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真有活力!”
“就是啊,这两个年轻人感情真好!”
“是啊是啊,我不由得想起我读书的时候,也整天跟同桌追追打打的。”
“我们都老了……”
正在打井的大叔们闻声抬头见到充满活力满院子乱窜的两人,纷纷感慨,会心而笑。
嬉笑打骂了一阵之后,田原远彻底把在田维家发生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汪汪汪……”坡上的大铁门又传来了狗狗警惕的叫声。
龙四少被赵朝阳的人带走之后,前来监管山顶伐木工程的人便换了一批。这几天山顶原有的树木逐渐被砍伐一空,一辆辆卡车载着各种材料卸载在山顶上,堆了十几米远的一条长龙,狗狗们每次一听到轰隆隆的汽车声都要惊一惊,狂吠一通。
被挖开的树坑一个个被推土机推平。钩机在推平的土地上勾划出一块块高低错落有致的土地,就如同西南地区的梯田一样,不过因为山上没水,田原远和任非凡将其戏称为梯地。
“唉,你说这他妈的都是什么世道!泥腿子反而受人追捧,我爸居然要我娶田维家的残花败柳!”鸭公嗓子的男人愤愤不平地道。
“你爸要你娶谁?啊,是那个前些日子被人打到重伤入医院的田茵茵?”一道清扬的男声很是讶异。
“对,就是她!”鸭公嗓语气中满是屈辱,“也不知道我爸怎么想的,就算我暂时找不到老婆,也不至于到捡破鞋的程度吧?!”
“不是说田茵茵没被女干吗?”
“去,你信?他们家对外肯定要那样说的,不然谁还敢要他家的女儿?反正那天发生的事除了当事人外谁都没亲眼见到,嘴长在他们身上,怎么说还不是他们说了算。我看啊,田茵茵和田梅梅都被那群人给女干了!你想想,她们两个长得也不算差,又是最水嫩的年纪,七八个大男人,和两个被捉住的女人待在一起,你说他们会干什么?那群人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逃窜犯!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干的?村里的兄弟们私底下都说了,其实那天啊,田维的两个女儿都被艹了,还是被人轮女干的!因为这种事传出去不好听,所以大家才没拿到明面上来说的!你刚刚从外面回来,才不知道而已。”
“听你这样说,那两个女孩子挺惨的……”
“她们惨关我什么事,现在我爸居然跟我说,等田茵茵伤一好,他就托人上门说媒,争取在一个月之内把人娶回来!天杀的,一想到我老婆是被人轮过的,我就晦气!”
“额,那你可以跟你爸说别娶田梅梅呀!”清扬男声更加讶异了,既然鸭公嗓这么不情愿,为什么不反抗?又不是古代的包办婚姻,必须听从父母的安排。
鸭公嗓好半晌没回答,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唉,时势逼英雄呐,虎落平阳被犬欺,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她家有粮,我有什么办法。以前是娶个白富美,少奋斗三十年,现在是娶个农家女,全家不饿死!”
清扬男声不作声了。
围墙内,田原远的眉头皱了起来。这些日子以来,龙家的人在田家村招聘了不少年轻力壮的男人来北岭干活,方才在谈论的两个男人无疑就是田家村的。
别人不知道,但田原远知道,田梅梅当天没有说谎,她和她姐姐都没有被女干污。田原远会望气,虽然那件事发生之后他没有特意去观察过田茵茵两姐妹,但是她们两人的气息依然和以前一样,身上的阴气圆润饱满,和已婚的妇女大不相同。
田原远知道真相,可架不住人心叵测。他怎么也想不到在田家村村民的心中,已经给那两个遭遇过可怕经历的女孩子打上了“残花败柳”这样的标签。田茵茵她们不幸遇上了抢劫,可她们做了所有她们能做的反抗,田茵茵还差点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可最后,还是逃不过流言蜚语的中伤。
那个鸭公嗓田原远知道是谁,毕竟那样明显的声音太少见了。他是田家鑫,田福的大儿子,那个众所皆知的在多次相亲时闹了不少笑话的大龄光棍。
当初田原远到田维家跟他们说自己想找对象的时候,他们家的人还以田家鑫为例,给他当反面教材参考。
田家鑫不但长得眼小鼻塌,身材矮小,还被他父母惯得好吃懒做,整天在村里游手好闲,无所事事。
这样的一个男人,如今也敢来挑剔田茵茵了。
田茵茵孝顺懂事,性格内向,如果嫁给田家鑫,看他今天嫌弃的态度,只有被磋磨的份,不会有幸福的。
过完年,田茵茵才二十一岁。田原远不确定田维夫妇会不会被周围人说动把田茵茵嫁出去。但难保不会被有心人鼓动。
到时候,就算田茵茵嫁的人不是田家鑫,当周围村落的人都抱着那样的眼光来看待她,却又因为她家里的粮食而上门求娶,那些人的人品,也好不到哪里去。
一想到那两个坚强可爱的小姑娘将来会面临那样的境况,田原远的心就有些堵得闷。
一直以来,田维家的三个儿女——田茵茵、田梅梅、田宝峰,田原远都是把他们当自己的弟弟妹妹看待的。田茵茵性格内向,但其实外柔内刚,非常孝顺懂事,田梅梅开朗活泼,充满活力,手脚勤快,做什么都跟一阵风似的;田宝峰纯善礼貌,每次见到田原远都会认真地跟他打招呼。
田原远希望田茵茵和田梅梅都能有一个好归宿。
而不是因为流言蜚语而随随便便将就。
“非凡啊……”田原远忽然拍了拍任非凡的肩膀,叹了一口气,“以后,如果你遇到什么好男人,记得帮我留意一下!”
“啊?”任非凡傻眼了,田原远他这是什么意思?
第52章
傍晚的时候田原远又去了田维家一次。这次他去的时候,提溜上了任非凡。反正他家鱼塘就在对面山头,就算发生什么事儿,也能马上赶回去。
大叔们都住在下面的小二层房子里,没事不会跑到上面的房子来。出门的时候,田原远把房子门窗锁好了,只要有点风吹草动,狗狗们就会叫起来,完全不需要担心。
这次李秀芳等人不在,只有田维一家。田维看到田原远,不知为何脸上露出了愧疚的神色,郑英兰看了丈夫一眼,说道:“小远,今天早上的事情……唉,你叔和我被李秀芳给骗了,我听李秀芳和李彩骄说,你很钟意(喜欢)那个姑娘,想着你父母不在村没个长辈帮衬,才想着要帮你说媒的,你别放在心上啊?”
“我没放在心上,”田原远一愣,原来是这件事,“我知道叔和婶是什么样的人,你们不会害我的。”
“那就好,那就好……”郑英兰一脸欣慰。
“姑娘,什么姑娘?”任非凡突然插嘴问道。
“都过去了!”田原远瞪了任非凡一眼。田维夫妇是老实人,他们都这么愧疚了,就不需要再提起今天的事情让他们更加内疚了!
任非凡倒吸一口气,田原远他……他居然、居然还敢瞪自己?
明明是他对不起自己的好吗?
刚刚的话自己都听到了……
为什么他能够这么理直气壮啊?难道他一点也没察觉到自己的心情吗?真的一点都不喜欢自己吗?
任非凡顿时忧郁了。
田原远没理突然陷入幽怨之中的任非凡,他直截了当地说明了来意,问田维夫妇这附近村落有谁家有牛的,他想买两头。
“隔壁李家村房友光家有牛。”田维略一思索,就道:“我记得他们家以前曾经养了很多牛,前阵子我还看到房友光赶着六七只牛在路上走着呢!”
“是吗?”田原远若有所思,“那我明天去看看。”
既然问到了耕牛的情况,田原远就不再久留,又坐了一会儿之后就走了。
天气变冷之后,天黑得就特别快。
寒风把堤岸上枯枝败叶吹得沙沙作响,田原远和任非凡一前一后地走着。
“你别乱想!”田原远突然说道。
“嗯?”任非凡有些茫然地抬头。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田原远有些别扭,他转过头去,闷声闷气地道:“我、我暂时没打算考虑婚姻大事,所以你放心吧!”声音越来越小。
任非凡一怔。
田原远却没理他的反应,说完话后就埋头疾走,越走越快,脚步急促而紊乱。
任非凡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得咧开嘴巴,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田原远!”任非凡双手放在嘴巴做了个扩音,高兴地大声朝田原远喊道:“明天我也跟你一起去李家村!”
“不行!”田原远拒绝,“你留在鱼塘看家!”
任非凡吹着口哨,左看看右瞧瞧,一副你在说什么我没听到的样子。
第二天一早,任非凡果然死皮赖脸跟了上来。
田原远拗不过他,只好带上这个大号拖油瓶。
李家村和田家村毗邻,两村相邻不过十几米。李家村之所以叫李家村,自然是因为李姓人多,李家村大部分人都姓李,此外还有一小部分人姓房。这两个姓的人代代繁衍,开枝散叶,慢慢形成了两个不同的宗族,与附近田家村、光塘村、牛背村的村民有着错综复杂的亲戚关系。
房友光和田原远的父亲田坤同一个辈分,他有五个兄弟,只有他一个人留在村里种地,其他的人早已发迹搬到了城里住。
房友光是一个种田能手,他几十年来一直在村里种地,从来都没有出外打过工。他家的人每年都耕十几亩水田,还养了十几头黄牛,是附近村落有名的种田能手,虽说是地里刨食的,每年的收入却不少。
房友光今年快五十岁了,却还在打光棍,他以前是娶过两个老婆的,但据他们家对外宣称,那两个老婆都跟着野男人跑了。
但也有人说,其实房友光喜欢打老婆,他的那两个老婆是受不了被他打才跑掉的。
↑↑以上这些,都是田原远和任非凡从田维夫妇嘴里听来的。
他们来到房友光家的时候,发现他家的房子虽然只要一层,但占地很大,前面还有一个大大的的院落。
田原远耳力好,车子还没有开近院子的时候,就听到里面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敢偷我家的东西,我打死你这个兔崽子!”惨叫声中,不时夹杂着一个男人粗重的叫骂声。
田原远和任非凡对视一眼,怎么回事?
田原远和任非凡走进院子,就见一个驼背的黑皮肤男人压着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子,一手拎着一支手臂粗的木棍使劲地朝男孩身上殴打。
男孩子被打得鼻青脸肿,嘴里惨叫连连,却不停伸出手去抓驼背男人的脸,抠他的眼睛,还两腿挣动,去踢驼背男人的下/体。
男孩子这种不要命的狠劲,虽然让驼背男人动作忌惮了几分,却也让他更为暴怒,每一棍子砸下去,田原远和任非凡都能听到砰砰的*拍打声。可见驼背男人下手的力气有多大。
几个村民站在一边指指点点,却没人出声或上前制止。
“……我叫你偷我家的东西!我打死你!我叫你偷我家的东西……”驼背男人嘴里骂骂咧咧的来来去去都是这两句话,下手一次比一次狠毒。
“……那明明是春红姐的东西!你这个虐待狂、神经病……”男孩子被打得嗷嗷惨叫,却不肯示弱,不停地扯着嗓子嚷嚷,表情凶狠。
“怎么回事?”田原远和任非凡不清楚事情始末,却觉得不能再让驼背男人继续打下去,再打下去,这个男孩子不死也残了。
所以他们拦住了驼背男人。
“你们是谁?”驼背男人发现有人拦住了自己,马上瞪大眼睛,恶狠狠地骂道:“不要多管闲事!”说着,一棍子朝站在最前面的任非凡打来。
“他做了什么?”任非凡一掌拍飞迎面而来的棍子,另一只手顺势巧妙地扭住了驼背男人握棍子的手,翻转到驼背男人的背上。
“说!”
驼背男人“嗷”的惨叫一声。
突如其来的的变故,让围观的村民们都惊了惊,听了任非凡的问话后,便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起来。
任非凡稳稳地压制着驼背男人,听完了村民的讲述。
简单来说,就是那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男孩子在潜进房友光的房子偷东西时,被人碰了个正着,然后就被房子的主人房友光追着打。
任非凡看着手下的驼背男人,原来这个人就是房友光。
另一边,田原远扶起那个鼻青脸肿的男孩子,给他检查了一遍身体,然后发现他并没有什么致命伤。这个狼崽子一样的男孩子在挨打的时候,有意识地护住了身上的要害,不然按照房友光下手的狠劲,恐怕早就挨不到他们到来就被打死了。
田原远越看越觉得眼前的狼崽子眼熟,猛然间想起,这不是前些日子,他在镇上被一群小乞丐围住时遇到的三个大孩子中的那个领头孩子吗?
这个世界未免太小了,时隔不过大半个月,他竟然和这个男孩在李家村又一次遇上。
而且还是在这种情况下……
让人不得不感叹缘分的奇妙。
“我才没偷!”谁知听了村民们的讲述后,男孩立刻就气愤地喊了起来:“那是春红姐的东西!我只不过是来拿走春红姐的东西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