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根基太深,轻易无法撼动,真要就此打上了,最终结果彼此都讨不到好。
现如今梁岂别专门为他搜罗来一张画,作为小辈也算是尽到了心意,姿态放得够低了,他倒也不是不能下这个台阶。
见张裕德肯收画了,林知梁就知道他心中的关节打通了,今天晚上梁岂别仅有的那俩眼珠子总算是不用上赌桌了。
林知梁把心放下来之后……就开溜了。
毕竟以巨龙的那个逻辑,别指望他能感恩戴德“知梁花区区几十万买张画就搞定了大麻烦知梁真是棒棒哒”,不可能的。
他当知道了林知梁私下里找张裕德过,肯定会把她打包从甲板上丢进海里。
回到大厅之后林知梁都没怎么在梁岂别身边待着,就跟阮行筝在宴会上玩了一会儿,遇到以前认识或是见过的人,跟人家碰个杯交流一下感情。
一直到她看见梁岂别跟梁捷两人从宴会中脱身,往楼上去了。
林知梁把手里喝过的酒杯放在了服务生的托盘里收走,然后提起了裙子,跟阮行筝道:“他们上楼了,咱们也走吧。”
阮行筝看了眼正上楼梯的两个西装笔挺身材修长的男人,又转头看林知梁:“这个时间上去,他们应该是找张裕德私谈了。你不跟去看看?”
林知梁当然不去,她才刚跟张裕德说了她就是个舞伴,要是陪梁岂别去会议室,两人之间难免举止亲近,肯定会被张裕德看出点什么来,要是他多疑了又得节外生枝。
况且梁岂别马上就会知道这里面掺和进了一副莫须有的画,她在中间干了什么全昭示天下了,那简直是案发现场,她怎么能不避一避。
知梁摇了摇头,“你要是想陪他们就去吧,我不去了,我自己待会儿就好。”
阮行筝也把手中酒杯放下,施施然笑道:“去那给他们端茶倒水吗?不去,梁捷用不着陪笑的姑娘,不要惯他们这臭毛病,倒茶有服务生就够了。”
林知梁表示赞同,“那你想回去画画?咱们回房间?”
阮行筝嗔怪的看了知梁一眼,指了指墙角的钟,“船才刚开出海就回去?现在才几点,还没到画画的时间呢。”
……
张裕德已经被请到了四楼的会议室,梁岂别和梁捷在九点船离岸后把宴会场交给了张凡铭他们盯着,然后就上楼往会议室去了。
会议室在四楼尽头,他们都来过这里,不用人带,两人直接朝那扇门走去。
可这时候,四楼墙边候着的一名服务生忽然上前了一步,抬手拦住了他们,“先生请稍等,有位姓林的小姐让我把这个交给你们。”
“姓林?”梁捷朝后让了半步,看向了梁岂别。
梁岂别看着服务生手里递过来的一张纸条,心中顿时就有了几分预感。
他拧着眉心抬起手接过那张对折的纸片,一看脸色就肉眼可见的沉了下来,压低的眉像锥子尖似的逼人。
梁捷问:“怎么了?”
梁岂别一扬手腕把纸条递给他,冷声道:“林知梁刚才去找张裕德了。”
梁捷去看那纸条,纸上是少女用钢笔写下的字:“你送了他一副《柏梁高宴图》,他同意收下了。回去记得买画,我已经替你定好了。”
这三言两语似乎什么都说了,也似乎什么都没说。
梁捷拍拍他的肩,沉声安慰了一句:“她们现在在楼下玩呢,张裕德没动她,安全肯定没问题。其他的进去再探探深浅。”
……
游轮上有条小步行街,里面有精品店、小酒吧、斯诺克球厅、理疗还有美甲,什么都不缺。
但今晚船上的人大多数都在宴会厅里,其他这些玩的地方就显得清净些,顾客不多,偶尔有几个也是些跟林知梁她们一样溜出来玩的年轻人。
酒吧老板生意清闲,都同意给她们俩把酒调好送到对面的理发店来了。
林知梁和阮行筝两人坐在理发店的镜子前,穿着窈窕华贵的礼服,脚下踩着尖细优雅的高跟鞋,头发上抹了一堆药水顶着加热器做护理。
手上还端着颜色鲜亮的鸡尾酒。
林知梁举着杯子慢吞吞的抿了一口龙舌兰,“调配酒度数不低啊,老师,你今晚大概没法画画了。”
阮行筝毫不在意,笑着对她说,“喝点酒更有灵感,你也知道流传下来的名画有不少是先辈们微醺时所作。”
林知梁叹了口气,“这大概就是我自知没法卖画为生的原因吧,倾注不了你们这样的狂热和投入——反正我喝了酒回去肯定是先美美的睡一觉,才不想提笔画画。这要还想当个画家,肯定得饿死。”
阮行筝嗤嗤的笑了,举起杯子边跟她碰了一下。
她们在理发店里把宴会造型时弄得一些不好洗的发胶和亮粉都洗掉,做了护理之后又吹好了头发,之后时间就不早了,两人一同回到了顶楼的卧房里去。
她们换掉礼服,卸妆洗脸,把头发也扎起来,恢复成两张干干净净的素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