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们走出去之后,埃文站起身,把长袍铺开,调换顺序,按照脑海里的规律排序。
虫族语言分成很多种,但日记里的语言,都是字体繁复,辨认艰难的语种。
埃文经常翻译它们,已经形成了本能。
那些长袍上的图案放到一起的时候,隐约连成了词语,埃文把它们重新拼凑起来,目光一点点凝重。
他翻开日记,按照提示把不同页数的词语组合成答案,半晌,他合上日记,脸上露出一点笑容。
本来以为自己足够聪明,但最后发现,前辈早已提示过了。
他不能写下任何可能引起警觉的话语。
但是。
[老子会写藏头诗啊]
就连颇费功夫的提示,也忍不住想要留下一句洋洋得意的话。
前辈还真是。
埃文揉了揉眉心,一时间心情颇为复杂,大概就是认为自己机关算尽走投无路,打算鱼死网破,甚至罪在当代的时候,忽然被家长照拂。
发现自己勘不破的死局,其实一开始就留下了破解的方法。
并不用直接考虑最坏,最恶劣的打算。
埃文一直把重心放在书籍和手札上,忽略了其他可能藏有信息的东西。
又一个夜晚降临,埃文带着翅膀走下深渊。
淡金色的翅膀散发出微微光芒,置于掌中,分量很轻,具现的精神力微缩在脉络上,仿佛奔涌的河流,光芒所到之处,一个污染物也没有。
很快走到尽头,黑色的眼球湖中伸出一根巨大的,布满肉瘤的触手。
无数大大小小的眼球密布其上,见到埃文疯狂尖叫,潮水般后退。
粘液和浓臭的血液滴滴答答,肉瘤上留下了大大小小的窟窿。
很快,一个小小的黑色圆点从肉缝里长出来,变成一个未成熟的卵。
PA困在这座精神力牢笼里,无休无止的繁衍,如果不是精神力丝线的清理,恐怕会被自己的卵反噬。
陆邵舒原本想用这点杀死PA,但污染之源的反扑,是控制卵,疯狂的进攻翠微平原。
所以相互制衡之下,污染物和前任冕下,竟然诡异的和平共处了三百年。
三百年,据说他们偶尔还一起下棋,但是陆邵舒嫌弃PA的卵,攻击PA的生殖器官不如一坨屎。
于是下棋就变成了日常爆浆眼球的游戏。
即使现在,这位污染之源在提到前任冕下时,也依然是一副极其厌恶的语气。
触手顶端的肉瘤扭曲成了一张脸。
血红色的眼珠从眼眶里掉出来,它难受的扭动着身体,抖落黑色的卵。
“西塞尔,你总算来了,我真是等不及要好好的清理身体,孩子们太多了,太多了,我想念你的翅膀。”
埃文没有急于安抚:“三天之后,我就要到帝国去见皇帝陛下,作为交好的证明,我需要你的弱点。”
PA蠕动着眼睛,盯着埃文看了一会,紫红色的肉膜牵动着肌理:“西塞尔,你不会骗我,对吗?”
埃文心平气和:“没有虫族能够在你面前撒谎,我的毕生所愿,就是能够活着走出地宫。”
空气静默了一瞬。
PA的单眼没有眼睑,它一动不动,似乎在审视,然而没有感觉。
这个年轻虫族并没有撒谎。
PA退后一步,为了彰显诚意,在拿到翅膀之前,它愿意先给出自己的弱点。
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