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晴朗。
朝辞却已是形销骨立,整个人瘦脱了形。
五年来经常红着眼的贺律这次却没有哭,而是一直死死握着朝辞的手。
“不要太难过。”朝辞对他说。
“如果没有恐惧,死亡就不是一件可怖的事情。我不难过,你也不要难过。”
“就当我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
一旁心电图上的起伏越发微弱了。
“那我可以陪你一起去吗?”
贺律问。
比起五年前,他也瘦了很多,但到底没有朝辞这样病态的夸张,反倒越发显得他眉骨高耸,眼窝深邃。
他握着朝辞的手,一如在五年前的江边,问得小心翼翼,又在最深处藏着坚定。
朝辞看了他好久,久到干枯的身体到了极限。
——“好。”
心电图上的起伏彻底成了一条直线。
贺律吻上了朝辞的唇,眼泪滑落至下颌,却不见哀恸。
……
那天病房里挤了好多人,他们看着贺律带着朝辞的尸体去了殡仪馆,几乎所有人心里都升起了一种极其异样的感觉。
或许这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果然,五天后,举办了两场葬礼。
贺律吞了一整瓶的安眠药后,抱着朝辞睡着了。
他抱得太紧了,没办法将他们分开。
闻讯而来的贺律家人见状,只能流着泪,让他们一起被火化。
两个人,取了六斤骨灰,埋在了同一个墓碑下。
………… 。
第147章 你待我的好我却错手毁掉(完)上卷结……
朝辞总让他不要害怕。
其实除了最开始的那段时间之外, 贺律都不害怕。
正如朝辞所说,如果不害怕死亡,死亡就不可怕。
他早已决定了要跟朝辞一起离开, 那么或早或晚, 其实也没有太多区别。
他哭, 只是因为心疼。
每次看到朝辞被化疗折磨得不成人形,他都心疼得不知道怎么显路。还没张口, 眼泪就先掉下来了。
到了最后,他也没有太多遗憾。
他已经和朝辞走完了一生, 只是这一生被局促在五年罢了。
………
你待我的好我却错手毁掉, 完。
…………
“能把我在这个世界的情感清除吗?”
在系统空间中,朝辞第一次没有迫不及待地询问结果, 而是问了个系统想不到的问题。
“你说‘情感剥离’?”系统问他。
“随你怎么叫。我记得这应该是个挺畅销的业务。”朝辞说。
这的确是个很畅销的业务, 除了朝辞以外,绝大部分的快穿者或多或少都用过这个功能。
它能够在保留快穿者记忆的情况下, 剥离那些记忆的情感。
这对于快穿者来说实在是太便利了。他们穿梭在一个有一个世界,扮演着不同的人, 度过不同的人生,这在情感上带给了他们极大的割裂感。快穿者都是各个世界千挑万选出来的佼佼者, 但也有很大一部分的快穿者在完成第一个世界后心理就出现了很大的问题。
在这个业务没开发出来前, 有许多快穿者都会选择停留在任务世界。
等有了这个功能后, 几乎每个快穿者在完成一个世界后都会选择做情感剥离……除了朝辞。
“不是吧,你真心软了?”系统有些惊讶。
它承认贺律是挺惨的, 而且之后对朝辞也是真的好。
但是像朝辞这种没心肝的, 真的这么容易被打动么?
“心软谈不上。”朝辞说,“只是觉得没必要,反正有那个功能, 不用白不用。”
只是……贺律很像一个人。
一个藏在他记忆深处里的傻子。
系统也没追根究底。它只是一堆数据,也有了几百年的记忆和情感,更别说朝辞这类的快穿者了。每一个看上去云淡风轻的快穿者背后,都是缠绕着庞大而复杂的故事。
不追根究底,是他们对彼此的尊重。
“好吧,会稍微有一点点疼。”系统说。
下一刻,朝辞只觉得脑中有轻微的刺痛,但不到一秒就结束了。
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又好像只是无足轻重的东西。
“谢了。”朝辞对系统说。
他在系统空间中的沙发上坐上了一阵子,没过多久,就听系统说道:“好了,我们可以走了。”
接着便是熟悉的白光和晕眩,身边的景物再次变得清晰时,他已经躺在了一间病房里。
房门推开,是个高大帅气的青年。
他看见朝辞醒了,神色一亮,随后又颇为生气地对朝辞说:“你还知道醒!”
朝辞还没想起来这货是谁,只是眨巴眨巴了眼睛。
“能有多大的事儿想要去自杀啊,还好我昨天刚好去找你!”
自杀?
他自杀,然后又被这人救了?
这家伙的脸看上去很眼熟,此时此刻,朝辞终于从这张脸和他口中透路的信息中想起了这是哪个世界。
…………
和前几个经常遇到渣攻或者蠢货的世界不同,这是个难辨对错的世界。
简单来说,朝辞的任务对象,赵绎,是个直男,同时也是他发小。
说是发小,其实两人最开始时,背景相去甚远。
赵绎是b市赵家的大少爷,一出生就金贵得不行,站在了圈子的顶端。
朝辞的家族虽比赵家弱了一筹,但同样显赫不凡。但这样显赫的家室非但没给朝辞多少便利,反而给他招致了不少麻烦。
因为他只是个私生子。
朝辞的母亲因为出众的外貌和贫困的出身,做了朝父的小三。
可惜她患有基础疾病,好不容易怀上朝辞,医生却建议她打胎,不然有生命危险。但朝辞的母亲好不容易才怀上孩子,破天富贵近在咫尺,如何放得下手?
她一咬牙,还是执意要生。
结果朝辞出生了,她却死在了病床上。
一个失去了母亲的私生子,哪怕父亲有钱有势,也过不上什么太好的日子。一开始,他那父亲还是发了一点点良心,给他请了一个保姆和一个育儿师,养在他的一处房产里,偶尔也会去看看他。
但这些都是瞒着他家里的妻子的,在朝辞七岁时,他的存在被朝父的妻子张云茹发现了。张云茹并不好惹,她和朝父家世相当,眼里又容不得沙子。在发现朝辞后,很是生气,扬言要与朝父离婚,将朝父外面养了私生子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他们的婚姻同时也是一个严密的势力集合,一旦离婚,偌大的朝家也要动荡。因此朝父废了好大功夫,又是伏低做小又是割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