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安侧目看了一眼地上,接着开口问道:“这些都是什么?”
“是,是阵,阵法……”
阵法?听了这句话,凌萱唯一得到的就是来自于桓安口中的一阵讥笑。
她心中十分凄苦,眼角泪痕乍现。
桓安再次轻蔑的扫了一眼面前的女人,接着又看了一眼地上,却突然情绪有些波动松开了手,转身就蹲在了地上。
“这,这是……这……这不是宸儿的笔记吗?这么说来,是她让你给我送来的,是吗?”
看着她激动的表情,凌萱有些心酸的捂着脖子。
她哽咽着倒在地上,而后就听到桓安开口道:“是宸儿让你给我送来的是不是?”
她多想要告诉他,这是她费劲了心力才得到的一切,但是她实在是说不出口。
看着面前那好似孩子一般天真的笑脸,凌萱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说出口。
她慢慢的趴在地上,耳边不时听到桓安那神采飞扬的愉悦话语之声。
“宸儿竟然选择帮我,她终究是选择了我,哈哈,有了这些布阵图,何愁我还会败给上官扶苏?”
凌萱哽咽着,却还是附和着说道:“是,主子,只要有了这步非宸的布阵图,你很快就能将上官扶苏打败,到时候……”
“到时候我就要登上皇位,再将宸儿接到我的身边……”
为何他的心中永远都没有自己的地位?难道说她生来就该卑微吗?
凌萱暗自攥紧了拳头,慢慢的将头撞在地面上,却根本就引不起眼前之人的半点儿注意。
“主子,只要你打败了上官扶苏,一切都会变好的,到时候我希望我还能继续留在你的身边照顾你。”
“那是自然,宸儿已经习惯了你的照顾,等到她进宫之后,自然还需要你的照顾。”
不假思索的话语,往往才是最伤人的话。
但即便是在这个时候,桓安却也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她慢慢的低下头去,泪水已经无声的浸透了地面。
“凌萱,你还趴在地上做什么?还不起来下去梳洗一下,等过几日,我打败了上官扶苏之后,你还要带着我去找宸儿。”
“主子,其实……”
“别其实了,下去吧!好好休息一下,这几日来你也受累了。”
可笑如斯,她最想得到的一句安慰的话语,竟然是因为桓安误以为这些布阵图是步非宸给他的之后才得来的;为什么她所有的努力,全都要被那个人一手摧毁了呢?
落魄的起身,在她走出军营之时,却还是能看到桓安那喜笑颜开抱着那布阵图的表情。
她多希望此时桓安脸上的笑容,都是为了她,而非其他之人啊!
“皇上,臣这几日已经观测到,似乎敌军那边又发生了异动。”
此时已经赶到战场的上官扶苏闻听此言,慢慢的收紧手中的战事图,缓缓抬眸。
“宋将军有什么话尽管直说!”
“皇上,臣以为,漠苍国有些古怪,他们似乎想要弄出什么大动静……”
上官扶苏冷凄凄的残笑道:“朕当然知道,以他桓安的本事,若是如此轻易就被我打败了,想必他也会心有不甘。”
“臣已经探得消息,说是漠苍国的老皇帝其实根本就不想要与咱们开战,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位太子殿下。”
“所以说他们在这种情况下,援军不足,是吗?”
“是!只要咱们尽力将他击退,想必漠苍国老国王更是不可能与咱们较劲为敌了。”
上官扶苏缓缓点点头,他接着抬起头轻笑道:“宋将军,等到这次凯旋之后,朕可是都不知道要拿什么封赏你们宋家了。”
脸露惊恐之色,那人即刻跪倒在地:“皇上,老臣保家卫国,并不是因为想要高官厚禄,老臣是……”
“我知道,但是朕就是想要将你们宋家抬起来,朕要让天底下所有的人都知道,朕从来没有忘记过她,一天也没有……”
诚然,在这个少年君王的口中的那个她究竟是谁,不用言明,宋奎人也了然。
他抬眸看向了上官扶苏,不觉沉重的叹口气,摇摇头说道:“皇上,老臣说句不中听的话,事已至此,你就不要再继续……活在回忆之中了,其实当年的事情妹妹虽然口头上对你百般怨怼,但我知晓,她实则更怨恨自己……”
“是我,我没能将她保护好!”
这种陷入愧疚之中无法自拔的情绪,若不是自己亲身经历过,只怕永远不会体会其中的痛楚。
上官扶苏一拳打在桌子上面。
“皇上,说到底,若不是舍妹荒唐,你跟宸儿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地步,谁能想到她竟然为了保住冥王妃的称号,荒唐到,荒唐到拿我好好一个外甥女去充当了男儿,还让她童年过得如此悲苦,这都是她的错。”
“宋将军,别这么说,若不是时势造就了一切,朕也不会与这样特殊的步非宸相遇,更不会……”
抬眸眨了几下又险些要坠落的泪痕,他的宸儿,终究还是被上天吝啬的收回了……
帐外,有人冲进来,脸色大变的说道:“皇上,今早我军与漠苍对阵却突然陷入敌军一个诡异的阵法之中无法脱身,眼下营救的人也是有去无回,这……”
阵法?以前可是从未听说过桓安还懂得什么阵法。
上官扶苏立即攒紧眉头,暂且将心头一片残破之象收回,转身看向了宋奎人,低声说道:“宋将军,随朕出去看看。”
本来大好的局面,不知为何又出现了波折,听闻漠苍连番大胜,气势直逼熙国。
沿途一辆残破的老马拉车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外面那由于战乱而形成的流民一个个慌不择路的逃离。
孩提的哭闹声,老人的悲苦声接连传进耳中。
马车突然轧然而止,闪的里面之人颓然睁开了眼。
“爷,有人倒在咱们车前面了。”风无眠有些不忍的开口。
步非宸闻听此言,慢慢的挑开了帘子,看到那一家老小老的老,幼得幼,此时都无力的倒在她的马车前面。
起身从马车上走下来,步非宸来到那难民的面前,伸手将一个孩子抱了起来。
“无眠,让老人家去车上歇歇脚吧!”
听了这句话,这一家老少抬起头,却像是看到了天人下凡一般,呐呐的长大了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几人坐上了马车,但令人困窘的却是眼前这匹用猎物换来的老马似乎也承受不住这么多人的重压,根本就是无力前行。
火辣辣的太阳之下,总算是得以在这马车之中有了片刻的清凉。
步非宸从怀中掏出一块雪白的馒头,看着对面孩子那口水简直就要落地的表情,轻笑着递了过去。
“不,不用了,大官人,这年景不好,这白面细粮您还是自己留着吧!”
“吃吧,没事,我们还能应付。”不用多说,风无眠就将馒头分食给了这一家人。
“不知大官人这是要去哪儿啊?”
“我们?闲云野鹤,自由惯了,四海为家,走到哪儿就算哪儿!”步非宸轻笑着淡然开口。
“哟,那可不行,如今不是太平的时候,你们两个一看又是贵人家出来的,可是不能乱跑了,还有,这马车不能再往北边跑了,那边漠苍国的已经打过来了。”
虽说沿途一直都听说漠苍打了胜仗,却不知他们竟然已经如此的嚣张跋扈了。
风无眠一边饮着清水,震惊的抬起头:“这怎么可能?不是说御驾亲征了吗?难道皇帝就这么废物?”
“这,这位小哥,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我听说那是因为漠苍国那边得到了一个神奇的布阵图,这才让咱们这边一直吃了败仗,就连宋大将军现在也被困在里面了。”
“谁?”风无眠此时比起步非宸更加着急的开口追问着。
“就是宋家,摄政王的亲娘舅啊!要不我就说,要是咱们摄政王没有出事,哪儿还有漠苍国那群人胆敢犯境呢!这都是不长眼的老天爷啊!”
其余絮絮叨叨的话语似乎都已经听不进去,直到那群人从马车上下去,拜别了步非宸二人之后,风无眠还是心中焦虑不安的抬起头。
“主子,他们说的布阵图,不会就是凌萱从你这儿偷走的吧?”
诚然,步非宸欣然挑眉的动作,差点儿就让风无眠掀了车顶。
“凌萱这个贱人,我还真是没想到,她竟然还真的敢把爷您的东西给了漠苍国的人,她这不是要让咱们熙国灭国吗?”
“灭国?就凭我那几张破图?你还真以为我是神人下凡?”
“爷,什么叫破图?我知道,那是鬼谷的布阵图。”
“你怎么知道?”
“爷……其实这么多年属下一直就觉得你改变很大,后来跟着你去楚国的时候,又在他们当地听说原来楚国有一本鬼谷的无字天书,上面就记载着神鬼布阵图,你,你是不是已经得手了?”
看来风无眠还是思想比较单纯的,对于他这种猜测,步非宸报以微笑,不否认,似乎也不想要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