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桌前,腰肢纤细,聚精会神,手中持着狼毫,正在写着什么。
这时屋外传来脚步声,她也正好写完,放下了狼毫,转眸瞧向珠帘,珠帘晃动,人影入,是傅湛。
男人负手,侧身,在那门前立了一会儿,眼睛朝着她这边,目光落到了她的身上,但未做声,只淡淡地瞥一眼而已便就抬步去了一边儿,倒了杯水喝。
回来一晚上,傅湛被镇国公叫去许久,此时方才回来。
二人还是没说话。
此时见了,相对也是无言。
宋依依先开了口。
她将适才写过的东西递给了他。
男人尚未瞧便笑了,仿若猜到了那是什么,起先并未接,喝了几口茶后,方才接过甩开,扫了两眼。
果不其然。
她把那约定写到了纸上,期限半年。
傅湛笑道:“没这个必要,本相既是答应了你,便会信守诺言,不会反悔。”
宋依依没接这话,只是问着。
“其上日子,大人没有异议对么?”
傅湛微微抬了抬头,答的干脆。
“没有。”
宋依依应声,而后便就将那纸张叠好,收了起来。
后续俩人亦是一句话没有。
宋依依上了床榻去。
那男人倒是自觉,拎了被子去了暖阁。
夜晚,窗外依旧细雨绵绵,下的颇急。
婢女子鸢过来为傅湛添一次被,熄一次烛,看得一清二楚。
世子与世子夫人竟然分榻而眠!
原黄昏回来之时,俩人还极亲密的模样,让人看着十分有气,不想后来回来竟半丝交流都无。
世子更是没再居中停留多久。
待夜晚归来,子鸢一直注意着房中的动静,想知道二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俩人终于说了话,她在隔壁偷听,夹杂着雨声,听得不甚清楚,可即便如此,她也隐隐约约地听得了世子夫人说什么“其上的日子”,世子又说什么,“没这个必要,既是答应了,就不会反悔”,再一想世子夫人早些时候叫兰儿研磨,也便大体猜得是不是世子夫人写了什么?
子鸢心痒难耐,愈发好奇。
第二日一早,雨过天晴,她更注意着主子屋中的动静,发觉俩人真的不怎么说话了。
世子早早地便出了府,世子夫人娇滴滴的声音很小,也只与兰儿言语。
子鸢喜出望外,且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本本分分地干着自己的活,但心不在做事上,眼睛也是时而便瞄一瞄正房。
许久,终于盼走了世子夫人与兰儿去给傅夫人请安去了。
子鸢本为这承安阁的大婢女,世子夫人嫁过来后,她地位下降了许多,但仍颇高。
是以,世子夫人走了后,她笑吟吟地借故支走了世子夫人身边,仅次于兰儿的梨儿,而后便心口狂跳着,偷入了世子与世子夫人的卧房,视线第一落到了桌案上。
直觉告诉子鸢,事情不一般,知道世子夫人写了什么也便知道了其二人到底怎么了。
子鸢在桌旁发现了一张废纸,其上正好有字,颇惊喜,急着打开,映入眼帘的是“和离”二字。
子鸢瞳孔一缩,心“砰”地一下。
但既是废纸,自然是写废了的,只这二字而已,再无其它。
子鸢把那废纸归回原位后,便开始在桌上翻找了起来。
翻了许久无果,然正当急躁,时间不大够用了之时,老天也帮她,在接着拿起的一本书中,她竟是翻到了一页纸张。
子鸢心潮澎湃,马上打了开,迎面一见其上最开始的两个字,眼睛可谓都冒了光,其正是那页“和离”什么的正文。
子鸢眼睛快速浏览,越瞧心中越震惊,也越舒畅,唇角不自禁地便泛起了笑意。
其上是什么?
竟然是一则类似契约?
之上清清楚楚地写着,世子与世子夫人半年后,也便是今年十月,便会和离。
子鸢兴奋不已,看过后赶紧把东西归位放好,一颗心控制不住,激动难耐,第一时间出了世子与世子夫人的卧房。
脸上笑开了花,她早便觉得他二人不般配,不登对,那宋依依早晚被休,果不其然!
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
当日下午,子鸢便借故出了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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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五小姐房中
陈柔薇听罢站了起来,脸上的笑意呼之欲出,难以自控。
“有这等事?”
子鸢应声,笑的谄媚,“五小姐,千真万确,黑纸白字,我亲眼所见。。”
婢子帧姝呵笑道:“果然如此,咱们便说,那狐媚子根本坐不稳世子夫人一位,早晚被世子休了!没想到这般快,半年而已,真是大快人心!”
陈柔薇姑且一言没发,但终是根本控制不住内心之喜。
一声娇笑自她房中传出........
房中一片喜悦.......
作者有话说:
今晚的更新大概在十一点半
第81章 他悔了
清风楼
包房之中琴曲悠扬婉转, 缠绵悱恻,如山涧小径,百折千回。
其下舞姬蹁跹起舞, 鸾回凤翥。
屋中轻烟升腾,云雾缭绕,香气甚是宜人。
午后, 傅湛同几个大臣在此消遣。
众人持杯言笑晏晏,傅湛居中而坐, 面色颇冷, 只偶尔在他人敬酒之时敛容举杯。
酒过三巡,正午已过。
旁人谈笑风生,尚在兴头, 傅湛心绪已飘, 所思所想, 是那宋依依。
上午手下来报, 说她已经开始屯粮了。
根据他的梦, 前世他今年十月出征, 翌年八月归,西北有战事,粮食到今年七八月左右便会涨价, 军队会大批收购,她此时屯粮确是能挣很大一笔。
难怪她腰板挺直。
除此之外,她还打听了屠苏。
关于这酒是否是也要涨价, 傅湛便不得而知了。
前世之事,他确是所知不多。
除了那屈指可数, 连不起来的画面外, 他一无所知。
关于他那女杀手之事, 宋依依虽如何也不与他明言,但事情至此,倒是也无须明言。
若说他因为什么杀了她的亲人或朋友,傅湛心中也不信自己,但觉倒也不是没这个可能,但若说是她,傅湛觉得这个是没可能的。
原经她昏迷复醒一事,傅湛本正想日后好好待她,不想事情变成了这般。
宋依依是个聪明人,即便占着先知,钱也不是那般好赚的,走着走着,她便知了,傅湛倒觉得半年够她反省,权衡利弊了,倘使她执迷不悟,非要离开,他也不会强求。
如他同宋依依所言,他没有强求女人的习惯。
便就是因为此,他方才一直也理解不了前世的自己。
下午,傅湛从清风楼出来,上了马车,然马车未行多远,窗帘随风轻摆,巧之不巧,他看到了宋依依。
小美妇戴了面纱,由两名婢子相陪,一身淡粉色华裳,外披雪色披风,只露出一双水灵灵的美目。
那美目缓缓轻转,眼神无辜无害,温婉又灵动,柔弱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他的车不知不觉到了她身边,然她恍若还未察觉,娇娇气气地正在同身旁的婢子不知说着什么,直到婢子轻轻推了推她,给了她眼神示意......
美人转过头来,眼睛纯的宛若麋鹿一般,同车中的他对上了视线。
傅湛垂眸朝下,面色冷清中带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开口问道:“需要帮忙?”
宋依依忙了小半天。
她没有那么多人可用,重要之事不乏自己亲自跑跑腿。
如傅湛知道的那些,她今日做了许多大事。
此时正在满心满脑在挣钱之上,断断没想到能在街头碰上傅湛,更未想到他开口道了这样一句。
宋依依盯着他,一直盯着,而后摇头,摇头过后,还是盯着。
傅湛又问了句。
“可一起归回?”
宋依依依旧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