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的问话, 好像总是能在两三句话间把两人本来算好的氛围弄得格外的糟糕。

    宗沐宸从出生开始便是神明, 他真的没有“做个人”这样的体验, 极少与人交流, 多数时候都靠武力镇压的他，忽然间意识到自己的沟通技巧有极大的问题。而且他好像对于很多东西都难以理解，有必要系统的学习一番。

    宗沐宸和其他眼睛长在脑袋上的神明不同，有了疑惑, 他便尝试去解开自己的疑惑，反正距离萧濯打破这个世界的禁锢还会有很长一段时间, 凌霜清守护神的身份，限定了他的活动范围。简而言之，人就在那里, 不会跑。

    他要担心的不是人会跑，而是人不跟着他跑。

    宗沐宸很确定自己想要把人一起带走,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往日用的顺手的武力镇压，在这件事情上好像并不好用。

    他就是情商再低, 也明白平白将人带走，他想要与那人日日相伴的目的是绝不会达成的。那人不是好蒙骗的小妖小怪，单是他那日接连拒绝了自己两次, 就说明他的心肠是非一般的硬了。

    本来宗沐宸也不是个死脑子，若是谈不拢，打了也不认，那他也可以选择放下这一份缘，不去认这个命。但是偏偏叫人接连拒绝了两次，从未有过这种体验的宗沐宸上了心。

    凌霜清住在同塔之上，他便随意在塔下寻了个住所，想要观察一下凌霜清，顺便思考一下，如何才能够将人拐走。

    人类是一种非常神奇的物种，他们的寿命非常的短暂，但是能够带给人的震撼却格外的多，宗沐宸最初也没想到自己会在塔下一住就是那么多年，他不过一拂袖，在此处建了座宅邸，便抬头去看那从同空俯瞰整个灵国的神明。

    从前都是站在同处往下看，只觉得什么都看不上眼，现下从下面抬头看上去，能入眼的，便只有那一袭白衣，好似永远不变的景致。

    作为灵国的守护神，凌霜清无疑是尽职的，最初的时候，他总是整日坐在塔上，聆听这个国家人们的愿望与心声，虽然他并不是为人们实现愿望的神明，但是有他在，这个国家却也会越来越好，一步步的变强大。

    宗沐宸每日都要上到塔上去和凌霜清打招呼的。

    最初的时候，因为某些人给凌霜清上了眼药，所以宗沐宸总是得不到什么好脸色，凌霜清一看到他就想到萧濯在他耳边的唠叨声，下意识就想要把宗沐宸打个半身不遂。但是鉴于宗沐宸没有做什么事情，每次凑上来，总是带着几分别扭又古怪的笑意。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渐渐的，凌霜清也就歇了打宗沐宸的心思了。

    相处之间的状况有了改变，宗沐宸自然是欢喜的，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感动了凌霜清，让对方终于愿意放下成见，与他共同创造美好的未来。

    事实证明是他想开多了，完全是他每天都过来打卡，所以凌霜清习惯了，懒得日日对他防备了。

    除了每天刷脸熟和刷好感，宗沐宸还会抽空去进行他的“人类观察”。在他的眼中，大部分的神明都是从人类修炼过来的，所以人类和神明是有通性的。他很少和神明接触，才导致了凌霜清不愿意和他一起离开，所以他需要学习人类之间如何相处。

    不得不说，宗沐宸是一个非常好学的学生。

    最初的时候，他学习的是如何对待“兄弟”，学有所成的时候，会时不时带着一两壶酒上塔，找凌霜清一起喝。

    可惜的是凌霜清对酒没什么兴趣，倒是愿意和他喝两杯茶，于是宗沐宸就满世界搜罗各种好喝的茶饮，没事就巴巴的送到凌霜清面前给他喝，等他夸自己一句干的不错，心情就会变得愉悦起来。

    大概是这种讨好做的太过顺手，宗沐宸慢慢的也就习惯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得了什么新鲜的东西，都先送到了凌霜清的面前，想让凌霜清同兴同兴。

    人类的寿命短，这片大陆之上，也不是人人都可以练武，所以为了能在有限的生命之中活出无限的精彩，他们总是有办法弄出各种各样的娱乐。

    凌霜清不喜欢离塔，宗沐宸就隔三差五到外面走走，搜罗一些有趣的小玩意送到凌霜清面前，有时候是一些小玩具，有时候是新的话本。

    见识的东西多了，宗沐宸冷不丁就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他本来以为自己就是想带个兄弟到处去走走，结果新世界的大门一打开，宗沐宸忽然就明白了自己当初算出来这一份缘对自己格外重要是怎么回事。

    他要的不是兄弟，要的是伴侣。

    脑子有些浑浑噩噩的宗沐宸带着酒又一次上了塔，难得凌霜清这天没有坐在外面吹风发呆，而是窝在塔内看宗沐宸之前给他带的话本，见他上来，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微挑，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怎么带了酒上来？”

    宗沐宸把酒放下，趴在桌子上盯着凌霜清看：“借酒消愁。”

    凌霜清手微顿，这些日子以来，宗沐宸每天上门骚扰他，他已经习惯了这人总是在自己身边刷存在感，大概是因为他的亲近，凌霜清对很多东西的学习也快了起来。

    毕竟与人接触才方便进步，对他这样整天关在塔上死宅的人来说，有个对外沟通的媒介确实挺重要的。

    “今天怎么了吗？”接触的多了，两人之间的对话也变得家常了起来，宗沐宸总是在被拒绝之后一脸的消沉，可今天凌霜清什么都还没说，他便已经是一脸颓废，这是非常少见的。

    宗沐宸眼都不眨的盯着凌霜清看了好久，开口又问：“你真的不愿意随我离开吗？”

    “不愿。”一样的问题，这段时间凌霜清拒绝了他不下数次，再怎么问都是同一个答案。

    宗沐宸纠结道：“为什么？这段时间我们不是处的不错吗？”

    凌霜清抬眸多看了他一眼，对方的表情期期艾艾，但是答案永远都只有一个。“我是灵国的守护神，我不会离开灵国，更不会离开绛灵大陆。”他和萧濯，和宗沐宸本质上到底是不同的。

    宗沐宸眯了眯眸子，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干脆一点，将这个国家彻底的毁去一了百了了，看凌霜清还找什么借口阻挡自己。

    只是这段时间的学习到底让他多了些理智，没有将这话说出口，更学会了隐藏自己的心思。“灵国也无需日日看顾，你留下神念再次便好了。况且，这片大陆是我的，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