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就像是……变回了她第一次来那时的样子。
纪茵在客厅里看了一圈,实在没想出来徐嘉树到底想干什么,又看到小狗趴在房门口,她转身走进房间。
“我的拖鞋呢,你塞哪里去了?为什么把客厅收拾……”
她看到徐嘉树坐在床边,看着她。
他换了一身黑衣,还戴着手套,房间的地面上铺上了黑色的像是毛毯一样的东西,一旁的窗户也拉上了窗帘。
这种不同寻常的打扮令她心中一颤。
徐嘉树:“我想了很多。”
他从床边站起身。
“我这样的人,挺糟糕的。”
纪茵想也不想的反驳道,“哪有,你不正在看病接受治疗吗?”
“是吗?”他走上前,一步一步的逼近至她身前,“我并不这样觉得。”
“我想要喜欢的人或物一直都在身边。”他盯着纪茵,“得不到,就不折手段。”
“我还想要很多爱和关注。”他抬起了头,轻轻的推动她身后的门扉,“如果中途逃跑,我就会怨恨,就像怨恨金慧芳那样。”
“想杀了她。”
纪茵心脏一跳,她听到门被关上的声响。
徐嘉树:“你会离开我吗?”
纪茵:“我不会!”
“是吗?”他抬起了手,按住了纪茵的肩膀,“反正你们最后都是要离开我的,不如由我来亲手留下来……”
说着他手下一用力,纪茵听到劈里啪啦像是链条一般的声响,她脑中一白,就只上过一个想法。
他这是要搞囚/禁啊!
于是她两手往外一推,想也没想的转身,按住门把手往下一压,冲出门去。
又掏出钥匙开防盗门,一路畅通无阻的冲到电梯门口,盯着电梯门上倒影出来的人影,狠喘几口气后,渐渐回过神来。
是不是太容易了一些?
转过身去看身后,发现人都没追出来。
于是那被心爱之人背刺,又绝望反社会人狗改不了吃屎的悲痛之情刚刚酝酿了一个开头,疑惑的情绪又冒了出来。
按照徐嘉树那个尿性,不可能这么容易放她出来,也不会一开始和她唧唧歪歪那么多。
纪茵犹豫了一阵,先给何教授发了消息,又把110快捷拨号设定好,从电梯间探头。
防盗门大开。
她在走廊里前后观察了一阵,没看到有人躲藏,就踮着脚偷偷走到防盗门前,凑到门前往里看。
然后就看到徐嘉树抱着狗坐在沙发上,一人一狗贴在一起,看着又丧又可怜。
纪茵回过味来了,他这完全就没斗志啊。
再一看他脚边,哪有什么那种脚链手链类玩意,就一条挂锁的锁电动车链子丢地上。
“你到底要干什么?”
纪茵推开门。
抱着狗的人慢悠悠的抬起头,他那双眼就和一边狗眼一样,湿漉漉的,看着还可怜兮兮的。
“……你没跑?”
“跑?你想我跑?”纪茵走上前,“你吓我?”
徐嘉树没说话,只是抱着狗。
纪茵顿觉被耍,一把从他手里抢走狗。
“把话说清楚!”
他看着纪茵,看了很久。
疼痛的存在感是如此强烈。
他又看到了病床上仰躺的人,红色的点滴不断向下滴着。
他坐在病床前,望着脸颊凹陷,头戴毛线帽的女人……他的妈妈。
别走,别走,留在我的身边,徐嘉树心想。
然后妈妈开始流泪,他听到妈妈在说话。
【你还是那样,死死的抓着我,我都要死了,也不肯放过我。】
“你走吧。”
徐嘉树看着纪茵说。
不要留在我的身边。
不要像妈妈那样,不要留下来。
“你在想什么?”纪茵瞪着他,揪住了他的衣领,“你到底在想什么?”
他又感觉到了疼痛,就像是有东西在撕扯他的喉咙和心脏。
“和我这样的人在一起不好,会害了你。”
徐嘉树:“你走吧。”
快点走吧。
“你现在和我说这个?”她吼了起来,指着他的脸,“都到这一步了,你和我说这个?”
接着,她开始哭。
那些眼泪一颗一颗的往下落,就像是砸在他的心上。
徐嘉树:“我不知道,对不起……我不想不想伤害你,只是想要你走。”
“所以就搞出这种东西来吓我?”她哭着却又笑了起来,接着笑着哭了出来,“把这种锁车的链子吓我,连狠话都不说,就要我走?”
“我说不出来。”只要一想到那些难听刺人的话,理智上清楚这样的效果更好,可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仔细一想,也觉得奇怪又可笑。
只要一想到说得那些话,会伤害到她,会让她难过,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徐嘉树:“我说不出来,我做不到。”
结果场景布置的乱七八糟,话也说得遮遮掩掩,搞得一团糟。
徐嘉树:“……为什么?”
【徐雪珍,你为什么不打我?我这么坏。】
【有时候确实被你气到不行,真就想狠狠揍你一顿算了。】
【那你为什么不打?】
【大概是因为爱吧。】
爱上一个人的时候,怎么会说难听的话,又怎么会忍心伤害她?
原来……这就是爱啊。
作者有话说:
这是我对爱的一部分理解,但是觉得放在徐嘉树身上很适用。
囚/禁来了,四舍五入算是囚/禁吧。
第九十九章
纪茵没想到自己也有搞不懂他脑回路的一天。
可能以往思路清晰,无情无义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眼下他搞了个蹩脚囚/禁弄得她着实不太懂。
何教授:“应该是愧疚与痛苦的表现。”
她躲在浴室里和何教授打电话。
纪茵:“他现在产生了愧疚?”
纪茵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慢慢的和他磨,一点一点的带他来感知这个世界,结果似乎是一夜之间,他的感情忽然爆发,打得她个措手不及。
何教授:“他以前就像个气球,越吹越大,直到某一天拿针扎一下,就炸了。”
二十多年啊,纪茵想了想,连连叹气。
她受徐嘉树感染,赶回家抱着自己妈妈撒娇了许久,才感觉好受了很多,但他的情感宣泄却没了对象。
何教授:“他现在只能把这种情感投注在你的身上,可能是意识到自己对身边人的伤害,于是想要让你走,又下意识的选择了你可能会接受的方式。”
纪茵:“……我只是囚/禁类看得比较多而已。”
何教授:“又想让你走,又不想伤害你。”
于是下手做事处处心软,连基本的逻辑都没有了。
纪茵打完电话从浴室出来,徐嘉树做在沙发上眼巴巴的望着这边,她走上前的同时张开手,自然而然的抱住他,随后他躺在她的怀里,脑袋压在纪茵的腿上。
她大概能够明白那种不忍又心软的感觉,就像是现在,看到他这般痛苦的神情,纪茵也会不自觉的感到心痛。
纪茵:“我们以后可以经常回去看你的妈妈。”
虽然知道说这样安慰的话有些苍白,但她想还是得说些话做些事。
纪茵:“你有你妈妈的照片吗?我看墙上还有很多空位。”
他从柜子里掏出了一叠相册。
纪茵:“这是你小时候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