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聂寒静静地说,“睡不着。”
林初时心里有些发愁,你睡不着,我能怎么办呢?
来点儿褪黑素?
是不是有点太直男了,就跟让人多喝热水差不多?
聂寒又说:“你不在,我睡不好。”
林初时握着手机的手一顿。
“平时这个时候,我都是抱着你的,”聂寒顿了顿,带着点困扰地,说,“你不在我怀里,我觉得很不舒服。”
他的语气平平,一板一眼,好像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只是现在这件事情给他的生活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林初时有片刻没发出声音来,有那么一瞬间,什么都不想去想,也不想去管了,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想回到那个家里,把衣服脱光光,然后抱住聂寒的身体,把自己缩进聂寒的怀里,两个人肌肤相贴地,温暖地睡上一觉。
林初时攥着手机的手有些发紧,片刻,他抠了抠自己裤子上的褶皱,说:“最近我可能都回不来,我爸妈他们,现在的态度……呃,你明白的,还不是很好。”
聂寒那边没有发出声音。
林初时又安抚地说:“不过也是一时的,他们就是……嗯,有点生气,过段时间就好了,我再劝劝他们。”
他说得没什么把握,显然聂寒也很明白,过了一会儿,林初时才听到聂寒嗯了一声,声音有些低。
不知道为什么,分明一点都不像,但林初时还是想象出了一只得知自己不能出门去玩,只能把脑袋垂下去,搁在两只爪子上,漆黑的眼珠还是一错不错地看着他,每个呼吸都透露出失落的大狗。
对方一这样,爸妈耳提面命对他说的那些,林初时就根本全都想不起来了,只想穿过屏幕,去摸摸对方的耳朵。
吗的,为什么有一种俩高中生背着父母早恋的感觉?
林初时体会了一下和对方迟来的校园恋滋味,没品出几分青春和甜蜜,只觉得悲从中来。
两个人安静了一会儿,都还握着手机,林初时还是没去洗澡,聂寒也没有去睡觉,谁都没说要挂电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对方的呼吸。
聂寒突然地问:“我是不是很过分?”
林初时:“嗯?”
聂寒停了停,说:“我做的这些事情,你的父母,你的哥哥,他们更讨厌我了,是不是?”
林初时:“呃……”
知道答案你还要问,知道结果你还要做,那我能说什么啊?
林初时咳了咳,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所以为什么你要这样做呢,当初也是,你既然那个,咳,喜欢我,干嘛不直接说,非要用这样的手段呢?”
就算林初时在情感上已经倾向了聂寒,不问对错地想要站在聂寒这边,但他心里其实也很明白,他父母说的都很在理,更是为了他好,完全是站在他的角度上考虑的,毕竟聂寒到现在为止的态度和行为,任谁也不会觉得可靠,对聂寒抱有怀疑和不信任,才是他们应有的态度。
就连他自己也为此感到很困惑,又怎么能去说服他的家人呢?
他试探地发出了自己的疑问,但聂寒却没了声音。
通话筒里一直静静的,林初时甚至怀疑是不是已经挂断了,但拿下手机看了看,通话是在继续的。
林初时等了等,并没有等到回答,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他也困了,握着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渐渐睡着了。
第二天林初时醒来,手机早就从手里滑了出来,已经没电了。
他给手机插上了电,开机一看,发现昨天那道电话一直持续了四个多小时,显然是打到没电自动关机了,不知道聂寒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也没有发现,让电话一直通着。
林初时让手机继续充电,自己洗漱好了下楼去,林朔秋这会儿居然在家,意外地还看到了另一个人。
林初时站在楼梯上,瞪大了眼睛,楼下的毕庭看见了他,举着咖啡杯,朝他微笑着点了下头。
一颦一笑,举手投足,真是称得上端庄大方,贤良淑德啊。
林初时头皮一麻,鸡皮疙瘩都起了,赶紧扭头去看他哥,眼睛里充满了问号:这人怎么来了?
林朔秋脸色说不上好看,但居然没露出以前那种明显的厌恶和不耐烦,淡淡地说:“他来家里谈点事情,你不用管。”
林夫人拿着新剪的鲜花从院子里进来,给客厅和餐厅的花瓶都插上了,毕庭适时恰当地发出了赞美,林夫人笑咪咪,心情很好的样子。
眼看着他们仨氛围和谐,一片其乐融融的,林初时就有点想重新上楼去,回去再睡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