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朱翎不就是现成的吗?篡位夺权,不惜下毒谋害缠绵病榻的皇帝,历朝历代,这种事上演的还少吗?
朱翎很满意唐万山这个智囊,反掌轻轻地拍着唐万山的侧脸,“不愧是唐丞相,当年肯为前途牺牲方津津,肯为孤牺牲唐绯,如今孤的父皇也被你算计了。”
唐万山拿不准朱翎话里的意思,他有些惶恐,“老臣一片赤胆忠心.....”
“哈哈哈...孤喜欢!”
面对阴晴不定的太子,唐万山松了一口气。
而就在同时,九贤王留在宫中的宫人将唐万山匆匆离开乾安宫的事贴耳告诉了九贤王。
朱翎心知不好,方才皇上的话怕是被唐万山听去了。
“人往哪儿去了?”
“禀王爷,奴婢瞧见他往东宫去了。”
朱翎一拳打在抱柱上,还是大意了,唐万山这老东西通风报信去了。朱翎抬头看向垂首的宫人,“你过来。”
待朱翎匆匆回了王府,见禅机瘫坐在枯树下,身边倒了几个酒坛子,便气不打一处来。
“岳君默!”
禅机没了生气似的抬头,“王爷,你家的酒是假酒。”
九贤王真是要被他气死了,“假你个头!你喝光了本王的百花酿!”
禅机不想理他,歪着身子却抱酒坛,“百花酿...你以为酿蜂蜜呢....”
九贤王一把将他揪回来,抬拳,却迟迟下不了手,“禅机!你还想不想让唐绯活着?”
果然,提到阿绯,禅机到手的酒洒了大半,他讷讷道,“我想有什么用,她都已经自作主张了...”
九贤王将酒坛踢开,“你清醒清醒好不好!”
冷风呼啸,朱翎气得额头冒汗。他蹲下来,好声好气,“禅机,本王怀疑太子会逼宫。”
禅机眼睫轻颤,“然后呢?”
朱翎瞪他,算了,忍,“然后?太子逼宫,若是成功,则登基为帝,唐绯很有可能一辈子被困在皇宫,甚至做她的皇后,你我都没命;若是太子失败,则成阶下囚,唐绯有可能无罪释放。”
听到阿绯无罪释放,禅机的脸上总算有了表情,“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自己想!”朱翎起身,甩开步子往府外去,“本王忙得很,你要是还想要唐绯,那就扔了你的酒坛子,跟上来。不想要她了,那就当本王没说。”
“咣当”酒坛碎裂。
第69章 阿绯,我不同意
第六十九章阿绯,我不同意
没有珠玉明档的修饰,长发自然散落。身上的锦衣华服换成了素白囚服。
没有人来打扰她,阿绯安静地坐在牢中。她知道自己的做法,伤害了禅机,可是她没有办法。说震霆害死了云霄,她没有证据,她拿不出证据,唯有用自己的这条命叫人信服。
她是从犯,从犯咬出主犯,在世人眼里那是黑吃黑,谁还会不相信呢?
敢杀储君的邢犯那是稀有人物,关押她的牢狱都是玄铁专造。没有人会来看她,他们也进不来。阿绯想这样就很好,她不想让禅机来,她不愿意去面对他。
就这样吧,禅机的冤屈已经洗清了,云霄的死因、朱震霆的真面目皇上也已经知道,母亲去世时没有了遗憾,阿绯闭上眼,“我也没有遗憾了....”
来人世间走的这一趟,现在想想,她不觉得苦,老天待她不薄。
她有爱她至深的母亲,得到过朗朗君子云霄的爱,也与佛前弟子禅机相爱,她这辈子尝遍了人间真情,她值了,也足够了。
只不过,就要过年了,她和禅机相爱的第一个新年,她不能陪他过了。
阿绯靠在冰凉的铁笼上,身后传来狱卒的声音,“开饭了。”
阿绯睁开眼,脚链微晃,发出清脆的撞击声,“放那儿吧。”
狱卒对她还算客气,“太子妃,谁知道以后怎么样呢。说不定,明日您就成了刀下亡魂,也说不定您被释放回宫。先吃,好赖再说。”
那饭菜尚可,有鱼有菜。阿绯闭眼笑笑,“是九贤王吩咐的吧。”
狱卒把饭食往里送了送,“您趁热吃点吧。”
“王爷有心了,替我谢谢他。”
狱卒离开,阿绯没有去碰那饭菜,她没有胃口,也不想动。饭菜渐凉,凉透的鱼有股子腥味,直往阿绯鼻子里钻。以往她是不忌荤腥的,可今日,这味道叫她不舒服,直犯恶心。
阿绯伸手将那盘鱼端得远些,她以为自己是因为一日没有进食惹得胃难受。
伸手端起那碗凉透的米饭,才要张嘴尝一口,却敏感地闻到米饭上轻微的鱼味。那铺天盖地的恶心之感顿时涌上胸口,
“呕——”
她扶墙干呕,胃里空空什么都没有,只吐了酸水出来。
“太子妃,您这是怎么了?”
“呕——”
很久,她才平静下来,看都不想看那碟鱼一眼,“端走,都端走....”
或许是身体上的难受,将她刻意压制的那份痛楚牵动,阿绯埋首自己的臂间,将自己团团抱住,她想禅机,想禅机的怀抱。
如果禅机在,他一定会把她当成小孩子一样抱在怀里慢慢地拍着,他会给她煮热腾腾的白米粥,就像在葫芦肚小院的时候那样。她肯定会吃的很香....
阿绯轻啜出声,“禅机....”
禅机听不见,他心里充满了对她的埋怨。他对她,又爱又恨。
皇宫里宫灯亮起,皇上又是整日未醒。皇宫灯火通明,浮于表面的是一片安宁祥和。暗里,却是杀机四伏。
小太监接过皇上的药,药很烫,升腾着袅袅的热气,他一勺一勺地舀起又放下,细细的吹至温热才敢喂给皇上。
那药汁才要触到皇上的唇边。
“慢着。”
小太监回头,慌忙收回药汁,跪到一边,“奴才叩见九贤王。”
禅机一身侍卫装扮,入了殿内便垂首立在一旁。九贤王接过太监手中的药碗,“你下去吧。”
小太监极快地掀了下眼皮,然后躬身后退,“奴才告退。”
九贤王目送着他,小太监才后退两步,猛然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九贤王。一切都很安静,只在一瞬间,“咔嚓”一声轻响,小太监的脖子歪向了一边。
那扭着小太监脖颈的黑衣女子,面无表情,“主人。”
九贤王点头,“处理干净。”
很快,女子不见了,小太监也不见了。九贤王端着手中的那碗汤药,走到牡丹花旁灵寿子前,示意禅机看。
只见那碗褐色药汁缓缓倾入养着灵寿子的水中,水变了颜色,起先灵寿子缩进了壳中。可不多时候,脑袋与四肢全都伸了出来,软软地塌着,安静不动,像是睡着了。
禅机目光紧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