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是不能。
谭柚眼里也带出笑意,“书可是好东西。”
“还真是书啊?”白妔崩溃,“那我每个月是不是还要写读书心得寄回来啊?”
谭柚道:“你要是有这个想法,我自然乐意。”
“不过,”谭柚笑着将包袱打开,“不是书,是些银两跟当地官员的信息表,是我跟你师公的心意。”
白妔这才伸手接过,低头翻了翻,见里面当真不是密密麻麻的文章,这才开心起来,“谢谢阿柚,谢谢师公。”
“别的话她们应该说了很多,我就不再讲了,只有一句话你记着,”谭柚看着白妔,温声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在这里,在你身后。”
她是她们永远的依仗。
白妔嘴唇慢慢扁紧,眼泪差点就掉下来了。
没经历过的人,自然不懂谭柚对于她们的重要性,不懂谭柚在她们心底的那份重量。
“好。”白妔点头,“我知道了。”
谭柚笑着摸摸她的头,“去吧,做你心中最理想的母父官。”
“嗯!”
白妔跟母父再次告别之后,才抱着包袱爬上马车。
她笑,“我这车是宽敞。”
可惜载不了苏虞跟苏婉吴嘉悦几次。
“宽敞吗?”苏虞跟几人道:“那不如坐一次呢?送她到十里亭再回来。”
苏虞知道白妔舍不得她们,没把话挑开,只说想蹭她的马车兜兜风。
吴嘉悦率先上来,“你们可算是有了马车,让我先坐坐。”
苏婉随后,“阿姐说我们没银子,往后上下朝还要劳烦你过来捎带我们。”
吴嘉悦,“……让她滚!”
苏虞麻溜地滚上来,掀开车帘跟后面的花青说,“花青你驾车带阿柚跟在后面,回头我们坐马车再回来。”
不然全靠走,要走到半夜。
几人又嬉闹起来,笑声盖过离别,开心多过不舍。
白妔有自己的选择,做的是她喜欢的事情,她们应该高兴,就像她们选择留在京城一样,都是从心之举。
有时候,分开是为了将来更好的重逢。
白妔离京一个月后,京中武试成绩也出来了。
武状元——
赵锦莉。
第86章
“陪你白头啊。”
新税刚推行的时候, 百姓们不明真相极为反对,认为朝廷这是变着法的要搜刮民脂民膏,是要剥削百姓。
可秋闱之后, 部分百姓的想法变了, 等春闱结束,朝堂上下已经感觉新税就是把悬在脖子上的刀, 慢慢接受它迟早会落下来的这个事实。
结果后来刀的确落下来,不过是落在乡绅富商跟部分官员的脖子上。
百姓;“?!”还有这种好事?
随着新臣入朝堂, 新税推行起来更为便利也更为容易接受。
税目税种逐渐完善, 将原本乱做一团的税务重新归纳分类往下推行, 比之前胡乱收税还要简单合理些,跟下面解释起来也极为容易。
新税虽施行艰难, 但所带来的效益却极为可观。刚开始可能推行比较困难, 但等到年底的时候,户部才真正有一种过年杀猪的收获喜悦感。
作为朝廷的钱袋子,户部今年是第一次感觉到国库这个袋子是鼓鼓囊囊的, 而不是扁的。
她们通宵熬夜核算做账, 等把所有账目理清了交上去的时候, 马尚书险些哭出来。
有钱了,国库有钱了。
今年不要说炭补了,就是津贴也是能发的。去年因为没钱,这两样都没发。
就这还只是京城及周边地方的税款, 并未普及到全国,可以想象, 等新税渗透全大司, 到时候国库该是何等丰收的场景。
只有国库有钱, 才能往下分发, 才能抗震救灾兴修水利资助贫苦地区,才能兵强马壮让大司变成名副其实的大国。
就这般,三年之后,司牧再次提出有偿征兵时,没一个人反对。
之前他说这话的时候,朝臣们总拿国库没钱搪塞,连俸禄都快发不出来了,还征那么多的兵做什么?
人都喂不饱了,拿什么去喂马?
再看看三年之后,几乎没人再说这话,毕竟大司不差钱。
她们有钱,今年春闱的考生,凡是有当地开的贫苦证明单的,都能领五两银子的考试津贴。
这待遇,苏虞她们那一届可是没有的。那时候大司艰难,最多就发一两银子。
也是切实领到钱了,考生们更为支持赞同新税,连带着开始拥护长皇子司牧,以及他提出的政策。
有偿征兵这事,两年前吴思圆就带着苏虞在做,苏婉性子文静,留守坐镇翰林院,苏虞跟吴嘉悦倒是经常往外跑差事。
如今的朝堂,慢慢是新人的天下了,跟她们比起来,谭橙这种朝臣都是有资历的“老人”了。
尤其是上届的探花苏虞,脑子灵活,为人圆滑善变,可以说是比吴嘉悦还像是吴思圆的亲生女儿。
一大一小两只狐狸在做这事,司牧很是放心。
从刚开始提出这事到如今,算算已经快两年了,现在的大司不能说是十足的兵强马壮,但丝毫不怵任何国家的挑衅。
只要对方敢犯大司疆土,她们便以此为借口开战。
时隔七年,司牧跟司芸执政第七年,到今天,大司才真正有这股君正臣清的和谐向上氛围。
这全靠君臣上下一心的努力。
说到君,近日沁凤宫里的皇上快不行了,但长皇子还在拿药吊着她,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在用皇上的病情等一个机会。
等一个她最后能为大司做贡献的机会。
而太女司桉桉如今也都有八岁了,她极为聪明很多事情不用人说自己心里都懂。
这两年来,她借故伺候皇上司芸而不上朝,势要把“孝”字做到极致,慢慢地将司牧身边的那把龙椅空了出来。
起初大臣们还不乐意,逼着她上朝听政。后来次数一多,加上国库充盈,群臣慢慢也就没了声音。
司牧身旁的那把椅子至今空着,就是有朝一日撤下去,群臣都不会感到意外。
司牧虽未称帝,但在群臣心中,长皇子位同皇上,是殿下还是皇上,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到今日,到国库充盈的今日,群臣才渐渐明白长皇子用心之深。
考完春闱便是殿试,紧接着武试,几场大考下来,转眼就从秋季步入冬季。
大司第一场雪落下的时候,边疆传来八百里加急文书——
晋国增兵边境,意图重点战火。
大司进步的时候,晋国也没闲着。
听闻晋国老君上去世,膝下的几个女儿厮杀厉害,最后几乎全军覆没。新登基的君上为获得众人支持,许诺她继位后便对大司动武。
这块肥肉,她们四年前的冬天就已经开始垂涎觊觎。
只是那时候被大司虚晃一枪,加上朝中纷乱没敢动真格。如今朝内稳定,是时候拿下大司了。
文书送到大司朝堂的时候,沁凤宫里的皇上就已经不行了。
司牧坐在床边,司桉桉跪在床前,君后吴氏跟老太傅以及协办大学士吴思圆立在床尾,众臣候在宫门口。
司芸这四年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每天都活在病痛的折磨中,身体上的痛苦对于她来说不算什么,真正难熬的是精神。
她每日都在想,司牧何时取她性命。
司牧留着她是不是为了羞辱折磨她?
可她等啊等,等来了四个春变秋,直到这个冬季,她终于等到了司牧。
“朕要死了,你是不是高兴疯了?”司芸眼窝深陷,颧骨凸出,早已瘦到没有人形。
司牧看着她,语气平静,甚至将她露在外面的手给她塞回被子里,“皇姐这么揣测我,到底是狭隘了些。”
他笑,声音一如既往地轻柔如刀,“毕竟如今这朝堂,你活着跟死去,对我已经没有影响了。”
司芸瞬间气喘沉沉,瞪着司牧,“那你来作甚?”
“让朕自己在这宫里死去便是,你们都来做什么?看朕的热闹吗!”
她床前床尾守着的都是司牧的人,司芸环视一圈,感觉内心苍凉孤寂。她活了大半辈子,到临死之时陡然发现,她竟无一人可信无一人可托付心头想法。
司芸最不能释怀的事情便是司桉桉。
她的亲女儿,不继承她的大志,不在朝上好好听政,不暗搓搓筹划夺回属于司氏女人的大权,反而天天在这儿伺候她。
真是“孝”死她了!
司芸看见司桉桉就来气,索性闭上眼睛。
司桉桉声音哽咽,眼睛含着泪小声喊,“母皇,母皇。”
“还没死呢!”司芸睁开眼睛,缓了好一会儿,视线盯着床帐看,“司牧,我快死了。说吧,说说你来看我的目的,为何我非要现在死?”
以她的身体情况,如果不是司牧让人拿药吊着,可能早就死了。
司牧留她到今日,不可能没有目的。
“皇姐聪明,”司牧道:“留你看看我统治的江山是如何富饶有余,留你亲眼看看如今的朝堂气氛多么君正臣清,留你看看我大司兵强马壮不惧强敌。”
司牧垂眸看她,“若不是皇姐身体不争气,我都想留你看看大司将来的海晏河清万邦来朝。”
他做的越好,越是证明司芸没用,司芸也就越是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