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总能看到他执拗的姿态:安静的坐在椅子上望着外面,腿上是那本他翻过多遍的。
我从来夺不走他的自由。
他总来不属于我。
这个姿势告诉我的信息如此,让我的心每一天硬一分的要夺走他的另一条腿。
如今我做到了,他却绝望了,真正的绝望。
而我跟自己说:他终于被我,毁了。
他终于只属于我。
死亡。
死在我怀中。
这种结局我想过无数遍,因为这样等于我完完全全的拥有他,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结局真真到临时我的心为什么如此这般的抽疼,疼到呼吸都能带起阵阵酸疼,刺到泪腺,割在身上……
别死……
脱口而出的挽留,脱口而出的请求让我彻彻底底的明白。
——原来我根本不能接受这样的结局。
但是他依旧抛下我睡了下去,而那一天才是我真真的暗夜,即使西彦很肯定的说他会醒来,他只是累了。
只是我有那种错觉,他不肯醒过来,那时他与我说的话就好像在和我说:残生,别让我再见到你。
有种诀别的撕心裂肺。
他当时太脆弱,我甚至觉得只要我搂住他的手稍稍松一下,他就会消失在我的怀中
……
而幸好,我没有松手。
我记得那个晚上,我跟他说期限是明天,我以为他会闹甚至会求我别这样,但是他只是安静的枕在我臂弯中,浅浅的闭着眼睛呼吸着。
只是半夜感觉到他动了动,我醒了却没有让他发现,只是感受到他慢慢挪动着自己的身体,双手小心翼翼的攥住舒服他的链条下了床。
铁链依旧相互碰撞发出声音,在这空荡的房间十分明显刺耳。他却丝毫不在乎是不是会吵醒我,只是朝着一个目标向前。
扶着墙将所有的重力压在他一条完好的腿上,另一条接好脚筋的腿做辅助,他走的异常艰辛,一撅一拐,背影瘦弱,苍白,四肢细瘦,孱弱……
他没有停顿,只是固执的往窗口走去,然后站定后轻轻拉开了厚重的窗帘。
那一晚,他就站在月光下,望着窗外,半张脸落尽我的视线中,有些落寞,表情浅而淡,却在那柔和的月光下显得如此忧伤。
我以为他会哭的……
但是他只是半仰着脑袋望着高空中的孤月,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四条链子从他的四肢一直蔓延到床头。
铁链在月光下泛着寒光,他的双眼既冷且静的望着外界。
整个过程他从没有朝我这里看一眼,好像从来不担心我是否醒了,又或许他知道我已经醒了,只是不愿意看我,只是不愿意体味我的存在而已。
那一刻,我觉得他宛如一直被束之高阁的鸟儿,而这就是他的囚笼,一生的囚笼。
而我,是夺走了他一切的主人,同时也是他不得不爱的主人。
“云笙,你该恨我的。”
这句话脱口而出后我抬头望了望外面,然后搂紧了怀中的人。西谚说他今天会醒来的,可是已经要到傍晚了。
今天抱着他基本没有动,以他从前的姿势望着外面的一切,他躺在我怀中呼吸均匀,已经睡了整整一天了。
手上脚上的纱布已经全部换过一次,雪白的缠在他细瘦的四肢上,我固执的在西彦紧皱的眉头下给他重新戴上了锁住他的锁链……
他是我的。
这一点无论发生什么都无法改变。
我低头,用唇轻轻摩挲着他的额头,他的头发已经长了,绵软蓬松的包裹着他的脑袋,静静的在我的怀中呼吸,紧闭眼睛,纤长的眼睫毛在空气中安静的似乎可以落住尘埃。双唇弧度干净利落,泛着淡淡的粉红。
简单的毛衣套在他瘦弱的身体上,露出他细长的锁骨,还有上面我留下的伤痕……
嫣红青紫。
他一直不知道,他很美,一种看不厌的,静寂的美。
却又不似女人的娇柔,是坚强中的心疼,病态却又执拗。
脸不由自主的贴上他温暖的脸,我的手攀上他手上的绷带轻轻摩挲,我说。
“云笙,把你这一生给我,好不好?我只求这一世,唯有这一世……”
怀中的人没有任何回应,只是安静的呼吸着。
我微微叹了一口气,继续道:“乖,快醒来吧。要赶不上落日了。”
迷迷糊糊中听到声音,熟悉无比,只是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是叶残生的声音。
第一个想到的事情居然是:啊啊,原来我没死。
只感觉他搂着我摸约是在阳光下,温软如初却没了当时的心跳,我与他,他与我,也就这样了。
没死就意味这躲不了,就意味着去面对,只是眼皮沉的很,四肢也酸疼异常便想着能懒一刻便是一刻吧却是没有想到听到了不得了的话。
他说让我把这一世给他。
其实也有些好笑,给他?我这一世中所有的人都已经退场,留下的仅仅只剩下了他还残余着不一样的光彩,即使光彩不够鲜艳却也是我生命中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给与不给有什么说法,无非他强迫,我痛苦,其实早在睡下去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和自己说过:醒来便也是命。
我从不是个斤斤计较或是如何放不下放不开的人。
难受了这么久,熬了这么久依旧改变不了的东西我已经放弃,我改变不了他,那就让我为他改变好了……
即使他救不了我。
睁开眼睛时,世界一片猩红,还没有缓过来,我眯着眼睛在那猩红中望见一缕身影,竟是恍如隔世。
黑发耀眼如丝,精致的脸,兽一般的眼睛专注的看着我……
有些孩子气,同时带着强烈的占有欲。
“云笙?云笙!”
前一句疑问,后一句肯定,那声音清澈干练,在这静寂一方如同巨石落水,在我脑中荡起一片片涟漪。
我轻轻勾笑,笑他沉不住气,笑他在我刚醒的时候就吓我。
只是这一笑完,便被他扣进了怀中,低低听见他在我脖颈处呢喃着:“你醒了。”
身体没有力气,本来想反抱住他的。
看着双手上的链条没有多大的吃惊,他的性格我再了解不过,所以也不求他能放开我,他若要这样便这样吧。
只是低低的应了他一句:“醒了。”
“云笙……”他不安。
“我在。”已经没了和他置气的力气,所以我回应他。
“当时,我以为你要死了。”
“我命还挺硬的。”
“那时我发现我竟是那样舍不得。”
我叹气,心想着莫不是从前你都不怕我死,语气不由带上了些责备:“若是怕我死,早些便该对我好些。”
“嗯……”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