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小汤!”
“我们人受伤了,我跑不了!”
楚珣足足有两年多没见过这人了,他眼前的人相貌没变,发型没变,这种狼狈跑路的场合仍是一身精致合体的西装,隔着老远恨不能都闻见对方浓郁扑鼻的古龙水味道,可不就是他的故交小汤少爷!
一名手下开着车,小汤少爷坐在车厢里,抱着拐杖,俊脸上也是一副慌里慌张的模样,眼珠快速扫视前方后方,强作镇定,伸手招呼:“珣哥,你傻啊你?你赶紧上车啊。”
楚珣只愣了半秒,一咬牙,用不着汤少爷再招呼第二声。
他架起他家传武,把人塞进车厢,自己跳上车,还不忘了指挥对方:“快开车,赶紧他妈的离开这鬼地方!”
酒楼内外交火战况愈演愈烈,大批警察被压制在门外,以警车为掩体,都很怕死,不敢盲目攻入目标建筑,又不肯撤退,双方陷入糟糕的僵持,互有伤亡……
楚珣万没想到,生死一线千钧一发之际,竟能碰上汤家皓。他知晓对方一直在美国,却没料到小汤包偏巧出现在这样一个时间地点,熟人之间好办事儿,在最要命的关头,救了他和传武。
集体驾车跑路的一伙人如同惊弓之鸟,一口气开出若干个街区,枪声渐稀,回头已经看不见警车的影子。车里喘息声粗重,各种声响此起彼伏,楚珣也顾不上旁人,紧紧抱着流血的人。
霍传武从楚珣怀里抬起薄薄的眼皮,正对上汤少爷扭回头一副探究的视线。车厢里的气氛同样僵持,有那么几分尴尬,双方都不知从何说起。
汤家皓掏出手绢擦擦泛油的鼻头,掩饰住脸上各种情绪,上下打量楚珣和传武俩人抱团的姿势,撇了撇嘴角,淡淡笑了一下,也没说话。
霍传武身上疼归疼着,外人面前,霍二爷的面子绝对不能塌,哪能吭声哼唧?他冷冷地白了小汤少爷一眼,一张俊脸很酷地板着,楚珣在下面给他捂着胯……
第八十六章 精武馆
当日,汤少把楚珣传武两人带离老城区,一直开到洛杉矶市区靠海的一侧,豪宅区街道两侧椰树茂盛,阳光蓝天与白色沙滩组成一幅如画的美景。
小喽啰将车开进附近的新唐人街,轻松驶过宽阔平整的街道。街边各家潮粤菜馆林立,华裔模样的居民随处可见,拖家带口。他们的车悄悄拐进后巷,下榻一处雕梁画栋的建筑。大门口有一对红漆柱子,两头小石狮子。楚珣抬头一看,门上竟然横着一道匾,名曰“大昇精武馆”。
楚珣简直不信,俯身凑到小汤身后,低声问:“这是你的生意?”
汤家皓一言带过,不愿意多说:“……我一个朋友的,他开武馆的。”
“你放心,这里安全。”
方才这人一直在车里端坐,用不到下半身,楚珣上车匆忙,完全没看出来。汤家皓试图下车,从车厢里探出一根拐杖。
楚珣一眼瞧见:“……”
楚珣低声道:“小汤,腿怎么了?”
汤家皓一笑:“楚珣你太久没见着我了,我早就这样啦。”
汤家皓动作相当熟练,显然已经习惯了瘸腿,手肘一撑,就站下地了,拄拐就走。旁边的小弟赶忙过去搀扶,屁颠颠儿地,十分狗腿。
楚珣架着他家伤病员,悄没声响把传武弄进了武馆,两人藏进二楼一间没人住的小屋。他四顾暗暗一察,这间所谓的“精武馆”,当真是当地atown华人武师开设的习武的堂会,开班收钱,招收弟子。楼下大厅里有师傅正在授课,普通话粤语和英文夹杂,教打截拳道、长拳、螳螂拳。一群学生里面有中有洋,黑发黄毛肤色各异,还有黑人少年,个个身着白色练功服,红腰带一扎,衣袂飘飘,排列成方阵,喊声阵阵,乍一看去,甭提多么搞笑滑稽!
汤家皓拄着一副拐,走路一瘸一瘸,不太利索,然而少爷的架子拿捏得极好,从楼梯上慢腾腾地挪下去,衣衫不乱,头发齐整,眉眼间也有一股子倔意,怕被人瞧不起他个瘸子。楼下一群武馆弟子,在楼梯两侧站队排开,毕恭毕敬地“端”着这人,搭手的搭手,搬凳的搬凳,竟然还有人在汤少身后提着一只紫砂茶壶,随时斟茶递水……
楚珣从楼上探出半张脸,冷冷地观察。他心思缜密,几眼也就看明白了,汤少爷不属于这家武馆的人,然而此人往这楼下大堂一站,活脱脱就是馆主老板的范儿。小弟过来一抬手,汤少把手往对方手腕上一搭,慢慢地迈步,那架势,整个儿一个“娘娘回宫”!
晚间,又有两个伤员从外面送进来。白天在警方围剿枪战中受伤的两名小弟,这会儿悄悄地从城那头转移到此处。
武馆里有一位专门看跌打外伤的老师傅,把那两个倒霉蛋治过一回,又上楼给小霍同志看伤。
传武身上热度退了些,裤子扒了,光腚盖着一条被子。老大夫贴近了一瞧:“哎呦,这伤得,这是跑了多远的路,肉都磨烂了。”
这老大夫是中西医结合,治疗刀剑枪戟各种外伤最是拿手,见识多了。这人给传武打进两针很给力的西药针剂,又抓了一包补血补气化瘀生肌的中药,说,小伙子身体结实,养两天就好没有大碍,只是,伤在骨盆那地方,以后可能影响你跑路啊。
传武问:“怎么的?”
楚珣一听也着急了:“影响跑路?以后他那条左腿还能踢能打吗?”
老师傅俩眼一翻白,摇头咂嘴:“还踢,还打?整天砍砍杀杀得呦,龙仔那个小子,早晚这样子把自己的命砍没了……”
老师傅给小霍同志打针的时候,楚珣在床边瞧着。传武也不知怎的,突然一把抓住楚珣的手腕,攥住。
针管扎进传武臀部肌肉群,液体慢慢推进去,传武微微蹙了一下眉,攥楚珣攥得更紧。
楚珣一开始还纳闷儿:“不是吧,打针你怕疼?”
这人骨头缝里嵌一颗子弹,流着血与对手恶战,都没吭哧过一句。
传武睫毛抖动,不吭声,没叫疼,也不撒手,嘴唇微微撅起来,心里憋屈着呢。
楚珣:“干嘛啊你?”
大夫前脚一走,传武立马把人往床边一扽,让楚珣坐到他床头,直接把楚珣两条大腿往怀里一抱,摁住了,那意图非常明显:霍爷这会儿半身不遂着,又人生地不熟,小珣你甭乱跑,甭忒么见着“老相好”了就开始瞎琢磨。老子疼着了,腰疼,胯疼,现在腚也疼,浑身都疼了,你给我老老实实地陪床……
楚珣看明白了,大老爷们儿的,姓霍的这是跟二爷吃醋、吊脸色,又不明说,闷声撒娇的方式都他妈这么有意思!
二武这人是个闷骚的,跟外人面前摆一张冷脸,门神似的,面无表情,拒人千里之外。私底下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