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照片拿给江刻看,解释道:“前置摄像头没后置摄像头拍得好看,你看,这样能拍个半身,还能拍到咱们家客厅。”
照片的确拍得很好,江刻穿着墨绿色毛衣,唐亦宁穿着浅米色毛衣,两个毛茸茸的年轻人依偎在一起,在身前比出一个小小的爱心,笑容很甜蜜,背景是家里的小客厅,被唐亦宁收拾过,干净整洁,特别温馨。
“我发咯。”唐亦宁划拉着手机,很快就发出一条朋友圈,江刻第一时间去看,她写道:【把我家的江先生拉出来遛遛,爱你呦~[爱心]】
两张照片,第一张是新鲜出炉的合影,第二张是两本红彤彤的结婚证封皮。
江刻:“……”
他问:“不是说先不公开结婚,只说你找了个男朋友吗?”
唐亦宁瞪大眼睛:“我都告诉莫姐我结婚了!现在还有什么好隐瞒的?你不想公开吗?”
“不是。”江刻低头去看那条朋友圈,已经有人在点赞、评论,他偷偷地笑,说,“你把原图发给我,我也发一个。”
他紧跟唐亦宁的脚步,也发出一条朋友圈,照片一模一样,配文是:【把我家的唐小姐拉出来遛遛,爱你~[爱心]】
两人的朋友圈立刻被蜂拥而至的亲戚、同学、同事、朋友和客户炸翻。
除了少数几个知情人,绝大多数人都一脸懵逼。
【卧槽!江刻你结婚了?你什么时候谈的恋爱?】
【江刻你不是不婚主义吗???】
【小唐你闪婚啊?】
【江刻你竟然不是gay?啊我的三观颠覆了!哈哈哈哈开玩笑的,恭喜结婚!】
【唐亦宁你老公好帅啊![色]】
【小唐,你老公有没有失散在外的亲兄弟?我有个朋友想认识一下。】
【江刻你从哪儿找的这么漂亮的老婆?你居然能找得到老婆?】
【恭喜新婚!祝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早生贵子呀!你俩这么好看,生出来的宝贝该可爱成啥样哦!我已经开始期待了呜呜呜】
唐亦宁和江刻并肩坐在餐桌边,头碰着头看两个手机上不停跳出来的评论和点赞,问:“你说,咱俩算闪婚吗?”
“不算吧。”江刻说,“咱俩都认识多少年了。”
唐亦宁托着下巴,语气遗憾:“我都没和别的男生谈过恋爱。”
江刻:“……”
他一把搂过唐亦宁,不顾她的尖叫,把她的脑袋闷在自己怀里,揉乱她的头发,问:“你什么意思?我告诉你唐亦宁,你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人家都谈过好几个呢!”唐亦宁挣扎着抬起头来看他,“你就没想过也许能认识更好的女孩吗?更漂亮的,更聪明的,更年轻的,更有钱的!”
江刻用双手捧住她的脸,严肃地问:“你想法很多啊,我还有哪儿让你不满意了?谁说一定要谈好几个的?找到一个喜欢的还不够吗?”
唐亦宁的脸都被他挤得变了形,嘴唇不由自主地噘起来,说话的样子很搞笑:“你现在说得这么好听,为什么不能早点儿开窍?”
这话江刻没法答,自己也知道他的确是耽误了唐亦宁好几年,是一个女孩最宝贵的青春年华。
他没能好好对她,她靠着强大的信念独自坚持,没有离开他,从一个活泼开朗的少女,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被这份单方面、无希望的“爱”束缚得失去了光彩。
某一天,她幡然醒悟,想要扯掉那些束缚,开始新生活,她决定离开他,真正地为自己而活。
他后悔了,把她抓回来,又把那些束缚一股脑儿往她身上缠,美其名曰那就是“爱”。
现在,他终于明白,自己要做的,不是将那些束缚重新给她缠上,而是帮她一起扯掉,陪她一起向前。
他想看到唐亦宁无拘无束的模样,就像她十八岁时那样,天真乐观,勇敢坚韧,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他希望她到八十岁都能那样随性,做一个潇洒快乐的小老太太,而他,并不想成为一个孤僻的怪老头。
他才不是江岳山那样的人,他的心是热的。
江刻依旧捧着唐亦宁的脸,看着她噘起来的嘴,凑过去就咬了一口,说:“至少,我们没有分开过,我们一直都在一起,以前对你的亏欠,以后几十年,我慢慢还。”
唐亦宁眨巴了一下眼睛,心想,对哦,不管怎么说,他们相识以后就没有分开过,始终陪在彼此身边,看着对方成长。比起那些言情中经典的久别重逢、破镜重圆桥段,他们已经很幸运了。
——
江刻和唐亦宁就这么愉快地在朋友圈官宣结婚,次日去公司上班时,免不了受到无数“慰问”。
唐亦宁还好一些,她是女孩,可以用害羞来回避问题,江刻就不行了,被好多人围着调侃,让他请大伙吃喜糖。
江刻:“……”
他都要离职了,还要请吃喜糖?这波公开有点亏啊。
吐槽归吐槽,他还是去买了一百多份喜糖,装在大袋子里,学着以前见过的同事发喜糖的样子,挨个去办公室分发给熟悉的同事。
江刻:“陈姐,吃喜糖,我结婚了。”
陈艳爆笑:“哈哈哈哈哈!说好的不婚主义呢?这就一头撞进围城啦?”
江刻:“孙大状,吃喜糖,我结婚了。”
孙律师胖胖的脸上堆满笑:“哦呦呦呦呦,谢谢谢谢,恭喜恭喜,真难得呀,我居然能吃到江刻儿给的糖!刻儿,你不是不婚主义吗?”
江刻:“……”
几乎每个人都要逗一下江刻,因为他年纪不大,平时又冷又抠,在公司里还一直拒绝别人给他介绍对象,义正言辞地说自己是不婚主义。现在看到他结婚,大家伙儿都乐坏了。
在食堂吃午饭时,一堆人围着聊天,猜江刻家里是谁说了算,大部分人说肯定是江刻,因为他是个能拿主意的人。赵海涛摇摇筷子:“我觉得不是,刻儿有妻管严的苗头,要不要赌一个……”
聊天的人捧着餐盘一哄而散,只留赵海涛一个人待在原地。
赵海涛:“哼!”
——
一月二十号晚上,杋胜科技举办年会,江刻不回家吃饭,唐亦宁出了门,去和潘蕾、吴丹娜小聚。
这是一次聚会,也是一次分离。
唐亦宁即将去广州工作,而吴丹娜则下定决心离开钱塘,回老家考公,意味着这一趟回家过年,她不会再回来了。
经过一系列事情,潘蕾受到不小的打击,整个人变得蔫了吧唧,晚餐时的气氛就偏压抑。
潘蕾感到委屈,她是真心实意地想对两个闺蜜好,从大学开始就给她们介绍条件优越的男朋友,时不时的请她们吃大餐,叫她们出去玩,结婚时还为她们量身定制伴娘裙,可她们似乎并不领情。
唐亦宁居然和江刻结婚了!这么大的事,她只告诉给吴丹娜。
钟隐贤和吴丹娜的感情出了问题,唐亦宁似乎知道些什么,却没告诉她。
潘蕾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一开始心里还有气,对蟋蟀吐槽了几句,蟋蟀说:“你要不……出来上班吧?老待在家也不好,给自己找点事做,就不会这么无聊了。”
潘蕾:“……”
餐桌上,唐亦宁悄悄地观察吴丹娜,她瘦了一些,气色倒还好。
吴丹娜正在治疗情伤中,因为钟隐贤是潘蕾介绍的,她就没对两个朋友说这方面的事,更加不会说钟隐贤给了她一笔钱,她收下了。
她只说爸爸妈妈叫她回家找一份稳定的工作,以后就在老家恋爱结婚,工资低点没关系,毕竟老家房价也低,生活压力会比留在钱塘小很多。
“以后你们到我老家来玩,我给你们做导游,请你们吃饭。”吴丹娜笑着说,“我要是结婚,叫你们,你们要来啊。”
“我一定去。”唐亦宁说,“这些年,你们要是来广州玩,也要来找我,我请你们吃饭。”
潘蕾说:“我会排着队去见你们的!”
趁着吴丹娜去上厕所的几分钟,唐亦宁问潘蕾:“蕾蕾,那天我喝醉后发生了什么?我有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
潘蕾眼神闪烁了一下,还是决定不告诉唐亦宁:“没发生什么,你喝多了就晕了嘛,霍云舟气得走掉了,我和蟋蟀还有江刻的老板,给你们开了两间房,把你们搞到房间里,宴会厅那边好像也没什么事。”
唐亦宁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潘蕾又说:“我听说,霍云舟第二天就飞到挪威去滑雪了,可能是去散心。这个人好可怕,以后我还是不要和他来往比较好。”
唐亦宁说:“你也不要和钟隐贤来往,他人品不好,我怕他带坏蟋蟀。”
潘蕾低下头去:“其实我对钟隐贤不熟,他和蟋蟀是发小,但蟋蟀平时也不和他们一起玩,他很黏我,你知道的,有些事,我和蟋蟀真的不知情。”
吴丹娜回来了,唐亦宁和潘蕾就没再继续聊下去。
一顿饭吃完,三个女孩拍了几张合影做留念,潘蕾开车走了,唐亦宁和吴丹娜手挽着手一起走去地铁站。
“你发现了吗?”吴丹娜说,“毕业以后这些年,其实我们和潘蕾已经越来越远了。”
唐亦宁说:“发现了。”
她早在上大学时,就知道她们和潘蕾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吴丹娜笑笑:“我在这边朋友不多,你离得远,工作又忙,只有潘蕾比较空,我和她见面频率就高一些,见多了,我就有了一种错觉,以为我和她是一样的。”
唐亦宁没说话。
吴丹娜说:“现在我才知道,其实我们和她从来就不一样。”
唐亦宁安慰她:“也没那么夸张,无非就是她在乎的东西和我们在乎的东西不一样。很多东西对她来说,得来太过容易,她就没法理解我们的追求。说实话,我也不太能理解她的想法,她毕业后就没上过班,换成我们,你觉得可能吗?我会被我妈用扫帚赶出来的。”
吴丹娜没再说下去,一直到分别前,唐亦宁转身要走,吴丹娜才突然问她:“那封邮件是你发的吗?”
唐亦宁使出了能去考电影学院的演技,愣愣地问:“什么邮件?”
吴丹娜看了她一会儿,笑起来,说:“没什么。宁宁,再见。”
“再见。”唐亦宁站在原地,看着吴丹娜独自一人走进地铁站。她知道,往后好长一段时间,她们三个都不会再见面。
——
过年前一周,毛鲜大排档进入最后的营业阶段。
因为老板生病,他的儿子和儿媳最终决定过年后不再经营,小小的店面就挂出了转让信息。
一月底,天寒地冻,室外的桌子都被收起,吃饭的客人只能挤在室内,还需要提前预约。
尤达预定了一桌,叫江刻和唐亦宁一起去,说吃完这一顿,这辈子再也吃不到毛鲜老板做的卤牛肉和白斩鸡。
江刻和唐亦宁欣然赴约,意外地见到了李叔。
李叔还是老样子,头发灰白,穿着一件黑色高领毛衣,面容清瘦,气质儒雅,对着江刻笑眯眯。
江刻领着唐亦宁到桌边坐下,与李叔打招呼:“李叔,好久不见。”
这顿饭局其实是李叔组的,他一个人订不到桌,打电话给尤达,让尤达叫上江刻,说自己也算是看着尤达和江刻长大,毛鲜要散了,他们爷仨也聚一聚,就当吃顿散伙酒。
李叔看着江刻,笑得更开心,问:“小刻儿,我听小达子说,你要下岗了?”
作者有话说:
尤达:好多人说李叔要送我房子,让我发财,我一直在等待,结果,他竟是看上了江刻……终究是我错付了……t_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