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苗的地空出来了，林一念又撒上新的种子，又一批柠条种子种了下去。

    当天夜里，林一念才刚睡下，就浑身发热，她的异能又升级了。

    壁障刚破，她进入一种半睡半醒，很玄妙的状态。

    周围漆黑一片，上方传来一个听不出是男是女也听不出年龄的声音。

    “林一念，知道我是谁吗？”那个声音在问。

    “是世界意识吗？”林一念抬头望去，很黑，她什么也看不到。

    虽然是处于半睡半醒间，但她的脑子依然清醒。

    能在她睡觉后叫醒她的意识，除了世界意识，她想不到第二个人了。

    这个声音是从上方传来的，又好像四面八方都有它的声音。

    世界意识承认了，“是我，你是不是很好奇？”

    林一念看不见，但仍是仰着脑袋凝望着上方，“是很好奇，我带着异能穿进书里，是想让我去沙漠种树吗？”

    “你果然忘记了。”世界意识说。

    林一念皱眉，仔细地回想了一下，她从来没有遇到过世界意识，上次在沙漠种树，每次种完树就会下雨，她就怀疑过这个世界是存在意识的。

    但世界意识只是下了几场雨，这是它第一次出现在她梦中。

    包括她穿书，也只是遇到原主，世界意识从来没有出现过。

    既然没出现过，她能忘记什么事？

    “我们有过什么约定？我忘记什么事了？”林一念问。

    “你自己想。”世界意识说。

    林一念实在想不起来，坦诚道：“我不记得了。”

    世界意识就不吭声了。

    过了半分钟，林一念问：“我的异能升到几级才能自由掌控睡眠时间？”

    她也想睡觉睡到自然醒，而不是跟现在一样，每天都是固定的时间。

    哪天睡死过去都不知道。

    现在异能升到五阶了，距离自由的睡眠时间应该更近一步。

    却听世界意识说：“你以为是异能提升就能解决的？”

    林一念问：“那要怎样解决呢？”

    自从她的异能升级，每升一阶，她就能提前半个小时醒来。

    如果异能不能解决，那这种睡着后就跟死了一样的状态，岂不是要伴随她一辈子？

    林一念实在接受不了，睡觉时容易死掉，太没有安全感了。

    世界意识又说：“能解决，但是，你真的有把自己当成这个世界的人吗？”

    听到这一句，林一念沉默了。

    世界意识没有说错，穿书至今，她还没有把自己当成这个世界的人，依然认为是书中世界。

    这就是原因吗？

    把自己当成这个世界的人，就能解决她的睡眠时间？

    世界意识又问：“你真以为这个世界是一本书？”

    不等她回答，世界意识又说：“你没有把自己当成这个世界的人，你对这个世界没有感情。你喜欢现在的父母，只是因为他们人好，他们对你好，而不是因为你对他们产生了感情。”

    “除了他们，你对这个世界可有半点感情？包括你那些亲戚，你对谁有感情？没有吧？谁都可有可无，任何人和物品都可以随时舍弃。”

    “林一念，你现在不是一个完整的人。你没有把自己当成这个世界的人，这个世界也会排斥你。等你找回缺失的另一半你，真正地融入这个世界，你才能成为这个世界的人。”

    林一念浑身一震，“我不完整？”

    世界意识应道：“现在的你，只是半个你。”

    第80章

    半个人林一念陷入沉思中。

    她对林秀丽和叶从荣没有感情吗？她明明很喜欢他们，这还不够吗？还没叫没有感情？

    对其他亲戚，姑姑一家确实可有可无。

    大姨一家她很喜欢，她对二姨也喜欢，也只是喜欢，还有大表姐和小鱼，确实没什么感情，只是觉得小孩子可爱，偶尔会带小鱼一起玩。

    除了他们，其他人就更不重要了。

    世界意识又问：“想清楚了吗？”

    林一念回道：“还在想。”

    世界意识又说：“你想想自己认识过多少人，又舍弃过多少人。”

    林一念开始想，从她来到这个世界，认识的第一个人是多多，在她选择回家时就舍弃了多多，后来多多给她发过消息，她的回应了很敷衍。

    之后认识了剧组里的人，只是共事过一段时间，剧拍完就不再联系了。

    再后来，她在江城认识了隔壁邻居陈涛，他的那些亲朋好友都是咸鱼一家的买家，刚开始在买家群里聊聊天也会快乐，但买家群被她解散了，整个江城都被拉黑了。

    包括今天被换掉的李禾，之前相处得还算愉快，但李禾对林秀丽和叶从荣说了不该说的话，让他们担惊受怕，她也是毫不犹豫地提出换人。

    林一念说：“我对我现在的父母，还是有感情的。”

    如果只是普通的喜欢，她要换掉李禾时不会那么果断。

    她不想他们不开心，也不想看到让他们不开心的人在面前晃悠。

    世界意识说：“那你有把他们当成你自己的父母吗？”

    林一念没办法给出肯定的答应，但也不能随便否认，和他们一起生活了几个月，怎么可能没有感情？

    说她对别人没有感情，她会承认。

    可她对林秀丽和叶从荣怎么会没有感情？

    至于她自己的父母，林一念努力地回想，她自己的父母是什么样的？

    她上辈子很多事已经记不起来了，只记得末世前一个月的事，她当时还在上学，后来末世降临，她和邻居姐姐都觉醒了异能了，她们一起活过了末世初期，直到社会安定下来，她没有之前的记忆了，邻居姐姐也没有提过，也不知道邻居姐姐有没有父母。

    林一念第一次陷入纠结中。

    她自己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一个人怎么会忘记自己的父母？

    实在想不起来，林一念说：“我对他们有感情！”

    世界意识问：“你确定？”

    林一念很坚定地回道：“我很肯定！”

    世界意识又问：“那其他人呢？”

    对其他人，林一念就没那么纠结了，“其他人，我有喜欢的，也有厌恶的。没有谁重要到无法割舍，但也不能说可有可无，可以随便舍弃。”

    其他人可能没那么重要，至少大姨一家是不会随便舍弃的。

    世界意识再问：“那其它事物呢？你的小网店，你经常把它抛到脑后。还有你喜欢的猫咪，你喜欢它是真的，那天想送走它也是真的。”

    这是事实，林一念没有否认。

    她只问：“我从江城带回来的两个盆栽呢？也没有感情吗？”

    异能在身，她随随便便可以继续催生，想要多少盆都有。

    那两个草莓盆栽她从江城带回海城，现在放在天台上养着，她还经常把它们抱回房间里，肯定是有感情的。

    世界意识说：“那是你自己制造出来的，不是这个世界原有的。”

    林一念不说话了，包括自家狗子，在它小时候，也被忘在大姨家里。

    说她对这个世界没有感情，是真的。

    那上个世界呢？在经历过黑暗的末世，她很用心地种下每一棵，希望那个世界能变好。

    来到这个世界，跟李禾那边的人合作帮忙育苗，包括上次去沙漠种树，只是因为自己有异能，只是付出一点点时间和异能，比起上个世界，这一点付出根本不值一提。

    世界意识又说：“你一直在拒绝融入这个世界。”

    林一念问：“另半个我在哪里？”

    世界意识说：“她在原地等你。如果你继续封闭自己，无法融入这个世界，直到你死亡那天，你也找不到她。哪怕你到了地方，也看不到她，更带不走她。你多用点心，你会发现美好的事物很多，不止你的小盆栽和小宠物，你小网店的买家们也很可爱。”

    在林一念心里，她的小盆栽和宠物最可爱。

    其他人，只有小鱼长得可可爱爱，所以才多喜欢她几分。

    也仅限于小鱼长得可爱，并没有用心去了解过更真实的小鱼。

    “我什么时候死？”

    “等你的异能升到九阶。异能升级有三个阶段，初期提前半个小时。中期提前一个小时。后期提前两个小时。你已经进入第二个阶段了。”

    林一念算了下时间。

    前三次升级后，她的睡眠时间是八个半小时，升到五阶就是七个半小时，她的睡眠时间会越来越短，直到九阶再也无法入睡，然后精神崩溃而死。

    “我懂了，谢谢你。”

    说完这句，林一念脱离了半睡半醒的状态，彻底睡了过去。

    她不曾听到，在她走后世界意识又说了句：“只有你完成任务回来了，能改写自己和其他人的命运。其他人没有通过考验，都忘记自己是谁了。”

    它是世界意识，这个世界就是它本身。

    给冤死又执念很深的人一次改命机会，当然也是为了它自己。

    ……

    醒来后，林一念先看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