鄙夷的,好奇的,羡慕的,看戏的。
虞粒当初还大言不惭地对陈妍宁说不会在意别人的看法。
可现在,只觉得如芒在背。
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最根本的原因,是她想起了高考那天,她信誓旦旦地声称程宗遖迟早会娶她。
如果有时光机,她想回到那天,甩自己几个响亮的耳光。让自己尝尝打脸的感觉。
还有在薰衣草花田那天,每每想起都觉得不堪回首。
追着要名分,实在太蠢了。
虞粒没回答,面无表情地抽回自己的胳膊,无视所有人,径直朝办公室走去。
即便面对各种流言蜚语,她依旧昂首挺胸不卑不亢,这大概是她最后的尊严了。至少她自己是问心无愧的。
办公室里人很多,虞粒走进去,站在一边,想等别人咨询完再过去找班主任。
然而班主任率先注意到了虞粒,立马询问:“虞粒,考了多少?”
虞粒如实回答:“689。”
班主任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就连其他老师都不由投来了赞许的眼神。
“好样儿的。”
虞粒抿唇笑了一下。
“分数线出来了,你的分数选对专业,是能进京大的。”班主任抬了抬眼镜,若有所思地看着虞粒。她自然也听到了那些流言蜚语,只不过只字不提。
倒是虞粒,手不禁揪紧了衣摆,欲言又止了一番,最后开口:“对不起老师,我骗了您。”
她埋下头,声音在这嘈杂的氛围中几不可闻。
班主任自然懂虞粒的意思,她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拍拍虞粒的肩膀:“嗨呀,多大点事儿,说什么对不起的。你没影响学习就成。”
之后又半开玩笑补了一句:“当时倒是冤枉陈泽宁那小子了,这误会简直太大了。”
虞粒只扯了扯嘴角。
她拿到资料后走出办公室,与正迎面走来的陈泽宁打了个照面。
陈泽宁穿着简单的t恤和运动裤,还是像以往那么阳光干净,那么具有少年感。
他看见她之后,率先露出笑容。灼热的阳光落在他身上,他也如骄阳般热烈纯粹。
“我听陈妍宁说了,你考得很好,恭喜。”
虞粒也笑:“你也是,恭喜啊。”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居然变得这般拘谨客套,就像是普通同学这么简单。
如果换做往常,她可能早就跳过去一巴掌拍上他的肩膀,说一句:“算你没给你爸爸我丢脸!”
然后陈泽宁或许还会呛她:“考这么好,作弊了吧你!”
虞粒想到这儿,突然很难过。她真的失去了一个很好的朋友。
陈泽宁走近,自然也看到了虞粒脖子上的红痕,他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可此刻根本顾不上失落,因为他的注意力全在她红肿的眼睛和憔悴的脸色上。
他皱了皱眉,问:“你跟他……吵架了吗?他欺负你了?”
虞粒摇摇头:“没有。”
“你哭过了。”陈泽宁笃定。自然不信她的说辞。
如果真的没事,昨晚陈妍宁不会那么晚跑去找她,他问了陈妍宁,陈妍宁一个字都不愿意透露。
陈泽宁的手指微动,很想安抚一下她那双疲惫的眼睛,可还是硬生生忍住了。
他没有资格。她也不需要。
“昨晚查了成绩之后太激动了,实在没忍住。”虞粒不好意思地笑笑,粉饰太平。
陈泽宁显然不信她这个说辞。
他定定地看着虞粒,所有情绪都翻涌,可最后还是没有勇气,因为他知道这是必败的局。
沉吟了许久,才问了一句:“你还是会去洛杉矶吗?洛杉矶哪个学校能告诉我吗?”
陈泽宁从小就是个固执的人。就和虞粒一样固执,一旦认定的人或事,都会all in,哪怕没有结果。飞蛾扑火一场,只剩下灰烬也无所谓,至少追逐过了,对得起自己的真心。
他想跟虞粒读同一所大学。与她呼吸同一座城市的空气,哪怕那里是异国他乡,他也会想办法去。
在高考前他就已经在准备托福,在查询洛杉矶哪些学校会接受高考成绩。
虞粒大概是懂陈泽宁的,他不需要明说,她就已经猜到了他的用意。
虞粒垂下眼,如鲠在喉。
她不想当个罪人,但她别无选择。
“陈泽宁。”虞粒调整好情绪后,抬头正视他,微微笑了笑,只说:“祝你一切都好,再见。”
她与他擦肩而过,往前走。
陈泽宁转过身看着她的背影,离开的步伐那般坚定决绝,连马尾摆动的弧度都是洒脱的。
她是真的在道别。
无论如何他都被拒绝了,再一次。
他的眼睛不受控制地发起热,他昂起头深呼吸。眼泪滑下来的那一刻,他突然朝她跑了过去,“小鱼。”
虞粒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陈泽宁跑到她面前,将她拥进怀里。这个拥抱他妄想了太久,没想到是用来告别。
可他说不出再见。
从裤兜里摸出了什么,塞到了她手中。一滴滚烫的眼泪也掉落在她指尖上,烫得她指尖蜷缩了一下。
根本来不及抬头看他,他就已然松开,退回彼此之间该有的距离,一言不发地跑开。
虞粒回头时,已不见他的身影。
她摊开手心,是一张纸条,边缘有撕裂的齿痕状的痕迹。
她缓缓打开。
纸上全写着“”这几个名字缩写。
她认出来,这是她的字迹。这是她满满的少女心事。她不知道在自己的草稿本上写过多少遍。
可在纸条的最下方空白处,出现了另一道字迹。
毋庸置疑是陈泽宁的。
他说——想做你的
虞粒的情绪再一次崩溃。
捂着眼睛,眼泪不受控制地从指缝中流出来。
她想她是能体会到陈泽宁的感受的。
因为,他们都是爱而不得的可怜人。
第65章 许愿(二合一)
虞粒和陈妍宁结伴走出学校。
“我弟一直在问我昨晚的事,哎。”陈妍宁叹气,“还问我你到底要去哪个学校。”
虞粒揉了揉眼睛,严肃道:“你别告诉他。”
陈妍宁挽着虞粒的胳膊:“我没说。”
然后又一本正经说:“你要不然跟我弟试试吧?他绝对不敢对不起你,不然我抽死他!说真的呢,网上那些鸡汤不都说宁愿找个爱自己的也不找自己爱的吗?”
虞粒苦笑:“你别开玩笑了。”
这样对两个人都不公平。
陈妍宁又叹气。
她想起来陈泽宁那失落的样子就难受,可毕竟这事儿也实在强求不来。
两人走出校门口,陈妍宁刚准备叫虞粒去网吧填志愿。
可一眼就看到了停在路边的那辆熟悉的劳斯莱斯商务车。
虞粒装作没看见,从旁边走过去,司机看见她了之后立马下了车,拉开后座车门,恭敬道:“虞小姐,程总让我来接您。”
虞粒拒绝:“我还有事,暂时不回去。你不用接我。”
她拉着陈妍宁刚走了一步,司机就又急忙说:“虞小姐,您要去哪儿,我等到您忙完。”
“……”
虞粒回过头,反应有些大,眼睛都不由瞪大了几分。无语又窝火。
“虞小姐,程总让我必须要接到您,不然我不好交差的。”司机很为难。
虞粒闭上眼睛,太阳穴猛跳了下。
她不知道程宗遖突然间到底是怎么了?他就算掌控欲强,但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强人所难。
她很想一气之下就这么走了,偏不如他所愿。可司机是个无辜的局外人,她只好妥协上了车。
车子平稳地行驶着。虞粒无神地看着窗外。
车载radio里的情感女主播在说话,说有个女生失恋了,点了一首歌,叫《唯一》
“你真的懂唯一的定义,并不简单如呼吸
你真的希望你能厘清,若没交心怎么说明
我真的爱你,句句不轻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