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官员三十有余, 谋反罪名落实,即日押解入京, 秋后问斩。
局势动荡不安, 受苦的终究是黎民百姓, 为了安抚民心, 朝廷颁布法案, 大赦天下, 免除三年赋税,民间对桓元帝越发尊崇。
京郊,十里长亭外。
一个穿着宝蓝衣衫的少年,推着黄花梨木轮椅, 轮椅上坐着一个紫衫少年, 眉目清冷, 轻声道:“你回去罢。”
陆子延轻哼道:“你以为我是舍不得你吗, 只是不亲眼看着你上马车, 不放心罢了。”
紫衫少年嘴角泄出一丝苦笑,自哂道:“事已至此,你以为我还有本事翻身?”
“换成旁人,都是不必担心的, 唯有你这人,可实在是说不准。”
陈子昭望着他明媚的面容, 不自觉扯了下唇角,道:“那日在刑部公堂上,我饮下那杯‘毒鸩’,本以为生命就此终结,在意识半梦半醒之时,我看到一个幻象。”
陆子延问:“是什么幻象。”
陈子昭眯起眼眸,看向亭外春光,语气里含着一丝怅然若失。
“我看到,我在京中蛰伏数年,终于得偿所愿,夺去了顾氏天下,开创后晋王朝,我把你推上了帝位,你一开始是不愿的,可是渐渐的,你开始关注民生疾苦,开始学着做一个好皇帝,你的脑子里总有千奇百怪的主意,简化文字,推行基础教育……你做了许多,深受百姓爱戴,百官拜服,就连民间野史也全是对你的溢美之词。”
陆子延皱起眉,道:“事到如今,你还是放不下么。”
“不,正好相反,我已经全部放下了。”
陈子昭道:“在那个梦里,你还是和陆凛在一起,没有立后,没有纳妃,一生没有子嗣,亦没有一句怨言,你和他过着神仙眷侣的生活,和在宫外时一般无二。是我小觑了你,小觑了陆凛,也小觑了真情。”
他高看了荣华富贵,至高权利。
而且,梦中的他,一直活在悔恨之中。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悔恨什么。
或许是为了那日皇城内外,被顾琛杀死的人,尸骨堆积如山,鲜血成河,成了一条血巷。这些人中,有些人罪有应得,有些却是全然无辜。
害死他们的是顾琛,却全是因为他的计策。
他曾以为,只要能报仇雪恨,别的,他根本不会在乎。
可是午夜梦回,他总是大汗淋漓。唯一的弟弟一直对他心生忌惮,把他当做冷血无情之人,下属们各个恐惧他,好似他是索命的恶鬼。
他谋算一世,最终只落得一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陈子昭望入天际,无边无垠。盛世浮华,如过眼云烟一般,与他再无干系。
他释然道:“从今往后,我不会再踏入京城地界,你自己保重。”
这孩子的身旁,已经有了呵护他疼爱他的人,不论离得有多远,至少他知道,他过得很好。
至于陈子昭这个人,无人在意过,就连他自己,也早已经不在意了。
曾经有一人白衣胜雪,胜过万千芳华,他动了心,晓了情,转眼之间,才发现那人只是梦中一缕暗香,可望不可即。
陆子延望着他的背影,轻声呢喃道:“你也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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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一过,处处芳菲。
叶重锦换上常服,抹去额上的薄汗,抱怨道:“怎么四月就热了。”
宋弈道:“主子,是否去茶馆吃一杯凉茶。”
叶重锦点头,主仆二人一道进了茶馆,点了一壶茶水。
茶馆里的说书先生,正口若悬河,说罗家二公子坎坷的感情之路。
“罗尚书家的二公子,那是多尊贵的人物,听说是尚书夫人最最疼爱的孩儿,一贯是要什么给什么,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月亮,尚书夫人都要摘给他的,原本该不愁妻妾才是,可偏偏,就是遇人不淑。”
茶馆里的茶客都笑出声,遇人不淑,多是形容女子嫁得不好。
叶重锦也扑哧一笑。
却听那说书先生接着道:“这话要追溯到八年前,先帝赐婚,把安成郡主许给了罗家公子,本是门当户对,一桩好亲事,可是安成郡主一根情丝系在镇远侯身上,那是心心念念了许多年,自然是不肯的,安成郡主乃是女中豪杰,竟是不管不顾一走了之,从军去了。”
“这罗公子眼看年岁大了,尚书夫人能不急吗,后来,好不容易请了晟王妃做主,迎娶柳家千金……”
叶重锦笑道:“罗衍这点事,这些年一直被人挂在话头上,原本娶了贤妻,总算没人再提起,偏柳家入了罪,那柳如玉更是柳家安插在罗府的细作,只怕比上次更叫人笑话。”
宋弈道:“罗公子实在可怜。”
叶重锦抿了一口茶水,道:“他从前待我极好,每年的生辰礼都很贵重,如此,我倒有些于心不忍。”
宋弈道:“主子的意思是?”
叶重锦道:“再给他寻一门好亲事,你看如何。”
宋弈默了默,道:“倘若这次的亲事再出差错呢。”
“……”
叶重锦刚咽下一口茶水,猛地呛住,他重重咳了几声,教训道:“宋弈,你这人实在不会说话。”
“属下知错。”
话虽如此,叶重锦倒是没再提起做媒的事,倘若第三次亲事再出差错,罗衍只怕要成千古笑话了。
善哉,善哉。
而叶重锦百般同情的罗家二公子,正赖在他哥哥院子里,哭得伤心欲绝。
罗衍喝得酩酊大醉,把着叶重晖的手腕,凄声哭诉道:“我的命好苦啊,恒之,你可知道外面那些人是怎么笑话我的吗,他们都说,我命里没有女人缘,注定孤独,我这一生全都毁了……”
叶重晖眼都没抬一下,自顾品茗。
“柳如玉那女人……我敬重她,爱护她,该给的体面一分没少,她却险些害我罗家家破人亡,她比顾雪怡更可恨!”
叶重晖道:“她原本就是带着目的而来,有此作为,也不足为奇。”
罗衍听了,愈发难受,真叫个肝肠寸断。
叶重晖起身,道:“你若再掉一滴泪,便立刻从我府上离去。”
罗衍忙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