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这件事也不能全怪他定力不足.......明明、明明是徐嘉珩先想这些的。
各自心怀鬼胎的两人相对无言,尴尬气氛中,还是奶球轻盈地拖着饭盆进来,爪子敲着碗沿,期待地等着喻温白给他添饭。
“我去吧,你坐着休息会,”徐嘉珩捞起往喻温白身上扑的奶球,连猫带盆抱出去弄吃的,客厅很快响起倒猫粮的清脆声,时而传来几句碎碎念。
“......不能再吃了,再胖就把你送去减肥学校,一个月没有罐头。”
“喵!”
“挠我也没用,你吃胖开心了,生病了半夜又是我送你去医院。”
“喵喵!”
“你——”
“别骂他了,”喻温白从走廊出来,头发还湿答答地掉水,眼尾泛红,“奶球会瘦下来的。”
奶球从食盆里抬头,呼吸还沾着罐头汁:“喵!”
徐嘉珩受不了喻温白可怜巴巴的眼神,妥协地倒完一整盒罐头,起身看时间还够,打算将告白计划再次提上日程:
“要不我们去外面吃——”
欢快铃声中断对话,徐嘉珩闭眼咬咬后牙,接听的同时将手机拉远。
果然下一秒,徐嘉菀脆亮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哥!你今晚和嫂子出去吃饭之前,能不能把奶球送回家呀,我都好久没见过他了!”
喻温白疑惑:“嫂子?”
“啊嫂子果然在你旁边,嫂子好呀——”
“你听错了,”徐嘉珩面不改色地将声音调小,沉声道,“徐嘉菀,好好说话。”
徐嘉菀蔫蔫应和一声,嘟嘟囔囔和徐嘉珩聊了几句后,背景音突然响起开门声:“囡囡,在和你哥打电话吗?能不能过来一下?”
“妈,你怎么偷听我打电话啊?”
女生语调不大高兴,距离较远听不清交谈,徐嘉珩垂眸,看喻温白就这么湿着头发窝在沙发里陪猫玩,转身走向主卧浴室。
“......哥,妈问你要不要回来吃饭,”听筒里传来徐嘉菀小心翼翼的询问声,“爸今晚特意赶回来的,妈说一家人最好还是能一起跨年。”
话毕,又此地无银地立刻补充:“妈还说了,嫂子要是,不是,你要是有朋友,也可以一起带回家呀。”
“知道了。”
徐嘉珩挂断电话,拿着擦头巾出来,在走廊看着沙发上被奶球舔的满脸口水的喻温白,心情复杂。
想要照顾喻温白的心不假,父母的感受也无法不在意,他上次回去,目的就是和母亲正式谈这件事,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迫搁置。
他从不打无准备之仗,哪怕早就了解对方心意,他也希望能走好这段感情的每一步,稳稳当当,不留遗憾。
可不知道为什么,仿佛只要涉及到喻温白,事情就会猝不及防地一件又一件发生,好像他过去引以为傲的稳重和万全,都因为这个人的出现,溃不成军。
比如还没告白,就着急忙慌地把人骗回来同住;又比如现在,明知家里人的态度模糊不明,就想不计后果的把人带回去。
那点想宣告全世界、面前这个人是自己的小心思像是狐狸尾巴,藏都藏不住。
“喻温白。”
比大脑先反应的是身体,徐嘉珩看清喻温白眼底还未散退的笑意,突然不想再提起这个话题,拿着毛巾上前。
男生柔顺的头发触感向来很好,徐嘉珩站在他面前,耐心擦拭着:“怎么不擦头发就出来,不怕感冒么。 喻温白借助的这几天,一直在用徐嘉珩的洗发水,现在薄荷清香交缠在一起,交杂着丝丝青柠甜味,一时间难分彼此。
落在发顶的手一下下按揉着发根,动作生疏但胜在温柔,喻温白不适应地想挣扎,余光却瞥见徐嘉珩笑容里的勉强。
额前碎发遮挡眉眼,他伸出手拽了下对方袖口,努力抬起眼问:“徐嘉珩,刚才你妹妹打电话,是不是喊你回去。”
女孩在电话里的声音很大,徐嘉珩又没特意避开他,哪怕只听了前半段几个关键词,也不难猜出这通电话的目的。
喻温白能理解,跨年夜这样特殊的日子当然要和家人一起,如果他是徐嘉珩,他也不会在外人和亲人之间做选择。
“没关系的,”喻温白将徐嘉珩的沉默理解成默认,垂眸扯了扯唇,语气尽力放轻快,“那我现在去换衣服吧——”
“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去。”
不等他起身,徐嘉珩就先一步俯身开口,黑眸倒映着他身影:“就现在。”
喻温白楞住:“你说的回去,是——”
“或许现在不是邀请你的最佳时间,我也不能保证,你和我的家人会相处愉快。”
徐嘉珩语气是他自己都意识不到的着急,像是怕一停下来就会被拒绝,话说得飞快:“但我父母人都不错,我妹妹也很喜欢你,而且家里厨师的手艺也很好。”
“就算如果你实在不喜欢,我可以立刻带你离开。”
一长串毫无逻辑的发言,让徐嘉珩听了都忍不住摇头发笑,他用厚毛巾包住喻温白的脑袋,轻轻捧起他的脸,最后问道:
“说了这么多,就是想问问你,愿意跟我走吗。”
作者有话说:
他愿意!
第32章
“小白哥, 你就把这里当自己家,千万别客气哦。”
室外的露天长廊一眼望不头,徐嘉菀穿着小洋裙在前方带路, 身材窈窕, 抱着奶球感叹道:“宝宝你怎么胖了这么多, 我都要抱不动了。”
小猫咪可听不得这话, 奶球正要撒泼嚎叫,就听喻温白道:“我来抱吧。”
怕奶球难过,他只能违心道:“奶球最近没剪毛,所以看着重了点。”
“小白哥, 你是不是对谁都这么温柔啊,”徐嘉菀深深感叹, 看了眼后面的徐嘉珩, 冷哼道,
“不像我哥, 奶球眼巴巴地要个抱抱都不给。”
徐嘉珩手里提着几大盒保养品, 是两人回来前路过商场时,喻温白非要下车买的, 说空手拜访长辈不礼貌。
拒绝的话几次到嘴边, 可看见喻温白一脸认真地站在货架前挑选, 好心情还是战胜了理智。
就像现在听着妹妹吐槽, 心情不错的徐嘉珩也懒得解释, 奶球只有尿他一床一包一电脑才来求抱。
他再次拒绝喻温白想要提东西的手, 让他去抱猫,忽然想起什么:“徐嘉菀, 下午医生怎么说的。”
徐嘉菀天生有哮喘, 粉尘和灰粒都是诱发源, 随着年龄长大已经减缓很多,但徐嘉珩还是不准她乱跑,出去玩都必须亲自陪同。
这才有了两人几天前的争吵:徐嘉菀想和朋友去乡下玩,徐嘉珩怕灰尘会诱发哮喘,直接一口否决。
“医生说避免人多和脏乱的地方就行,”徐嘉菀也不避讳生病的事情,当着喻温白的面吐槽,
“你看我哥成天瞎操心,出门两天看个花灯都不行,小气鬼。”
徐嘉珩不为所动:“你和他告状也没用。”
兄妹俩边拌嘴边走进室内,喻温白打量着宫殿般的别墅,紧张地摸了摸奶球,轻声道:“如果你只是想看花灯,我可以做的。”
徐嘉菀睁大漂亮的眼睛,她去玩就是想自己也做一盏:“我现在就有材料,你今天能做吗?”
“以前学过,”喻温白点头,“但做的不太好。”
“那我现在就去房间拿东西——”
“先吃饭吧。”
温婉声音从连接一二楼的回环楼梯传来,穿着浅色印花裙的女人走下来,揉了揉扑过来的女儿脑袋:“今天有客人来家里,你最好乖一点哦。”
徐嘉珩的母亲沈女士比预想中健谈很多,眉眼嘴角带着笑,知性温婉中又不失这个年龄少有的天真,是个很好的聊天对象。
喻温白是第一次被邀请做客,见到长辈就忙想把登门礼送出去,结果东西全在徐嘉珩手上,他又抱着猫不方便,急的手忙脚乱。
“妈,这是喻温白给你买的,”徐嘉珩把东西递过去,旁若无人地和喻温白咬耳朵,“别慌,我给也是一样,我妈不会介意。”
“来家里吃饭就吃饭,还带什么东西,太破费了。”
沈妍习惯了徐嘉珩成天面无表情,哪里见过自家儿子这么温柔地和人说话,不由得多看了喻温白几眼。
纤瘦内向的男生穿着宽松的米色毛衣,高领遮着小半张脸,露出精致漂亮的眉眼,整个人安静而柔软,乖巧地抱着猫站在徐嘉珩身边。
虽然不确定他和徐嘉珩的关系,但看儿子女儿、甚至连奶球都这么喜欢,沈妍作为母亲,难免会爱屋及乌。
更况且,喻温白垂着眼、静静听人说话的样子,乖顺地让人心疼。
“这还是大宝第一次带人回家,得好好招待,”沈妍让管家去催徐父下楼,热情地领人去餐厅,
“小白有什么想吃,或是忌口的吗。”
喻温白正要否认,徐嘉珩就想也不想地报出三四道菜名,末了嘱咐道:“肉炖烂些,糖醋小排记得用冰糖,还有油盐不要太重,麻烦了。”
喻温白被沈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的耳热,拽了下徐嘉珩衣袖:“......别说了。”
“嗯?”徐嘉珩又嘱咐了句蒸米饭要多放水、口感越软糯越好,才回头看人,“怎么了,刚有说的不对的吗。”
口味偏清淡,但喜欢吃甜的、肉和米饭喜欢炖的烂糊的。
这几天下来,徐嘉珩早就把喻温白的饮食习惯,摸了个八九不离十。
“不用麻烦,”喻温白不想头次做客就留下挑食的坏印象,轻声反驳道,“我都能吃的。”
厨师反正要现做,调个口味有什么难的;徐嘉珩怕他较真,改口道:“没事,是我要他们改的,你跟着我的口味勉强吃一点吧。”
这话能糊弄喻温白,却糊弄不了沈妍;兄妹俩打小一个滴糖不沾、一个嗜糖如命,现在徐嘉珩连排骨都要多放糖,中间没鬼她才不信。
猜测得到印证,沈妍招呼三个孩子先去餐厅吃水果,就上楼去找徐父。
徐父倒是符合预想的寡言少语,晚饭前忙完公事姗姗来迟,对喻温白只淡淡说了句「不要见外」,之后除了和徐嘉珩聊几句公司里的事,很少开口。
相比于沉默的父子,外向的母女俩就显得格外健谈,徐嘉菀恨不得把她爱吃的每道菜都让喻温白尝一遍,沈妍则事无巨细地问个不停。
从小被灌输食不语寝不语,喻温白每次回答问题,都要放下筷子认真思考,尤其在被问及家庭情况时,愣了愣,悬在空中的手慢慢收回来。
“阿姨,我没有父母,”他轻声道,“我是小时候被师父捡回来的弃儿。”
他很少提及家事,却也并不忌讳,只是单纯觉得没有必要,也不想造成比如此刻的冷场——两位长辈脸色一顿,连没心没肺地徐嘉菀都放下甜糕。
“对不起,是阿姨唐突了,”沈妍面露歉意,语气越发柔和,“但你师父一定是很伟大的人,才能让你好好地长大。”
“......我妈就这样喜欢操心,但她没有别的意思,如果冒犯到了你,我替她和你道歉。”
饭后,徐嘉珩带喻温白参观后院当散步消食,月色路灯将两道身影拖长,别墅区的周围一片静悄悄。
撞破梦境后的尴尬还在,喻温白双手揣兜,慢吞吞得跟在徐嘉珩身后,时不时默默踩一脚男生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