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蔓蔓极不好意思,一路都没怎么说话,直到到了公寓楼下,她请师兄上去坐会,被薛慈婉拒,也没留,只是不断地感谢,甚至微微鞠躬道谢:“师兄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薛慈去扶她,有点严肃地说不用太客气,燕蔓蔓这才直起身。
她瞳孔微微发亮,眼角却带着一点湿润意味。燕蔓蔓擦了擦眼睛,笑着出声道:“我是不是太丢脸了?”
“不过这次,师兄,还是多谢你。要不然我可能要被嘲笑死吧。”燕蔓蔓认真地道。
她对许斯已经没什么感情了,只是终究意难平,不愿输这一口气。
薛慈顿了顿才否决她。
“不是。”
燕蔓蔓:“嗯?”
薛慈垂眸道:“不是我帮忙。就算你自己一个人,也绝不会被嘲笑。”
“你本身就很优秀。”薛慈不大会安慰人,可这些话是真心实意的,“和你分开,是他的损失。不过对你而言,是好事。”
燕蔓蔓愣了下,才笑开来:“嗯,是好事。”
从她情窦初开时,到现在的不甘,足足五年。
现在,那五年已经是过去式了。
燕蔓蔓终于和过去的时光释怀和解。
“那师兄晚安。”燕蔓蔓和他招手,“路上平安。”
·
开学事忙,时间也不赶巧。
方老教授教给薛慈布置的实验正好到紧要环节,抽不开身。薛慈每天只见出入实验室,忙得恨不得干脆睡在实验楼。正常的课程倒是没时间去上了,好在方老大方,给薛慈直接开了一个月的长假条。
芯片系的存在和表演系差不多,很多学生都快将上课当成副业了。因专业请假的人更是挺多,长年上课人数不足一半,每年都有因为出勤率或学分不够而延毕的一大堆倒霉蛋。
但到底是新生,刚开学就不来上课,这么“嚣张”的学生,薛慈还是独一份。
芯片系的人又实在很少,满打满算加起来不足两百人,等新生们都差不多熟悉的时候,薛慈这个专业第一和录取分数第一还没露过面。
连寝室,都是申请的单独外寝。
都有人将薛慈戏称为“神秘人”了。
今天正好轮到芯片系的月考时间——这个专业实在和其他专业不同,严苛复杂,异常繁忙。虽然出勤率不见得高,但半月一小考三月一大考是寻常事,要不然也不会毕业率低到令人发指,有不少人都是考进来后就转了专业。
因为是第一次大月考,试卷出题不怎么难。至少都是笔试题,没有实操题。
张旭特意起了大早,但他一向粗心大意,等到了教室才反应过来没带特殊材质的铅笔,又懒得跑一趟宿舍,便向身边的同学借。
坐在他身边的少年戴着口罩,安安静静玩着手机,看上去像不大好说话的样子。但他桌面正好有多的铅笔,张旭不过试探问问,对方便直接递给了他。
“谢啦。”
张旭喜滋滋接过。
他是个挺自来熟的人。正好老师没来,考试没开始,就不急着回座位,反倒和少年唠起来,“进来前知道芯片系特别累,但没成想能累成这样。唉,当初我拼死拼活才和家长争取来的权力,真的入学了,到每天复习考试的时候又特后悔。我现在就是不想认输你懂吧……”
张旭又说,“我好他妈羡慕我们系那个叫薛慈的,我打听到,老教授给开的假条,怪不得连老付都不开口念他。”
老付是他们芯片原理课的老师,相当难说话,哪怕有假条从他手上走过,都得记个名字。
“他好像是特有背景,所以和教授关系很好来着……你说,那薛慈是不是也害怕月考,所以才让教授开假条啊?”张旭的思维发散开来,推己及人,不由得满脸憧憬,很是艳羡嫉妒。
被他搭话的同学终于抬头,回他:“月考还是要考的。”
张旭想,这位同学还是太天真了,他们那种有背景的人手段很多的。感慨:“不一定啊,谁知道怎么录分呢。”
眼见考试快开始,他准备回去了,张旭顺便和这位看上去冷淡,但其实脾气很好的同学伸出友谊之手:“欸,我叫张旭,你呢?”
同学很平静地回话:“薛慈。”
张旭:“…………”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游戏反应是真实存在的,史称能屈能伸·川剧变脸
第36章 表演
张旭闹了个大红脸,结巴着连说几声对不起,才灰溜溜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不时探头看一眼薛慈。
薛慈倒是没怎么在意张旭说的话。
手机上pdl的测试题刚解完最后一道,负责监考的老师也走上了讲台,让前排同学将试卷下发。
印着试题的双面卷刚拿到手中,便让这群芯片系新生叫苦不迭。甚至有人夸张地“嘶”出声,脸色难看,心如死灰。
这套月考题虽然免去了实操,但笔试题就没那么留情了。难度相当大,都是脱离教科书的试题,很多涉及到高年级才会学到的知识点,要是基础不扎实,根本难以应对,很让一些临阵磨刀的新生感受到了绝望。
薛慈拿到题,粗略看了一遍,没觉得太难。
他对题目的难易程度敏感度实在太低,根本分辨不出来这套是新生们眼中的“死亡试卷”。在薛慈看来,这些都是相当基础的专业题。拿到手便一题一题解下去,思索题型几乎不用时间,这么将整套试卷答完,也才花费一小时不到。
考试总时长120分钟,最多能提前半小时交卷。薛慈做完月考题无事可做,便只能用草稿纸给自己出题,顺着解题思路一步步推导下来,稿纸被写得密密麻麻。
薛慈以前字迹最多算是端正,没什么特色。重生一世,倒是有刻意练过,不仅是字形好看,且颇有风骨,就是随意落笔的草稿符号都排列的都很漂亮出色。
到了中半程,监考老师起身开始检查。
巡考老师走到薛慈附近——因为不允许监考老师一直盯着某位考生试卷看,以免造成外部压力,他也没站太久——就是没忍住多瞥了几眼,来来回回地在那一排巡视。
这位老师倒是不知道眼前学生就是芯片系的入学第一,纯粹是被试卷和稿纸上的字迹吸引,赞了好几句字迹铁画银钩,落笔如刀。
但也仅限于此了,他内心遗憾这是个好苗子,就是还是不太懂考试套路。
这套月考卷出的有些小心机。
题目量很大,光靠一道道解题时间是来不及的。
偏偏前面几道题型颇为简单,只做到一半就开始暗藏玄机,有许多误导向知识点,要一步步抽丝剥茧地处理,很耗费时间精力。
这时候就要浏览全卷,从后往前解题,才能时间效率最大化。要不然考试时间快结束,试卷才写到一半,心理上就先开始焦灼了。
像巡考老师,他觉得这个字迹漂亮的同学落笔流利,基础应当不错。但卡在一道题上用时太久了,非要解出来才作罢,卷子半天都没翻动一下,在分数上就很吃亏——
他看了看时间,提醒道:“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半小时,同学们抓紧时间,先做简单题型。”
话音刚落,便听见有人翻动纸张的细小声响。老师满意地点头,就看到被他看好的那个学生,已经站起身将试卷交到了讲台上。
老师:“??”
一般能在这个时间交卷的考生,要么是对自己很有信心的学神,要么就是干脆放弃准备等待补考的学渣了。
巡考老师有点拿不准那个学生是哪一边的。根据他的经验是前者,但这次的月考题目,对于新生而言应该很吃力才对。索性上讲台,翻开他交上来的试卷。
草稿纸似乎被带走了。
老师没来得及看名字,就先被答题卡上的文字吸引了,不仅是笔迹跃然突出的好看,答题角度也相当标准精彩。
甚至可以说专业。
毫不夸张地讲,就算是他来做这些题目,也不会比这个新生做的更精彩了。
保持着略微惊愕的神色,监考老师才想到去翻看试卷上的姓名——
端端正正两字。薛慈。
略微震惊后,这个答案居然有点意料之中的意味了。
不愧是方老底下最受宠爱的弟子,就算这几年再低调,他们这些芯片行业相关的教师,还是会想起当年薛慈在校量竞赛上,一举组装一枚医疗芯片的惊才绝艳。
那个才十几岁的少年,如今也是华大的新生了。
他感慨地想。
月考成绩出来的很快。
第一名的归属不出预料,是专业第一的学生薛慈。
但就是成绩实在太高,甚至和第二名的分数都有了断层,这样可怕的落差,引起的争议颇多。
倒不是觉得薛慈得第一不应该,就是有些质疑,是不是在老师批改的时候,看到薛慈的名字分数便给的松一些——这不算太正式的考试,这种情况是很有可能的。
质疑声也不算大,学院却直接将薛慈的答题卷放在了官网里做“展示”,点进去便能看见。
那些想挑差错的芯片系学生看完,纷纷闭嘴,改为打印出来挂在墙上,每每月考前都要拜一拜,准备依靠玄学力量通过难度日益增长的考试。
对薛慈时常请假的议论却切实少了许多。
他们的确艳羡少年是独有的“特例”,但是当实力上被完全碾压后,这种想法便变成了“天才嘛,有特殊对待也很正常”了。
薛慈完全没注意到身边同学的态度变化,和那些隐约敌意的消解。等他结束和导师的合作实验,终于有时间闲暇投入到正常的校园生活中的时候,也没安分地上几天课。
最近几日下午的课程都暂停,用以鼓励学生们准备校庆节目。
华大正逢两百年校庆,又是满校区的桃花盛放的季节,当天会对外开放,邀请各界人士前来参观。而华大不仅是身为不少学子的梦中学府,地位特殊,单是万顷桃花盛开,也是难见景象,到时活动会异常盛大。
每个系的学子,还会有单独彩排节目。
而由于芯片系实在人数少得令人发指,要出节目的话,几乎人人都有投票表决权。
薛慈自然也参加了。
可惜他投票的划水节目没被选中,最后当选的是虽然抓眼,彩排起来却麻烦的舞台剧表演。
一群理科生,跨行演舞台剧,连剧本都是另请人写的,但兴致却相当高。
不过能录取芯片系的学子都相当骄傲,除去少数人愿意当幕后工作者,大部分人还是更愿意担任主角。
这就导致哪怕是类群像的舞台剧,主演的角色分配很快定下来了,却空了一堆配角——或者说炮灰角色,无人垂爱,最终只能抽签选取,谁抽到就谁上。
薛慈很幸运的什么也没抽中,既不用穿着厚重表演服一次次参加彩排,也不用扮演树木草叶之类在台上一蹲就是半天。
不过到底是群体活动,芯片系的学生又少,班长简直是全情投入地让他们调动起来。要求就算是不负责幕后,也侥幸没抽中各类炮灰角色的学生,也要来做做后勤之类。
班长说这些话的时候,其实完全没考虑过薛慈的存在,也并不是特意针对他说的话。
毕竟学神太脱离于凡人了,每天都忙碌于实验室,恐怕一毕业就会被国家级的机构“招安”,时间太过宝贵,哪里有空参加学生们举行的彩排节目。
薛慈看上去又一幅冷淡模样,没见他和什么人说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