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息着,步非宸明眼就看出宋奎人此时脸上积郁的表情,却是放松的轻笑出声:“那舅父就当我是狠心之人好了,无眠咱们走吧!”
“不准走!眼下皇上那边尚未清醒过来,你怎能离开?”
“解药都已经替他拿来了,舅父还想要做什么?”
“那什么,那是……那谁知道皇上会不会醒过来?你不能走!人渺,派人将她送回房中,严加把守。”
“是,爹!”
“怎么?舅父这就打算恩将仇报了?还不让我离开了?”
“我也并非绝情之人,但是这次你既然出现了,怎么着也得让我跟你娘报个平安,免得她整日唉声叹气,还以为是自己亏欠了你。”
看这架势,面前这老头子还真就是不打算让她离开了!
步非宸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她慢慢的抬起头,看向了四周,最终慢慢的低下头。
“爷,要不然咱们……”
“罢了,反正也是一身湿泞,不如就留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下吧!你也累了,也下去好好收拾一下,既然已经恢复了女儿身,那就该换上一件像样的衣衫,这样才能见人不是吗?”
“我又能去见谁?还不是跟着爷,穿什么不是穿?”
是吗?她可不这么认为,步非宸眼角的余光看到宋人渺时不常的朝着这边眺望的眼神,随即轻笑出声。
连日来的舟车劳顿,以及对待上官扶苏这种纠结的心情,使得步非宸感到十分的疲惫。
此时有了绵软的床榻,步非宸几乎是一沾身就陷入沉睡之中。
睡梦之中,她似是听到了什么声响,但是却又感到这里十分安全,索性便一直沉睡不已。
他真的竟然失而复得了,这是不是老天爷对他的眷恋?
此时那单薄的身影,摇摇晃晃的倚靠在床榻边上,想要伸出手,却又害怕会惊扰了那睡梦之中的人。
宸儿,宸儿竟然真的就回来了。
他不觉眼底一丝泪痕,当他刚刚清醒过来的时候,听说解药是步非宸替他拿到的时候,该是多么的欣喜;但是听说步非宸执意要离开那里,他瞬间又感到了一丝丝的心酸。
她终究是没有原谅自己是吗?就算他想要辩解说当年的事情不是他做的也不行,对吗?
想到这里,忽然窗外一阵狂风,夹杂着些许雨点将窗子掀开。
上官扶苏摇晃着身躯想要起身,却还是被门外走进来之人快了一步。
她慢急匆匆走到窗棂边上,顺手将窗子关上,转身却对上一张惨白的面孔。
“你……皇上!”
虽然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但是出于礼节,风无眠还是低声轻唤了一句。
“嘘,莫要吵醒了她,我……”
“你要是真的不想要吵醒她,那我劝你最好还是先离开的好,你也知道,我家主子脾气拧,这要是一睁开眼就看到你,保不齐就是一肚子气。”
“你……呵呵,一年多不见,你这口角倒是变得伶牙俐齿了许多呢!”
“多谢皇上谬赞,我这是山上的树根吃多了,磨得!”
“……”看着眼前明显不待见自己的风无眠,总觉得面前这个恢复了女儿妆容的丫头,似乎连脾气秉性也在这一瞬间变得更像女人家了。
“我,只想要在这里安安静静的陪她一会儿。”
“用不着,您呢,还是回去好好休息着吧!毕竟若是你这龙体出了什么事儿,您宫中那位盛宠一时的颖嫔说不定就又要闹什么幺蛾子了。”
“盛宠一时?你听谁说的?我从来就没跟她有过任何关系。”
“你少在这里假惺惺的,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就算咱们是身在深山之中,也用不着你这么欺瞒吧?”
“我,咳咳我说我没有,,咳咳咳!”
似乎因为风无眠的指责,使得上官扶苏刚刚才解毒的身体承受不住,一连串的咳嗽声在这房中传扬开来。
他慌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口鼻,却终是换来一声叹息。
“无眠,好了,你先下去吧!我与他有些话到底也是要说清楚的。”
突然听到背后传来这悠然的嗓音,使得上官扶苏心中一阵激动,慌忙转身,身子也跟着踉跄了几下。
步非宸看着面前这张苍白的面孔,最终不忍的将头扭向了一旁,低声说道:“皇上,请坐吧!”
“宸儿,你知道我想象着这一天有多久了吗?”
说话间,上官扶苏情绪激动的冲过来,想要一下子就抱住步非宸,却被她转身就背对着自己。
“皇上,自重,你我现在身份有别!”
“何来的有别?你是朕的女人,也会是皇后……”
“皇后?”步非宸似是一阵讥笑,接着她挑眉看了看上官扶苏,低声说道:“只可惜,我压根儿就不稀罕,你这后宫之中的日子,还是留给你其他的女人吧!”
“从来就没有其他的,而且,宸儿,你相信我,当年要杀你的人不是朕,朕怎么可能会伤害你?你相信我!”
她早就知道这件事不是上官扶苏所谓,虽说当年如意突然身亡对她造成了一系列的打击,使得她当时失去了判断的能力。
但是那并不意味着过后步非宸就没有自己揣摩这件事,既然她知道凌萱的身份,大抵也能猜出一些来;自己遇刺之事的确是与上官扶苏无关,但是至于他后宫之中的事情,自己真的是累了,再也不想要掺和其中了。
终于,步非宸慢慢的将头转了过来,她脸上忽而一弯轻笑,朝着上官扶苏低声问候:“皇上,你近来可好?”
怎么突然一下子就有了这样的转变?上官扶苏甚至来不及反应,就愣在了那里。
“我……”
“不管你好不好,我很好,所以……咱们两个人还能像现在这个样子聊天,其实也算是很好了不是吗?”
“宸儿……”没等把话说完,房门外却传来局促不安的咳嗽声。
“皇上,摄政王,我也不想要打扰你们,可实在是……眼下对面的漠苍国再次卷土重来,我们是不是也准备要抵御外敌了?”
桓安竟然还不死心啊!步非宸重重的叹了口气。
“宸儿,你等着我,我这次一定会将他彻底击败,到时候我就带着你回宫。”
回哪门子的宫?她现在早已习惯了外面这种闲云野鹤的生活,对于那种条条框框的日子,她真的早已经是受够了。
想到这里,步非宸皱紧眉头说道:“皇上,其实我……”
“摄政王,以老臣之间,如今皇上龙体违和,不如这场仗,还是你来统领吧!”
宋奎人,还真是她的亲娘舅,这个节骨眼儿了,还要这么算计自己,若是此时她再以熙国摄政王的名头出山,怕是到时候再想要脱身都是比登天还难了。
不觉嘴角轻轻抖了一下,步非宸轻笑出声:“皇上,这战事原本就是熙国与漠苍国不可避免的事情,不如还是你亲自了解了吧!”
“朕可以出兵,但是你必须跟在我身边。”
“我?这不好吧!我怎么好……”
“咳咳咳,朕现在,现在根本就无力与那桓安对抗,若是你不跟着朕,难道是想要眼睁睁的看着熙国败在他的手中?”
这什么古怪的说法?但是步非宸抬眸就看到上官扶苏那张脸果然是透着青紫一片,即便是知晓此时他身上的毒已经解了,但说到底也算是大病初愈之人,还真就是有些不放心。
最终,步非宸再一次妥协了,而她竟没看到上官扶苏嘴角那得逞的意外笑容。
战场之上,兵戎相见,桓安大声呐喊道:“冲,冲过去,如今熙国的上官扶苏已经中毒了,他早已不足为据,咱们势必要一举拿下熙国……”
可就在他心中浮想联翩之时,却忽然看到远处尘灰飞扬,马蹄嘶鸣,气势雄壮的一群人已经迎面而来。
到底怎么回事儿?不是说上官扶苏中毒了吗?他们此时应该是军心涣散,怎么又会像是变了一个样子一般?
步非宸侧目看着那囚车,里面的女人此时毫无血色呆滞的一双眉眼。
“凌萱,你不是一直想要再回到你的主子身边吗?我这就送你回去。”
主子这两个字,终于让在饱受折磨之后身心有些荒废的凌萱有了反应。
她侧目看向步非宸,突然摇晃着囚笼说道:“真的?你真的要送我回去?”
“那是自然,我说过,我并非言而无信之人,你既然给了解药,我自然放你离开。”
“呵呵,呵呵呵,步非宸,你总是这样的菩萨心肠,这就是你最大的败点。”
菩萨心肠?在这世上竟然还有人这样说自己?步非宸突然觉得这就好像是一种夸耀一般,让她不觉挑眉轻笑了一下。
对面的人马突然停止,使得桓安有些紧张的朝着身后摆摆手。
可不多时,对面却缓缓驶出一辆马车,那其中被困之人似乎很是激动的看向了这边。
“主子,主子……”
“凌萱?”似乎有些意外与这个女人还活着,桓安在口中嚅嗫了一下。
“主子,主子,我没事,我很好!”
凌萱此时只想要安抚自己的主子,却不料身后有人走上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