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芝脸上一喜:“这是你小时候住过的地方,在李管家带你到宣城前,你一直住在这里,生活了有五六年之久。”
李致看着纸沉默。
安芝感觉自己找到了突破口,她提到李管家他没印象,提到大哥和商行的事他都没印象,或许是因为这些无法形象出来,但要是把李管家的画像拿来,他也许就能记起些什么,同理,她可以给他看大哥的画像,宣城的街巷,那些他每天必经的路。
或者干脆,把他带回去,把他置身在熟悉的环境中,比从她口中说出来,更容易帮他恢复记忆。
想到这里,安芝的心里又重新燃起了希冀,她指着桌上的花瓶:“他们说你喜欢瓷器,我听李管家说起过,最初带你入行,谈的第一笔买卖就是这个,那次出航,船上也有不少瓷货。”
李致眼神微闪,神情松缓了些,他其实也不算是什么都不记得,只是印象中的人和事都是模糊的,他无法将眼前这位姑娘说的话与记忆里少得可怜的碎片重叠起来。
而唯一印象深刻的,就是她手中的这些瓷器,或许就如她所说,他原本就是吃这口饭的,所以在当初醒来后,他因为失忆无措时,靠近这些东西才会给他安宁。
在厨房中忙碌的阿娜出来了,笑着招呼他们进去吃饭,夜色下,暖人的灯光映衬着这一家三口的和乐,仿佛除了这张脸,所有的一切和她所知道的李致无关。
安芝的视线渐渐模糊,她又不敢靠近了,她怕这又是自己想多了的一场梦,这件事在心里沉的久了,再也经不起它拨弄。
耳边响起脚步声,安芝没有回头,轻嗫了声:“权叔。”
宽厚的手掌覆在了她的头上,轻轻摸了摸:“大小姐,大少爷吉人自有天相。”
安芝的视线越渐看不清,那一家三口的身影,逐渐和灯光融合在了一起,一团的暖黄,她轻声:“权叔,您不必安慰我,我什么都明白的。”
三艘船几十人,纵使小叔和李大哥都还活着,大哥活下来的可能性也是微乎甚微。
可她就是,不甘心啊。
这三年来老天爷总在给她希望,在她要接受事实时抛给她线索,再让她失望。
权叔叹气:“大少爷一定希望小姐好好的。”
安芝低头,眼泪落下来,掉在地上消失不见,她哭笑:“权叔,或许老天爷要告诉我的不是大哥还活着。”
她蓦地抬起头,擦去眼泪,视线回到了清明,她直直看着那屋内:“老天爷或许是想告诉我,那场海难并非意外。”
权叔也知道她的脾气:“小姐是想带他们回去。”
安芝点点头:“只有回到宣城看到那些熟悉的人和事,他才能够想起来。”苏禄的一切对李大哥而言都太陌生,没有熟悉感也就回想不起什么来。
“要是他们不想离开这里。”
安芝怔了片刻,转身朝屋外走去,声音渐远:“我不会逼迫他们。”
权叔目送了她,继而看屋内,长叹了声。
……
翌日,在金陵已然是秋季,在苏禄这儿,迎来的还是炎热的一天,安芝从瓦屋内出来,院子内只有那个孩子在玩。
看到安芝后也不认生,朝她跑过来,将手里的藤球塞给她。
李致给这个孩子取名叫沐,安芝把他抱了起来,遗传了父母优点的小家伙,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分外可爱。
这么大的孩子显然是静不住的,在安芝怀里呆了不过片刻就要下地,下地之后又要拉着安芝陪他玩,虽然语言不通,但这并没有成为两个人之间的交流障碍,咿咿呀呀的,安芝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将他塞给自己的藤球滚给他。
这时屋外传来叫喊声,安芝抬起头,门被推开,是昨日在村口遇到的妇人和孩子。
那孩子风一阵冲进来,安芝手快将沐抱起来,那孩子飞奔到了安芝脚下,抱起藤球就要往屋内冲,抓都抓不住。
安芝抬头看妇人,她显然是没觉得自己的孩子有什么不对的,只懒懒说了几句后,看着安芝。
安芝平静与她对视了会儿,妇人大概是想起了昨天的事,嘴里念叨着,从安芝身边经过,径自去了屋内,把孩子拎出来时,手里还多了个篮子,上边是满满一篮子的吃食。
接着她就若无其事的带着孩子离开了。
安芝有些反应不过来,这算是拿还是偷?李致和阿娜都不在家啊。
安芝怀里的沐冲着那篮子奶声奶气说了几句话,可惜安芝听不懂,这时阿娜回来了,正遇上要出去的妇人,阿娜脸上的笑容在看到妇人手中的篮子后收了回去。
两个人在门口争执了起来。
很快,不远处又走过来一个人高马大的男子,面相有些凶,大步走到妇人身旁,看到她拎的篮子后露出了笑容,接着便对阿娜说了一连串的话。
阿娜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她生气了,性格温和的阿娜脸上满是怒意,她看着男子情绪很激动。
安芝将沐放下来,指了指院子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