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好后,她松了口气,也就有心思先四处逛逛了。
这一段时间在国内不怎么出门,其实也挺憋的,现在来到国外反而放松了,异国他乡,不用考虑太多,可以随便逛。
况且伦敦是一座有悠久历史的城市,老毛病就犯了,开始想着捡漏了。
她先去吃了个饭,慢条斯理地换了衣服,正要出门,谁知道刀鹤兮打电话过来了。
电话点头,刀鹤兮用很随意的语调道:“刚才和守俨打电话,他说你已经到伦敦了?”
初挽已经好久没和刀鹤兮联系了,现在突然听到他的声音,也是意外。
他不提别的,她也就笑道:“你呢,你也要来,什么时候过来?”
电话筒中,刀鹤兮的声音轻轻传来:“我看窗外,好像已经飘起雪花了。”
他这么一说,初挽愣了下,拉开窗帘看窗外,果然,已经飘雪了。
四月了,伦敦竟然下雪了。
她顿时笑了:“你已经在伦敦了?”
刀鹤兮:“嗯,你在哪家酒店?”
初挽便把酒店告诉他,刀鹤兮道:“距离我不远。”
初挽:“那我过去找你吧!给我你的地址。”
刀鹤兮温声道:“你本来打算去哪儿?”
初挽:“本来打算在伦敦随便转转呢,不过下雪了,那就明天再说。”
刀鹤兮笑道:“你是想逛逛古董店吗?或者附近的市场?”
初挽听他笑起来,看来心情不错,她也笑了:“我想在这附近随便逛逛。”
刀鹤兮:“那我过去陪你逛?”
初挽:“不用了,下雪了,我随便走走就回来了。明天一起吃饭吧?”
她默了下,才道:“正好想和你聊聊。”
刀鹤兮:“好,那明天我过去酒店找你。”
初挽懒懒地赖在酒店里,休息了一会,等到下午一点多,外面虽然还阴着天,但雪到底是停了。
她便起身,出发过去波特贝洛路市场了。
这波特贝洛路市场是伦敦很负盛名的古董市场,早几十年只是蔬果市场,不过后来古董商们慢慢在这里摆摊交易,时候长了,古董商多起来,最多的时候能有两千多个交易摊位。
不过当然,初挽也并没抱什么期望,只是随便逛逛。
伦敦古董市场几乎白热化,最顶尖的古董好话自然是小圈子的古董市场内交易,像这种摆摊的大市场只是低端平民化的古董罢了。
捡漏什么的,自然心存期望,不过那无异于大海捞金,就算有眼力界,也未必每次都有那么好的运气。
初挽赶到波特贝洛路市场,却见雪后的寒冷都没能挡住这里的热闹,各样物件都有,中国瓷器,欧洲银器,各种珠宝首饰古董相机,包括万象应有尽有。
据说英国几乎是欧洲最大的中国古董集散地,初挽看了看,果然是没假的,波特贝洛路市场除了琳琅满目的中国古董,还有中国壁画以及一些其它杂项。
初挽在这里也看到一些中国古董店和中国面孔,听起来应该是特意来伦敦淘金的,这里面甚至还有一位是上海文物总店的专业人员。
对方倒是知道初挽,非常热情打了招呼,又说起伦敦最近还有一个亚洲艺术周,这个艺术周会展览各大拍卖行的亚洲艺术品。
告别了这位中国老乡后,初挽继续逛,不过并没逛到什么漏,毕竟现在年代变了,大家眼光都提高了,就连伦敦都有中国人光顾,想着来这里捡漏了,哪怕是这种平民化的古董市场,也都被大家的眼睛筛过一遍了。
傍晚时候,刀鹤兮过来酒店楼下,给初挽打电话,初挽直接出去了。
外面正下雪,鹅毛飘飘洒洒,落在路边春日里盛开的山茶花上,地面上已经覆盖了薄薄一层,就连路边的邮筒都戴上了一顶白帽子。
英伦风格的红砖墙街景在这小雪之中仿佛一个童话世界,而站在宝蓝色汽车旁的男人安静地站在那里,举着一把墨红色大伞。
他看到初挽:“怎么没打伞?”
初挽:“我刚没留意,原来又下雪了!”
刀鹤兮:“还好,一直断断续续的,估计一会就停了。”
当下两个人上了车,刀鹤兮和司机说了一声,车子倾轧着地上积雪,缓缓前行。
雪不算大,也不算小,伦敦的双层巴士缓缓前行,初挽看到远处的教堂塔尖都变得模糊起来了。
刀鹤兮解释道:“我听新闻说,今天的雪导致下午几十个航班停飞了,幸亏你来得早。”
初挽:“是,不过下着雪,我们吃什么,远不远?”
刀鹤兮:“很快就到了。”
车子缓缓前行,很快便驶入一处区域,这里是伦敦风格浓郁的红砖建筑,三层小楼,乍看有些过去俭朴,连招牌都没有。
不过当刀鹤兮带初挽进去的时候,她才发现这里别有洞天。
刀鹤兮:“你可以尝尝这家的菜,我吃过一次。”
初挽:“特别好吃?”
刀鹤兮:“烤面包不错。”
初挽笑道:“好。”
刀鹤兮订的是柜台旁边的餐位,在这个位置可以看到厨师和助手们的表演,据说这位主厨是米其林星级厨师,喜欢用非常炫目的方式来做菜。
初挽欣赏了一番,区区扇贝杏仁,或者小龙虾猪油,在他手里都被表演得出神入化,就那么成为一道道让人垂涎三尺的美食。
这里的烤面包确实不错,虽然简单,但是焦香酥脆,吃起来让人回味无穷。
初挽还尝了青柠味的冰激凌以及一种奇怪口味的绵羊酸奶,不过她说不上喜欢。
最后初挽看到起泡酒,便道:“我想尝尝。”
刀鹤兮侧首看了她一眼:“算了吧,这是酒。”
初挽:“只是起泡酒而已,我又不会喝醉。”
刀鹤兮犹豫了下:“你真会喝酒吗?”
初挽眼神挑衅地看着他:“试试不就知道了。”
刀鹤兮无奈:“好,那你可以尝一点。”
说是只尝一点,不过初挽离开饭店的时候,看上去还是有些迷糊,走路都有些不稳了。
不过她还是认真地对刀鹤兮道:“我没事,我挺好的,只是几口起泡酒,我没醉。”
刀鹤兮蹙着眉:“我说了不让你喝,你非要喝。”
他一向轻淡的语气带了几分谴责。
初挽却摇头,笑着伸出手指头来,在他面前晃了晃,才道:“你可以数数,看看这是多少根手指头,数清楚就没有醉。”
刀鹤兮看着她那傻乎乎的样子,眼神非常非常无奈:“我现在就跟守俨打电话。”
初挽一听,赶紧拦住:“这当然不行,他一定会说我!”
刀鹤兮扶着她:“走吧,上车。”
初挽:“去哪儿?”
刀鹤兮:“我现在也不敢把你送回酒店去了。”
初挽:“那去哪儿?”
刀鹤兮没搭理,径自扶着她上了车。
上了车子后,刀鹤兮让她靠在汽车座椅上,初挽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其实感觉好多了。
她睁开眼,看着刀鹤兮:“我没事了,送我回酒店吧。”
刀鹤兮解释道:“我住在附近的一栋房子中,不过还有一栋住处闲置着,是以前准备的,我现在让人收拾下,你先住那里吧。”
初挽还想说什么,刀鹤兮却有些不由分说:“我还得向守俨交待。”
初挽:“好吧。”
初挽以为刀鹤兮所说的住处应该是个别墅什么的,清清冷冷,豪华贵气,那才符合他的范儿。
可没想到,竟然是一栋并不大的三层小楼,有些年代的红砖房。
走进这小楼时,初挽更加意外,里面是焦糖色墙壁,沙发上有米色坐垫,靠窗户的地方还有大片的绿色,墙上甚至挂了几幅花鸟水墨画。
房间的装饰中透漏着一种女性特有的细腻和知性感,这和刀鹤兮的气质格格不入。
刀鹤兮感觉到了初挽的疑惑,淡声道:“我母亲过来伦敦,会住在这里。”
初挽便想起自己见过的那个女人,那个女人给她的感觉和这房间格格不入。
刀鹤兮先带着她上楼,简单看了看下她卧室。
他叮嘱道:“等下我离开,会有一个女佣人在楼下住,她陪着你,有什么事你就叫她。”
初挽点头:“好。”
这里其实住起来比酒店舒服多了,只是想到这是刀鹤兮母亲的房子,她会有些奇怪的感觉。
刀鹤兮:“先下楼,喝一杯牛奶吧,就当醒醒酒。”
初挽点头,当下跟着刀鹤兮下楼,途中经过一处半开放式书房。
她看到书架上的书都是整排整排的线装书,有英文的也有中文的,大多是艺术品鉴赏类的。
她好奇:“我可以看看吗?”
刀鹤兮颔首:“当然可以。”
初挽便抽出来一本,那是一本《中国历代名瓷图谱》,是十九世纪初英国牛津出版的,里面介绍了宋、元、明各个窑口所烧制的陶瓷器品。
这本书本是晚明时期项元沛所著,里面各样名瓷磊落秀逸,清空之美飘然于纸上。
她随意翻着,便看到上面有些写画的痕迹,有些字迹略显稚嫩。
她好奇地问:“这是你小时候的字吗?”
刀鹤兮点头:“是。”
初挽:“多大时候?”
刀鹤兮想了想:“我看这本书的时候,可能也就四五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