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的时候,里头几乎已经坐满这座城里的名门望族。
角落里坐着的一个白西服小开正揽着女伴和朋友闲聊,看见他们进来,撇着嘴说:“终于来了,这俩可真能摆谱。”
“林少,人家有谱可摆,就说这宝京,谁人不肖想方执明?”座上一个穿长衫的说道,大冬天还摇着扇子。
“我就不想,感觉那人不正常,我看那解春潮十有八九就是方明执的幌子,俩人什么关系都没有。我还听说这俩人分居了,有人看见方明执怒气冲冲地从解春潮开的那个什么小破书店出来。”林阅棠鄙夷地一哂。
长衫又摇了摇扇子:“非也非也,您可甭瞎听说了。您瞧着解春潮脸上架的那副镜子了吗?那是方明执专程跑到威尼斯去给他打的,比您上个月显摆的那破车可值钱多了。”
林阅棠眼睛一下瞪大了:“一个眼镜?那他度数万一涨了怎么办?”
长衫瞥了他一眼:“瞧瞧您这出息,快收收吧。”说完眯细了眼睛,向已经走到主桌的方解二人看去。
作者有话要说:小方:哼,我看你是要表白,我根本不会接受。
春·眼波流盼·潮:离婚了解一下?
小方方方:=????(???*)
呜呜呜我知道我短小,以后会粗长的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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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童业的大半辈子过得辛劳,虽然说过的是七十大寿,但耳聋眼花,眼瞧着已经有了龙钟之态。
方明执挽着解春潮的手走到主桌的上首,朝着童业深鞠一躬,抬着嗓门说:“童爷爷,明执给您贺寿来了,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童业身材胖大,穿着一件红地金福团花唐装,笑眯眯的,如同一尊打着褶儿的弥勒佛。他耳朵背得厉害,大约听不出方明执说了什么,但猜也能猜个大概齐。他拉过方明执的手,慈爱地拍了拍:“明执来啦!好孩子,好孩子。”
这寿宴解春潮前一世就来过一回,只是那时候他满心满眼都是天神一般的方明执。感觉自己就像是一滴血色的红酒,躺在方明执的高脚杯底,被他纤长白皙的手摇一摇,就已经头晕脑转,而当他的薄唇贴上那温凉的水晶杯沿,自己也就顺着他的喉舌,滑进温暖和黑暗。
那时候的他又紧张又快乐,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还不如这个过寿的老人。
而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解春潮带着看戏的态度,透过冰凉的镜片,将礼堂里的众生百态旁观。
童业已经是这个地位这个岁数的人,自然不用每个小辈都关注到,同方明执打过招呼就直接略过了解春潮,指了指主桌的下首:“孩子,坐吧。”
这桌上都是宝京有头有脸的当家,方明执一介晚辈,自然不能听从了这句客套,又和童家的两位长辈打过招呼,就带着解春潮走向了童业另一侧的方家父母。
“明执,春潮。”方母堪称是宝京名媛的楷模,从小在西式礼教中长大,见到自己的儿子,就像是仪态万方的王妃会见一个外臣,只是微微颔首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方父性格严厉,长相也严厉,一对深深的法令纹让人难以注意到他相貌里的英俊。他略一皱眉,眉间浅浅的川字立即就加深了,他带着责怪的口气说:“怎么年纪大了,反而不懂礼貌了?被什么事拖到这样晚?”
前一世的解春潮最是爱护方明执,哪怕他打心眼儿里害怕方父,也要鼓起十分的勇气出言维护。
解春潮暗暗吸了一口气,心里默念:为了离婚。
他向前走了半步,稍稍挡住方明执一些:“父亲,是我耽误了时间,不怪明执。”
方父知道自己的老父亲对解春潮十分爱护,自然不会怎样为难他,严厉的神色稍微退了退:“春潮,你不要老是袒护他,他这个年纪不能还是没形没状的。”
方明执伸手把解春潮拉到了身后:“路上堵车堵得厉害,我没计划好。”
方父向紧挨着的一桌指了指:“小辈都在那边,你带着春潮过去坐。”
解春潮紧紧跟着方明执,做出拘谨又紧张的姿态。
那桌上现在只空着两个座位,却是没挨着。
写着方明执名牌的座位空着,紧邻的解春潮的座位上却坐着个俏丽的年轻女孩。她烫着一头亚麻色的大波浪,穿着一袭银色的贴身鱼尾连衣裙。解春潮对她有些印象,这应当就是童家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公主童桦。
“明执表哥!”童桦说话娇滴滴的,声音里像是带着小小的钩子:“你过来挨着我坐。”偌大的宝京城,能用这样命令的口气跟方明执说话的没有几个,童桦就算一个。
前一世也有这一幕,那时候解春潮紧紧抓着方明执的胳膊,像是一只快搁浅的鱼。他恳求地看着他,当着那么多的人,低声下气地跟他说:“我不想跟她换,我想和你坐一起。”
但是方明执怎么会为他得罪童家,只是低头笑着拍了拍他的手:“都是一张桌子,坐在哪儿都一样。”
那个解春潮像是走在刀子上一样,一步一回头地走到那个孤零零的空位上,走入一众看热闹的人中间。
因为害怕违反了什么餐桌礼仪给方明执丢人,那顿饭解春潮几乎没怎么吃,只能用目光紧紧将方明执抓着,汲取一些勇气。
但是方明执要和那么多人应酬,哪里顾得上他?解春潮握着那条餐巾擦了又擦,直到把手心都搓红了,也没能等来方明执的一句关照。
想到前一世的镜头,解春潮起了玩心。他咬着下唇,从下往上楚楚可怜地把方明执看着,声音甚至带着微微的颤抖:“明执,和我坐一起吧,我害怕。”
反正他都知道会发生些什么,陪他们玩玩也无所谓,至少方明执答应他考虑离婚了。
令解春潮吃惊的是,方明执真的犹豫了。
他低头看着挂在他胳膊上的解春潮,眉心起了淡淡的褶儿,一时间没有动作。
“表哥!”童桦看方明执不肯过来,嘴巴立即嘟了起来:“这么长时间不见了,你就不想我?”
方明执这才跟解春潮说:“你先坐过去,晚点我来找你。”
解春潮垂着眼睛点点头,看上去无助又可怜。
只是没人能看见他眼睫底下掩着的不是伤心也不是害怕,而是轻松和不在乎。
解春潮无论是在这场寿宴里还是在这张八人的圆桌上,都是一个明摆着的局外人。完全不同的生长环境让他和四周的人很难有共同话题,他跟他们聊什么?最新的上市公司?还是互相之间的控股分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