的原生家庭,他的叛逆似乎也情有可原。
景辞决定,以后不管放什么假,能呆在学校尽量呆在学校。就算景父说出花儿来了,他也不会再没事儿回来找罪受了。
这样的话,日常要穿的衣服放在景家就不方便了,不如全部拿到宿舍去,省得要穿的时候还得回来拿。
景辞他们宿舍是标准的六人间,但目前为止只住了他跟李宙两个人,估计以后也不会再加人,柜子什么的空了一大半,放几件衣服绝对不成问题。
景辞想到就做,把书包放到床头,打开衣柜开始整理要带到学校的衣服。
他在柜子最上方找到了一个大袋子,先拿了几件外套叠好放进去,紧接着又去拿毛衣。刚刚握住衣角往上一提,一个硬皮本子忽然从毛衣里掉了出来。
景辞愣了一下,弯腰将本子捡了起来。
藏在那么隐秘的地方,显然是不想被其他人看到。景辞估摸着,这应该是原主的日记本。
他一直没有原主的记忆,中对原主的描写也不多,所以他并不了解原主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说起来也是奇怪,景辞穿来这么长时间,还从来没见过原主的字体。
原主的性格很偏执,在学校从来不做作业就算了,就连考试都是交白卷的,不管刘老师怎么说都坚决不改。
也许看了日记之后,自己可能会了解到一点原主的想法吧。
景辞边想,边翻开了手中的日记本。
景辞的瞳孔骤然一缩,心跳开始加速。
淡黄色纸张上,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记录着原主的一些想法。从头到尾,都写着赢骄的名字。
然而,令景辞震惊的不是原主对赢骄的执着,而是他的一个小小的书写习惯——
写“赢”字的时候,原主因为连笔,左下角的“月”字里出现了一个小圆圈。
原主的字迹虽然和跟他截然不同,但独独这一点,一模一样。
景辞紧紧捏着日记本,整个人像是被笼进了一团迷雾中。
这个世界上真的可能有两个人的名字、长相、甚至书写习惯都完全一样吗?
他和原主到底是怎样的关系?
他来了这里,那原主呢?是消失了还是去了他的那个世界?
不对?!
景辞的后背骤然一凉,当初这本是怎么出现在他的手机里的?他竟然一点都想不起来。
他只记得有一天打开手机,里面忽然就多了这么一部。刚好当时正高考完,他难得的放松了一下,也就顺着看了下去。
可是他之前为什么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甚至连疑惑都没有疑惑过?
一个又一个的疑问接连冒出来,景辞深吸了一口气,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这些他暂时都搞不清楚,但是不要紧,慢慢来,真相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
不知道为什么,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有一种预感:只要解决了见到乔安彦就会头疼的问题,其他的问题也会迎刃而解。
景辞平复了片刻,将那个日记本放到柜子深处,没再看。刚准备继续收拾衣服,手机忽然震了一下。他拿起来,是赢骄的信息。
【骄】:吃完饭了?
景辞解锁手机,回复他——
【景】:嗯,吃完了,你吃了没有?
【骄】:正在吃,跟何粥他们一起。
【骄】:这家日料店还可以,下次带你过来[照片][照片]。
日料店的摆盘都不错,何况赢骄事儿还多,好不容易放了假当然要选那种高大上的地方。
景辞放大图片看了看,惊叹着打字——
【景】:看起来就不错。
赢骄夹了一个北极贝放进嘴里,看到景辞的回复,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个笑。
赢骄放下筷子,一边跟景辞聊天,一边已经开始在心里琢磨,明天该怎么把他拐出来,带他也来吃一顿了。
何粥几个人见他沉迷聊天不可自拔的模样,忍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不用想,瞧这都快笑成朵花了,聊天的对象肯定是景辞。
几个人本不想管他,省得他又发骚,但谁乐意一吨又一吨的接狗粮?看着都觉得撑得慌好吗?!
郑阙是最先受不了的,他站起来敲了下赢骄面前的碗:“骄哥,你能正常点吗?”
赢骄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郑阙无语:“不是,你俩天天粘一起,到底有什么可聊的?我最近也在追人,像你这样了吗?”
赢骄冷漠道:“哦,所以你被拒了。”
郑阙:“…………”
赢骄扫了一眼微信界面,见没新消息,抬眸看着他:“我发现你们管得挺宽啊,之前哭着喊着就怕我和景辞为爱鼓掌也就算了,现在我连为我的爱情打打字都不能了吗?”
何粥郑阙彭程程:“………………”
郑阙的身体支撑不住地晃了晃,他抹了一把脸,彻底投降:“没人阻碍您的爱情,您请……您随便打。”
作者有话要说:看过我那本恋爱的人可能会知道,我比较愿意写有因就有果。
所以穿书不是偶然,景辞一来就马上被8掉马甲不是偶然,骄哥对他快速产生好感也不是偶然~
拼命按住我想要剧透的爪爪……
骄哥:和景辞聊天=为爱打字。
第四十八章
郑阙的心是几个人中最粗的, 换做平时, 赢骄和景辞怎么秀恩爱他都懒得理。有那个时间,还不如低头打一把游戏。
但今天他心里装着事儿,有点不痛快, 想要转移一下注意力,这才第一个开了口, 没想到两句话就被赢骄撅了回来。
郑阙重新坐下去,郁闷地挖了一大口土豆泥塞进了嘴里。
赢骄跟景辞聊了一会儿, 只觉得神清气爽,夹了块大阪烧,刚想放下手机继续吃饭。瞄到郑阙那张情绪低落的脸, 他顿了顿, 再次点开手机,打了几个数字私聊发给了郑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