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鹿用脑袋拱对方的脑袋,“不过好可惜啊,如果你父亲没催眠你,你没有忘掉我的话,说不定你可以早一点醒悟呢?”
“醒……悟?”季闻钟显然对这个词不太赞成,却也没反驳,“要不这样,回头我再联系一下那个心理医生,看有没有办法补救。”
沈鹿坐在他腿上吃橘子:“十年过去,已经很难了吧?我劝
你还是别去了,现在你还只是忘了一小段,万一补救之后反而忘了更多怎么办?不要不要。”
季闻钟:“……”
两人正说话间,楼梯那边突然传来响动,季飞泉一脸不乐意地下来了,边走边说:“我就知道找我准没好事,一见面就数落我,要不我不想跟他见面呢。”
季闻钟诧异抬头:“父亲跟你说什么了?”
“还有什么,车轱辘话来回倒,陈芝麻烂谷子全都捡起来挑一挑,这人真是越老就越唠叨,”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冲着楼梯方向喊,“你要是觉得寂寞,我给你找个陪lia0,你自己出钱,想聊多少钱的都行。”
“你但凡有一丝悔改之心,我也不会天天说你,”季乾也下了楼,“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十年前您不就意识到我是朽木烂泥了吗?”季飞泉无所谓地一摊手,“赛车俱乐部办起来以后,我也没再用您的钱,您何必呢?我搞我的刺激竞赛,您走您商业坦途,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季乾没再理他,只在季闻钟对面坐下:“还有一件事,九月中旬宁城有一场交流会,有关文化方面的,主办方和我很熟,我想借着这次机会,给沈鹿做一次宣传,交流会结束之后,再给他开一场画展,这样就能顺利地把名声打出去——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
沈鹿本来还没在认真听,忽然被点到名,整个人都吓得跳了起来:“什什么?这……太突然了吧?”
明明刚才还说不急嘛!
“确实有些突然,但这可能是今年之内最好的机会,而且,我们还有半个月的准备时间,你们好好考虑一下。”
季乾说完便再次上了楼,留下沈鹿傻在原地:“画展?我?”
“老头这是要干嘛?”季飞泉十分不解,“你们的关系,也不用那么急着公开吧?不急着公开,至于这么快开画展吗?”
季闻钟:“可能是因为,当初定下的目标,是年底之前完成计划第一步——也就是在宁城打响季茗的名声,如果真达到了,吸引目光是必然的吧。”
他说着看向沈鹿:“你的意思呢?”
“我……还没做好准备,”沈鹿别开眼,“要不我跟我妈商量一下?”
“也好,这件
事比较重要,确实应该事先通知一下阿姨。”
沈鹿当场给母亲打了电话,跟她叙述完来龙去脉,沈晴惊道:“什么?季乾回国了?”
“你们认识?”
“……不认识,不过他这么有名,没人不知道他吧,”沈晴想了想,“这事你还是自己决定比较好,反正我觉着可行,想开就开喽,既然有机会不如试一试,人家董事长都这么说了,拒绝的话好像不给他面子。”
沈鹿想了想,觉得好像也是。
对方千里迢迢跨洋过海地亲自来见他,主动提出要给他开画展,这诚意已经很足了,要是拒绝,未免过于尴尬。
于是:“好的,我懂了。”
沈鹿挂掉电话,季闻钟又在剥第二个橘子:“其实,只是那场交流会时间比较紧,真要办画展,时间可以往后拖,所以中间你可以进行充足的准备。”
季飞泉直勾勾地盯着他手里的橘子,不断用眼神暗示,可惜季闻钟根本不理:“走开,想吃自己剥,你又不是没长手。”
季飞泉委屈:“不要那么差别对待好吗?”
“你要是答应,那我就告诉父亲了,”季闻钟擦干净手,“顺便,我给你定做两套新衣服,正式一点的,以后难免会用得上。”
沈鹿有些惶恐:“真的……要我出席这些场合?”
季闻钟眉梢微挑:“你总不能永远当个十八岁的孩子吧?”
“……”
交流会的事情暂时敲定,季乾夫妇此次行程目的达成,也没有留在别墅过夜的打算,晚饭后便离去了,说是很久没有回国,要借这个机会四处转转,酒店已经订好,不打扰儿子二人世界。
季飞泉一家三口也跟着走了,别墅里终于安静下来。
沈鹿有些形容不上来自己心情如何,终于搞清楚了十年前发生的事,却牵扯出了更多他没预料到的情况。
他正躺在床上胡思乱想,季闻钟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对了,你的画室应该过几天就可以回去了。”
沈鹿把胳膊垫在脑后:“你想我回去吗?”
“我不介意你继续住下去。”
沈鹿:“还是不了吧,这么久我也该回去看看,我都好多天没碰画笔了,再不回去的话,手都要生了。”
“那你寄存在我
这里的那些画……要拿回去吗?”
沈鹿就知道他肯定会问这个问题:“先不拿了,先放在你这儿,总是搬来搬去的颜料容易脱落,以后需要的时候我再拿走。”
“也好。”
季闻钟擦干头发,在他身边躺下,又把笔记本电脑抱到自己腿上,看样子不准备立刻睡觉。
沈鹿往他跟前蹭了蹭,小声说:“那个交流会……都交流什么?去的都是些什么人?”
“准确来说,应该叫‘文化艺术交流展示会’,按照以往的传统,艺术家到场是肯定了,不管是西洋文化还是传统文化都可以交流,现场也会展出一些书法、画作之类的东西,有人会当场买下,所以参加的还有收藏家、富商之类的,总之,只要是对‘文化’感兴趣的都可以入场。”
“那根本就等于没限制吧?”沈鹿翻身侧躺,几乎快要贴在对方身上了,“什么人都能去,不会乱吗?”
“不,在交流会开始前,主办方会发邀请函,只有收到邀请函的人才能参加。”
“原来如此……”沈鹿安下心来,把脑袋扎在两个枕头中间,“我要睡了,好累。”
季闻钟关掉卧室灯:“晚安。”
一个星期之后,沈鹿搬回了自己的画室——画室一楼已经焕然一新,装修风格没怎么变化,就是东西全换了新的,玻璃都比以前更亮了。
空气中并没有有毒有害气体的味道,沈鹿非常满意地给一楼拍了张照片,发给夏艺艺看。
已经进入九月,大中小学全部开学,夏艺艺也变成了每天下课之后来画室,因为之前那场暴雨,画室的免费开放期被迫提前结束,之后也没能再开放,来过的学生都觉得非常可惜。
季闻钟把画室钥匙交还到沈鹿手里之前,还让人把画室二楼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