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
“eclipse。”
南苡:“?”
那是什么?
她就不该问,答了也白答,于是嘁了他一声,又躺进了沙发里。
陪他就这么待了一会儿后,她终究还是挂念着独自一个人在家学习的南楠,于是起了身走回房间里套上了裙子。
“温行知,今晚我回去,看一眼南楠。”她对着客厅外面说道。
整理好自己后,温行知也走了进来,倚在门边看她。
这毛衣被扯得都不成样子了,她甩着松垮垮的毛衣下摆,啧道:“温哥哥,能不能温柔点呀,看把我衣服扯的。”
声音柔柔软软的,像片羽毛。
也就是她想勾着他的时候,才会这样刻意压低着声音对他说话。
温行知一开始是沉默地看着她的,闻言,挑眉轻飘飘的威胁:“你再这样,今晚可走不了了。”
这招有奇效。她立马老实,收敛了。
南楠这个时候估计还在学习,她从温行知的家里出来后,轻手轻脚地开了门,走进去的时候,南楠正闭着眼默念着那篇《出师表》。
“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
屋子里都暗暗的,只有南楠的房间开了灯,她靠在了门边,南楠那颗小脑袋因为背书而有节奏地晃着,她看了忍俊不禁:“小美女,这么认真啊?”
背书声戛然而止,南楠回头,惊讶道:“姐?”
“你什么回来的?!”
她微微笑,心虚:“刚刚回来的。”
她走进去,倒在了南楠的柔软小床上:“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睡?”
“还早,快要期末了,加把劲儿还能冲一冲。”
年级第一还能冲什么?
南苡不明白,但也没多问,躺在床上的时候,还感觉有点疼,于是坐起来,也不打扰南楠学些了,准备去洗个澡就睡觉了。
她半只脚踏进浴室的时候,本应该在学习的南楠却突然冒了个头,一脸神秘莫测:“姐,我告诉你个事儿。”
“嗯?”
“你有没有发现,自从行知哥哥来了以后,妈和那个男人,就没来烦过我们了。”
她想了想,好像是:“怎么了?”
“今天我听我同学说——”
她被勾起了求知欲:“说……说什么?”
“他们说几个月前看见了一堆男的浩浩荡荡地闯进了他们家里,好半天才出来的。”
“听说进去了一个多小时,后来李孝全出来去楼下买烟的时候,腿都是软的,话都说不清楚。”
南苡皱眉问道:“什么男人?看清了吗?”
南楠摇头:“那群男同学说,他们没见过那堆男人,我在想,会不会是行知哥哥他们?”
这个小镇就这么大点儿,生活久了,再怎么不认识,也能混个脸熟。
要真是不认识……
她想起温行知先前信誓旦旦地告诉她李孝全他们不敢再来了。
她豁然开朗。原来是这样。
她摸摸南楠的头:“管他是不是呢,反正以后咱们俩安心了,挺好的,你一个小孩子,只管学习,其他的别想那么多。”
南楠点头,她本来也没想那么多。
她挥手示意南楠继续学习,进了浴室后,低头笑了。
这个男人的风格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快狠准。
要么不出手,要么一出手就是致人于死地。
永绝后患。
作者有话说:
晚安!
本章修于十点半左右,不是十点半发的!!?
第26章 星星
因为先前睡过一觉,南苡那天晚上凌晨三点才慢慢睡着。
第二天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南楠早不知道走了几个小时了。
她蒙在被子里赖了一会儿,最后才懒懒散散的起了床,洗漱了一番后在屋子里飘荡了一圈,在看见房间床头的那个相机后心念微动,抱着相机便去对面敲了门。
温行知开了门,站定。
她晃了晃手里的相机,“走啊,去对面山里。”
他眉心微耸,眼里乍起不怀好意,“干嘛?打野战啊?”
她噎住,瞪他一眼,满脑子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山对面拍平安镇正好有个全景,我一个人会怕怕,要人陪,”她上前拉着他的手耍赖,“温哥哥,没坐过山里的轮渡吧?”
“没有。”
“那……”
“我不感兴趣。”
她笑脸瞬间垮下来,也不跟他软磨硬泡了,直问道,“那你到底去不去?”
这次换他开始耍赖了,他微屈下|身,淡笑着逗她,“亲我一个,就陪你去。”
狗男人。
她轻切一声,那模样明明勉强得很,下一秒却直接扑上前搂着他的脖子就来了个深吻。
温行知衔着她的唇瓣嗤笑,小妖精紧巴巴地贴在他身上,嘴上说着不愿意,可每次,身体倒挺诚实。
分开后他还颇有些眷恋地凑上去咬了她唇上一口,“等我换个衣服。”
她点头,看他转身进屋,站在门边静静地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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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去的那个地方,是平安镇对面的那座山,叫墓子梁。
取这个名字,是因为那个地方有一大片墓地,埋的都是世世代代生在这里的人。
她的爷爷奶奶早逝,是葬在这里的。
外公也是。
只有南褶子不是。
南褶子葬在云城,那个他十岁便开始流浪生活的地方。
这是他自己在遗书里面交代的。
南褶子命苦,年轻的时候刻苦努力,一个没父没母的孩子,愣是一边打工一边考上了大学。
在那个通讯和经济都不发达的年代,南褶子一个孤儿,却考上了人人都羡慕的云城师范大学,消息传遍了陵水县平安镇,那程度丝毫不亚于她当年考上京大时的阵势。
后来南褶子大学毕了业,回到这里教书,被当年尚且还人模狗样的王永微骗到了手,生下了她。那时,南褶子大概以为这是他颠沛流离十几载后幸福生活的开端,却没想到,竟然会是他悲惨一生的正式开始。
她抬头望去,渡船泛着江波远远而来。
她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南褶子任教初三年级的学生,因此常常不吃不喝忙到深夜,而王永微带着她,不是去麻将馆,就是去ktv。
南褶子就那么点死工资,在头几年的时候,全让王永微挥霍空了。
而且她一个小姑娘,也差点跟着学坏。
所以从那以后,南褶子就知道王永微靠不住了,纵使再艰难再没时间,他也会坚持自己带着她,监督她的学习,打理她的生活。
可就算是这样,王永微也常常抱怨不满足,一会儿嫌南褶子嘴笨,一会儿嫌南褶子闷,当着她的面,当着所有外人的面,对南褶子不是打就是骂。
骂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场面要多难堪有多难堪。
南褶子是个从逆境中挣扎向前的人,许多事情单打独斗的习惯了,每每王永微骂他,他都一贯沉默,然后就是抽烟,一地的烟蒂,能抽一夜。
南苡也是后来才想明白的。
他就是个传统的男人,即使妻子再不如他的意,他也会为了他的两个女儿忍气吞声。
所以南褶子才会积郁近十年的心事,在她离开平安镇后的第一年,抑郁症突然爆发,在绝望中选择了跳河自杀。
那时她远在京城,连南褶子为什么会发病都不知道,只知道他被泡在冰凉的江水里,整整一天一夜,这期间王永微没报警没找人,厮混在麻将桌上杀红了眼,最后还是早班轮渡的船夫发现岸边有个浮起来的人,吓坏了,这才报的警。
后来她问过王永微的,可她却永远都是那副“是你爸辜负了我,他活该”的表情。
所以她怎么会不恨呢?
南褶子一生清正自律,却被这样的女人毁了,丢了命。
南楠好好的一个小孩儿,愣是被逼得遇事儿就哭,连人都不敢见。
轮渡的发动机声音震耳欲聋,她耳朵被震得发痒,抬手挠了挠。
轮渡的船就是个小型的简易客船,只有几排座位,和一个遮雨的蓬,连窗都没有,四面通风的,一到冬天江风就刮得人瑟瑟发抖。
还好出门前被温行知硬塞回去添了件衣服。
温行知手里的烟很快就被风吹散,他看着越来越近的那座青山,伸手,将一旁冷得发抖的人拥揽入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