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妘理理面对着姒庭与他爹,再一次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解释道:“我再重申一次,我才19岁!没到法定结婚年龄!”
对面的老虫听罢,再次不慌不忙地回道:“我也说过很多次了呀,没到年龄可以先摆酒,等到年龄再去登记就行了,这都不算事,最主要的是得给我儿子一个名分。”
妘理理彻底崩溃了,她绝望地吼道:“连证都没有能有什么名分!”
“怎么没有啊?摆酒的时候两家都在场,还有村里的乡亲们也都看见了,这么多虫看着,不比那什么证管用呀?”老虫在那分析得是头头是道,妘理理提出一个问题他就解决一个问题,是势必要给自己儿子争一个名分出来。在他看来,结婚证领不领都无所谓,他当年就没领啊,阿玉结婚的时候也没领啊,只要摆了酒,请了村里人,这就算结婚了,众目睽睽下哪还能赖账呀。
妘理理气得快要吐血,她的那些道理在这个被封建思想毒害已久的老虫面前那是全都没有用,她认错,老虫点头,说要自己娶他儿子;她提出赔偿,老虫点头,说赔偿就顺便当彩礼给了吧;她说法定结婚年龄,老虫还点头,说证可以以后再领嘛……她实在没办法,于是只能拿眼睛狠瞪姒庭,意思是你小子赶紧说两句,这场面我控制不住了。
而姒庭呢,则是任由妘理理用眼神将他射成了筛子,全程安静如鸡,打定主意坚决不放一个屁,反正他说了也没用,更何况门外还坐着一个随时准备进来支援的孕夫呢,这场面妘理理控制不了,他更控制不了。
事情就此陷入了僵局,妘理理是死也不结婚,而姒庭他爹则是死也不走,两虫大眼瞪小眼,病房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了,一位身上穿着学校制服,手里提着个保温盒的雄虫出现在门口,有些发愣地看着室内多出来的俩虫,将询问的眼神投向了妘理理。
“慕英!”妘理理看见他,就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地猛地站起来,跟看到了救星一样,一把搂过还在发呆的雄虫转头朗声说道:“各位,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未婚夫,姬慕英。”
姬慕英一听,脸“刷”地一下就红了,差点连手上的饭盒都没拿稳,结结巴巴地推拒着妘理理道:“你…你突然做什么……”
“来不及解释了,配合我。”妘理理挨着姬慕英,附在他耳边悄声说道。
姬慕英看着难得路出一脸严肃表情的妘理理,云里雾里地点了点头,极其配合地同屋里各位都打了个招呼,俨然一副正宫的得体样子。
“未婚夫?”坐在凳子上的老虫眼睛都不抬一下,径自嘀咕道:“瘦不伶仃的,一看就是个不能生养的……”
这话一出,还未等姬慕英发作,门外便传来一声怒骂:“你说谁不能生养呢?!”
妘理理抬头望去,只见病房门口站着熟悉无比的姬家二老,手里拎着大包小包,对凳子上的老虫怒目而视,估计是随姬慕英一起来看望伤势渐好的妘理理的,此时见得有虫诋毁他们家儿子不能生,自然是不能坐视不理的。
而一直坐在门外等待谈判结果的姒玉看到这种情况,生怕对方虫多,一会吵起来父亲吃亏,也慌忙挺着个大肚子就跑了进来,不过他不敢离妘理理太近,只是缩在角落里静观局势。
于是乎,狭小的单间病房里立刻就挤进了七只虫,双方家长就到底谁家儿子更能生这点展开了极其激烈的辩论赛,一时之间是唾沫横飞,骂声不绝,姒庭的老爹虽说只有一个虫,但气势上丝毫不输姬家二老,拿出了当年在村里骂街的本事,以一挑二,居然也没落下风,真可谓是老当益壮,不服不行啊。
而妘理理则抱着姬慕英怯生生地缩在角落里,满脸畏惧地看着这场闹剧,她从来都不知道,在这个世界里,雄虫,特别是老了的雄虫居然如此彪悍,能把架吵得犹如战鼓擂鸣般紧凑而激烈,直震得她双耳振聋发聩,脑袋“嗡嗡”直响,恨不得当场晕过去,好不用再在这受刑。
姬慕英对现在这种状况也是一脸为难,虽然被对方骂“不能生养”他确实有点生气,但眼下自己母父这样……实在是太不体面了……他都开始担心妘理理会因此而对他有不好的看法了。
一旁默默无语的姒庭更是一个头两个大,本来父亲坚持要妘理理娶他就已经够闹腾的了,现在又冒出了个未婚夫,两家现在吵成这样,要是打起来了,这算医闹还是算啥啊!
就在围观的小辈们心思各异的时候,长辈们已经结束了第一轮战斗,纷纷掏出随身携带的保温壶开始喝茶润嗓子,稍作休息后,准备接着打第二轮,姬家二老清了清嗓子,首先发话了:“行了,我看再这样吵下去也没啥结果,不如这样吧,既然你坚持说妘小姐糟蹋了你家儿子,要她负责,那如果妘小姐同意的话我们也没啥意见,只是这事情总得讲究个先来后到,我们家慕英那是肯定得当正夫的,至于你们家的……随妘小姐安排吧。”
“凭啥你们家的就当正夫啊?”姒庭老爹把眼睛一横,回道:“论样貌,论身段,论才学,我们家阿庭哪点比你们家的差了?就凭你们家先订的婚?太搞笑了,那女娃娃要是真稀罕你们家的,真心拿你们家的当正夫对待,会还没过门就找了阿庭吗?”
“你懂什么呀?”姬家二老一听,立马毫不示弱地回击道:“本来我们家慕英是已经有了婚约的,可妘小姐对我们家慕英是痴心一片,硬是追到我们家来表明心意,小天小姐也大度,索性就自主解除了婚约,成虫之美,要说我们家慕英在妘小姐心里的地位,那哪是你们家的能比的呀。”
“哦哟,原来还是个二手货……”姒庭老爹一辈子都生活在未开化的山区里头,也不讲究啥文明礼貌用语,啥难听就捡啥说,这句“二手货”彻底激怒了姬家二老,任多好脾气的虫听到别的虫这样羞辱自家儿子都不能忍,更别说是本来就不怎么讲理的姬家二老了,于是战火就这样又燃了起来,狭小的病房里再次唾沫星子横飞,双方你来我往互不相让,现场气氛是剑拔弩张,水火不容,战况一度十分激烈。
那边激战正酣,妘理理这边却是犹如晴天霹雳,她刚刚听到了啥?这个世界原来是可以一妻多夫的么?!还跟古代一样分正室跟侧室?!那为什么她家是一妻一夫?!为什么姜从之前的婚姻也是一妻一夫?!难道多夫还要分情况的?
妘理理看着怀里的姬慕英,他对于刚才的话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只是有些忐忑不安地偷瞄妘理理的脸色,显然他对于这一制度也没有任何异议,一心只觉得自己母父太过吵闹,担心妘理理对自己印象不佳,此时见妘理理看他,赶忙扯着她袖子小声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妈爸会这样,你伤刚好她们就这样折腾……我……”
“没事,不关你的事。”妘理理安慰地搂紧了怀里不知所措的姬慕英道:“说到底这事算是我惹出来的,还是得我来解决。”说罢,她思索片刻,一咬牙,中气十足地大吼一声:“够了!”
这一声大吼在狭小的病房里回荡着,很快便震住了骂得正欢的几位长辈,他们纷纷转头向妘理理看去,都以为
她有了什么新的解决方案,脸上带着期待又好奇的表情。
妘理理扫了一眼安静下来的众虫,首先冲姒庭的老爹发话道:“姒老,我糟蹋了您儿子是事实,虽然事出有因,但犯罪就是犯罪,我无可争辩。”
姒庭老爹听罢,以为她是要妥协了,遂装作十分大度地摆摆手道:“事情都发生了,道歉也没有用,你欺负了阿庭,负责就是了,我们现在商量下摆酒的日子吧。”
“您误会了,我并没说要娶您儿子。”妘理理摇了摇头,还没等姬家二老发话,她便说出了一句震惊所有虫的话:“除了娶他以外还有对这件事更负责的处理方法——你们报警抓我吧,就告我强奸罪。”
此话一出,病房里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所有虫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妘理理,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良久,姬家二老率先打破了这令虫尴尬的宁静,爆发出一阵激烈的笑声:“哈哈哈……听到没?妘小姐宁愿蹲监狱都不愿意娶你家儿子,哈哈哈……”
姒庭老爹万没想到妘理理会这样说,被笑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他瞪着妘理理,似乎想确认她不是在开玩笑,哆嗦着嘴唇说道:“你…你认真的?蹲监狱,那…那是会留案底的,你真的愿意……”
“我清楚,我愿意。”还没等姒庭老爹说完,妘理理便打断了他的话,一脸严肃道:“如果真要给姒庭一个交代,那么让伤害他的虫得到应有的惩罚才是最好的结果不是么?连我这个罪魁祸首都想不明白,您对姒庭的负责为什么竟然会是把他许给伤害过他的虫呢?他是您儿子啊,你居然要把他交给一个曾经那么对待过他的虫,如果说我是给姒庭带去了一段痛苦的记忆的话,那么您这样做就是将这段痛苦在他身上无限延长,让他一辈子都生活在恐惧与阴影之中!”
妘理理把这番话说完后,便静静地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姒老,等待着他的答覆。
然而,在妘理理目光所不及之处,姒庭、姒玉、姬慕英三虫皆表情各异,复杂纷呈。
姬慕英紧紧拽住了妘理理的衣角,眼神担忧,他不管妘理理之前做了什么事,现在妘理理是他的未来的雌主,不论真心与否,她刚才都当众承认了与自己的关系,作为她的准正夫,自然不希望自己雌主出事,他已下定决心,如果对方报警,那他不惜动用家里一切关系也要保她平安无事……
姒玉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位还不到20岁的小丫头,他刚刚没听错吧?她一个强奸犯,居然要主动去蹲监狱?!为了不跟自己弟弟结婚,她要连自己的前程都赔进去吗?!这也太不值得了!难道……她真有这么高尚?敢做敢当?不不不……她要真有这么高尚的品德就不会强奸自己弟弟了,她大概在警察局有关系,这是她的脱身之计,一定是的……姒玉缓缓吐着气,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如此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而姒庭则是惊疑不定地望着妘理理,内心万马奔腾,为什么?就这么讨厌他吗?!宁愿蹲监狱也不愿娶他!虽然说自己也不想结婚,可好歹也没这么嫌弃她啊!她倒好,操穴的时候一口一个小骚货,现在提上裤子了叫自己滚!渣雌!绝世大渣雌!臭傻屌!
然而在场的所有虫都不会知道,在妘理理那副一虫做事一虫当的正直表象下,正盘算着一个计划,一个绝不会断送自己前程,又可以顺利逃婚的完美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