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不是旁人,是梅夫人。
自然,那跟过来拉拽,不想让她过来的人正是傅瑶姗。
梅夫人很急,甚至没有功夫回答傅瑶姗一般,只将女儿的手推了回去。
恰逢这时一个婢子出来,梅夫人也便问了话。
“世子夫人如何?”
傅瑶姗一听母亲果然是来打听那宋依依的,心中气的半死,但在承安居门口又不敢发作。
婢子回道:“回小夫人的话,世子夫人昏迷不醒。”
梅夫人拉住那婢子的手臂,“可是与昨日惊吓有关?”
婢子点头。
“是。”
梅夫人脸色也极其不好,“可,不是说被沈家五公子救下了么?”
听得“沈家五公子”这几个字,其身后的傅瑶姗更是紧紧地攥住了手。
婢子实话实说,“奴婢昨夜听得,世子夫人倒下之时曾磕到了头,适才太医之意,昏迷不醒乃撞头所致。”
“磕到了头......”
梅夫人心头一颤,再接着便眼尾泛红,更是一把拉着告退,错身要走的婢女。
“劳烦通报,我可能进去看看她.......”
“这.......”
婢子一怔。
傅瑶姗一听,母亲跑来询问便罢了,竟还提出进去相看。
“娘疯了!”
一来傅瑶姗厌恶宋依依,二来在傅家,尊卑有别。
其它几房夫人皆在外候着等待,梅夫人不是正房,虽是大房的人,但终究是妾,过阵子相看也算正常,此时要进去,显然不合宜。
没用婢子为难,梅夫人补充了话语。
“你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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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中,行针与药物皆刚刚对宋依依用完。
傅湛一直在床边儿看着,此时再度低唤。
但榻上美人依旧没任何反应......
太医言了行针三日,是以,人苏醒的希望也就在这三日。
倘若三日内不醒,便极有可能会终身不醒.......
太医没明言那后半句,但意思分明,便是如此。
没一会儿,人皆被傅湛退下。
屋中只剩了傅夫人与傅湛及着婢女几人。
镇国公未入儿媳寝居,留在了暖阁。
婢子过来通报,先见得的是镇国公,也便先与镇国公言了。
“禀国公爷,小夫人求见。”
傅南谨正在端杯喝水,闻言抬了眉。
梅夫人是个极聪明的女人,这么多年来最是识大体。
这个时候,她不该求见。
房中静,是以一道珠帘相隔的卧房自是也听到了婢子的话。
傅夫人虽一言没发,但共侍一夫,没多喜梅夫人是必然,听着外头的动静。
婢子还有下文。
“梅夫人说,世子夫人小时候也因撞头昏迷过,是以想看看世子夫人症状可同幼时一致,亦想看看,她可能帮上什么.......”
她这言一说完,傅湛与暖阁中的傅南谨都懂了,然房中的墨氏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傅湛张了口。
“她是宋文生之女,是傅灵犀。”
墨氏浑身一冷,包括身旁的李嬷嬷也是。
原墨氏肯定是不记得什么宋文生,更记不得什么傅灵犀了。
单说任何一个,墨氏都未必会想起,但这两个名字出现在一起,十五年前的记忆也便浮现了。
傅夫人知道梅夫人当年和一户姓宋的小官儿家抱错过孩子。
扪心自问,傅夫人没细想过儿媳的底细,一个青楼出身就已经把她气的半死了,关于儿媳旁的事,傅夫人是一点都不想知道,是以也就粗浅的知道她原也算是个小官儿之女,姓宋,仅此而已。
至于旁的,姓宋的多了,傅夫人没往“傅灵犀”上想过。
梅夫人以这话求见,自然被宣了进来。
她刚一入房,望向了傅南谨。
傅南谨应了一声,她就进去了。
美妇就停在了卧房门口,施礼拜见。
傅湛开门见山。
“小夫人说世子夫人小时也曾因撞头昏迷过?”
梅夫人点头应声。
傅湛先请了她过来查看。
梅夫人始终有礼,循循而来,到了床边,看了半晌,也曾轻唤,轻拍,亦是听了听宋依依跳动的心脏,摸了她的脉搏,而后回了来,朝着傅湛与傅夫人回道:“与她十个月那次一模一样,世子可尝试与她说说话,多唤唤她......如若只是轻撞了头的话,那便和那次的因由也是一模一样,妾身觉得,世子夫人会醒过来.......”
梅夫人之言此时于傅湛来说倒像是定心针了。
他到了此时,心口方才好似舒服了一些,接着问了话。
“十个月大时,怎么撞了头?”
梅夫人听得这儿,微微抬头,唇瓣嗫喏,没立时回答出来,却是看了一眼傅夫人。
傅夫人一见她朝她看来,恍惚想起。
“是那次?”
梅夫人应了声。
傅夫人没说话,脸色上瞧着也不甚欢喜,但看出了儿子想知道便对梅夫人道:“那你就说予世子听吧。”
梅夫人点头,朝向了傅湛。
“那会子灵犀尚不会走,是妾身第一次被接回傅家的途中发生的事.......”
梅夫人慢慢地说了起来。
她当年同女儿曾两次欲被接回,第一次便是女儿一岁之时,不想那次出了意外,未能真的回来,第二次,待傅瑶姗已被换回,八岁时,江南洪水,她们方才真正回来。
眼下,梅夫人自是也只想说那第一次。
那次,她回京的车与傅夫人去探望表姐的车赶到了一起,一起,也便一路回了。
原本一切应该是极其顺利的,她也应该在孩子一岁的这个时候就回来,但途中出了变故.......
梅夫人将自己的身世,与十五年前同傅夫人一起回京途中,遭遇仇家寻仇之事简单的讲述了一遍。
“说来那日,一向乖巧的灵犀便好似有预感一般,从上车开始便就大哭不止,后来妾身没抱住她,她便撞到了头。”
傅夫人一言不发。
事情大体是向梅夫人所言那般,但也不尽然。
那个婴孩儿不止是大哭不止,还非常无礼,拼命的推她,和她有仇一般,后来梅夫人没抱住她,她便不知怎么撞到了头。
墨氏自然是极其生气的,甚至直到此时想起也是极气。
后来因为梅夫人招来了祸患,吓到了她,镇国公便又把梅夫人母女送回了江南。
墨氏道:“看过大夫不是说没什么,后来便开始昏迷不醒?”
梅夫人点头,“便是和世子夫人现在一样。”
傅湛知道了,插口问了眼下他最关怀之事。
“几日方才苏醒?”
梅夫人回道:“妾身若没记错,小时那次是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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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承安居中它人早散。
傅湛坐在床前,半勺半勺地亲给宋依依喂了一些流食和水。
小美妇依旧安安祥祥。
傅湛看她许久,时而便轻唤一声。
“宋依依?你可能听到本相说话?”
傅湛握住了她的手。
“早日醒来,本相带你去看江南的青山绿水,你可喜欢?”
傅湛轻轻摩挲着她微凉的手,给她捂了捂。
人当然没反应,丝毫没有。
男人一直相陪了她许久,整个一日及着晚上,奏折没看,大臣没见,皆一直在她身边,从未陪过她这般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