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落瑾推开器材室的门,里面黑漆漆的,寂静无声。
他心跳加速,担心池霖不在里面,也担心池霖在里面,向他呈现出一副受辱的样子。
苏落瑾没有处理过这样的状况,一般而言也轮不着他,他只管好好教数学,公狼打架了,有学监收拾,女孩闹纠纷,也是女性来调解。可池霖直接给他打了电话,他哪还能管得了别的?
苏落瑾定了定神,按开灯,脚猛然后退半步,即使这样昏暗的房间,池霖背对着他蜷缩的胴体,白到凄惨刺眼,衣服碎了一地,一声不吭,连呼吸也没有,真像死人一样。
苏落瑾感觉浑身僵硬,但他是老师,要拿出大人的样子,看了看屋外,确认没有人注意这边,立刻跨进器材室,把门关好,捡起很多羽毛球拍搭在窗台上,遮挡屋内的情况。
他终于能唤池霖的名字了,一张嘴,声音都是哑的,他清了清嗓子,稍微向池霖靠近:“池霖?”
池霖并不回应他,苏落瑾更加心慌意乱,手脚都不协调了,他胡乱地揪着大衣的纽扣,半天才全部解开,用一大张毛呢严严实实地裹住池霖的躯体。
池霖突然转过身,苏落瑾撞上他没什么感情的眼睛,却比池霖还感到羞辱,小打小闹竟然会发展成恶劣的暴行,这种事没有最优解,谁碰上谁倒霉。
苏落瑾至少懂得不去问池霖“有没有事”“有没有受伤”之类,根本就是屁话,他尽量保持镇定,轻声道:“我带你去校医?还是回宿舍?你要是想回家,我可以给你家人——”
苏落瑾闭上嘴,池霖放假一向申请呆在学校,如果有可靠的家人,何至于这样,他说错了话,满脸局促窘迫。
但池霖没有责怪的意思,甚至苏落瑾都看不出他是什么情绪,冷静过头了,要是像电话里那样哭个不停,他好歹还能起点安慰作用不是?
苏落瑾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也不敢从池霖身边退开,保持一个亲近但不暧昧的距离,池霖突然伸出手,苏落瑾感到一具柔软的躯体扑进他怀里,紧紧地抱着他,这样的情况,苏落瑾也不能再想着师生的界限,只有任他抱着。
池霖的脸贴在他脖子上,呼吸轻飘飘的,像只孱弱的动物,苏落瑾作为人类,在这里属于弱势群体,池霖却让他首次有胆量对一只狼产生保护欲。
“老师,带我去你那。”
苏落瑾愣了愣,他没有立即拒绝,池霖这样说不是纯粹任性耍赖,不管去校医,还是带回宿舍,他这副模样会让大批的狼想入非非,发生的事,没发生的事,一股脑想象到他身上,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
苏落瑾迟疑了几秒钟,点点头,用大衣裹着池霖抱起来,体重出乎意料的轻盈,是种足以引起男人爱怜的分量,苏落瑾对于双性并没有具体概念,在他意识里仍然当池霖是男孩,只是过分漂亮了些,不至于有男女有别的心理障碍。
他走到门口,恰好上课铃打响,东区的狼人教室仍然没有停止骚动,西区也有突兀的笑声,好像谈论什么百年难遇的大事件。
东区突然发出暴响,似乎间杂狼啸,瞬间将骚动止住,紧接着西区也安静下来,整个校园显得肃杀可怕,莫名的怒气掺在呼啸的疾风里刮着一砖一木。
才放晴几天的好天气转瞬间下起大雪,苏落瑾把池霖裹紧了些,虽然这地方偏僻,但保不准凑巧有人会来,器材室属于公共场所,只有到了私人空间,苏落瑾才能保证池霖狼狈的现状不会被旁人看见。
他特别挑了偏僻的路线,紧紧地贴着树林边上走,脚印转眼就被积雪吞没,去往教职工住所的路上,除了苏落瑾的短皮靴踩入深雪的沙沙声,没有别的动静,池霖一声不吭,苏落瑾也慎重待之,留给池霖自我调节的空间,沉默的背影即刻被风雪淹没,没留下丁点线索。
就差这一两秒钟,柏森算得上抛下一切杀过来,已经将速度快到极致,他浑身戾气,后颈都冒出狼毛,像尖刺一样竖着,脸上的表情足以用暴怒来形容,器材室的门是虚掩的,他大脑被怒火烧坏了,只想往搞池霖的人身上泄愤,顺带迁怒到这扇门,一脚踹了个粉碎。
但踹完,他脸色一白,欺负池霖的人早跑了,池霖狼狈成那样,怎么受得了被他这样惊吓。
柏森扶着门框,声音都在发抖:“池霖?池霖?!”
他正要往里迈步,一只苍白精致的手扣住他右肩,跟钢铁锻造的利爪似的,险些把柏森的肩胛骨抠下来。
柏森被这手恶狠狠地推到后面,一个白莹莹的脑袋一瞬间窜进房间,柏森顿时猜出是谁来碍他事,愈发暴怒,眼睛都红了,往k身前夺步:“滚开!不准看他!”
k睬都不睬柏森,两个怪物搏斗一样往里挤进去,吸血鬼和狼同是夜视怪物,不需要开灯,一双狼眼、一双白瞳都在昏暗里发着光,剖析器材室里每一个分子,池霖不见了,但柏森能闻见他的气味,刚走不久。
柏森抓起一只大号的铁笼,像头蛮兽一样一边吼一边砸,铁笼砸成了废铁,里面装着的足球有的瘪了气,有的蹦出来惊慌地逃命。
k厌恶这头畜生搞这么大动静,眉心拧得紧紧的,他也怒得厉害,但都压在心里,以前他没少对别人发火,但今天才知道自己真发起火,连一点声响也不想弄出来,把邪火和坏肠子闷在肚子里发酵,酿出一个恶毒至极的手段。
k冷着脸,他的面孔精致到每一毫米都像精准设计过的,平时又爱使坏,爱蔑视人,看起来如同不近人情的神使,现在一点表情也不做,只有两只眼泛着幽幽的光,变成地狱来复仇的撒旦了。
他半蹲下来,用手指挑起池霖的衣服碎片,眼睛里仿佛燃起鬼火,他抓住一块衣料递向柏森,使唤狗一样命令他:“闻闻有没有别人的味道。”
按照往常,柏森不把k的脑袋揪下来,这事不算完,但他这回顾不得别的,接过池霖的衣服片,手指快要把这布料攥烂掉,他凑到鼻子下面深深地嗅了一口。
“有。”
k眼角抽了抽,池霖是被一群人逼着拍了裸照,必然会留下味道,但他继续声线冷酷地质问,尾音有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有没有公狼味?”
柏森也是一颤,更细密地嗅过衣料里每一根纤维,连番确认,才摇头:“没有。”
他们俱是松了口气,继而一言不发闪出屋外,大雪呼啸,线索全被卷走了,柏森充满威胁地瞪了k一眼,因为事态紧急,只能粗略地警告他:“我不管你跟他什么关系,记清楚,我是他男朋友。”
k皮笑肉不笑:“你要不要跟乔止也这么说?”
柏森一步逼上前,将k质感同级的羊毛衫领口一把拧皱在手里,闷雷一样低吼着:“是他下三滥地操了他!!”
k连假笑也笑不出来了,表情干裂在脸上,他抑郁暴躁的时间里,拒绝去想池霖跟这两头公畜生干过什么,现在听着柏森赤裸裸地讲出来,他的伪装被撕得鲜血淋漓。
k那两颗能咬断世间大部分脖子的尖牙凶恶地呲出来,丢下什么面子形象的,也拧着柏森的衣领撞到墙上,器材室连着
上面的看台都在震,雪像粉末一样大喇喇地洒下来。
柏森也把k撞到墙上,一来二回,两个人的衣服都皱皱巴巴的,都有着要把对方杀了的架势。
k没狼畜生那嚎来吼去的能力,但用上了平生最狠的语气,白瞳边上都蜿蜒出血丝来:“他他妈的给我舔鸡巴的时候,你们这群畜生还在自己撸管,抢了我的婊子,还敢在这跟我叫?”
柏森怔住了,他没来得及发火,“池霖给k舔过鸡巴”这句话的真实性让柏森拿不准,那会儿跟乔止搏斗时,他就瞧出k和池霖有点什么。
现在不是争风吃醋的时候,柏森和k不约而同地松了手,谁也不提刚才的闹剧,谁也不认识谁,往两个相对的方向扇没了影,像商量好了一样。
方向相反,心底里的目标却完全一致——把池霖从学校里掘出来。
苏落瑾已经在手机上看到池霖传开的裸照,虽然公共平台上删得很快,但无法阻止私下如蛛网一样传播出去。
苏落瑾并不想把这件事告诉池霖,池霖直到现在还是一言不发,乖乖地坐在他的床上,裹着他的大衣,大衣外还裹着厚厚的羽绒被。
苏落瑾忍不住想起他一晃而过瞥到的裸照,心跳呼吸都有些乱,他现在意识到池霖的身体和自己完全不同,和男人完全不同,那是个能够轻易挑起男人性欲的身体,不该和自己共处一室。
苏落瑾找来自己的衣物,对于池霖而言大了好几号,但总聊胜于无。
他做好心理准备,臂弯上搭着衣物,右手端着热茶进到卧室来,他的住所是和狼人区分开来的,单独地在一边,一旁是树林,一旁是结冰的湖水,池霖就坐在床边直勾勾地看着窗户外面的雪,苏落瑾进来了也没有什么反应。
苏落瑾轻轻地叹口气,再一次质问自己——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本不该和狼在私人空间独处,学校和他说明过其中潜藏多少未知的危险,在教室,他是老师,有纪律,有学监,狼之间也有等级分化,大家各司其职。
但在自己生活起居的地方独处,狼没了约束,他这样的人类,很容易变成猎物。
苏落瑾看着池霖脆弱柔软的样子,怎样也无法和狼联系起来,他只觉得责任感更重,更有保护欲,毫无顾虑地靠近他,把衣服放在旁边,把温热的茶递给他。
“池霖?喝点东西吧。”
池霖发呆了好几秒才把雪白的手臂从被子里伸出来,缓缓地向苏落瑾接近,苏落瑾不厌其烦地捧着马克杯等他,还好心地递到他手边上。
苏落瑾心疼地想——这孩子吓坏了。
池霖的指尖碰到了马克杯上散出的暖意。
啪!
苏落瑾的手腕被猛然抓住了。
他心脏下落,预感大事不妙,身体被一股野蛮的力量扯到了床上,马克杯摔在木地板上,咕噜噜噜滚到墙角,茶水泼了一地。
他回过神,找回肢体协调感时,身体陷在柔软的床垫里,比往日睡觉时陷得略深,因为他身上坐着一只小狼。
苏落瑾耳畔警铃大响,他可不能跟自己的学生发生关系,两只手腕还被池霖攥着,他便挣扎着,想要把池霖的身体从身上弄下去。
可一对柔软,还仿佛带着香气的嘴唇压住他的,他即刻就晕了头,跟喝多了酒一样,牙关都打开,任由池霖在他口腔里索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