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愿意等,也只想听到某个人的脚步,这不关其他人的事。
从七岁到现在,从三中到一中,校服都换了好几套,但最好看的永远都是那个人身上那套。
所以如果那个脚步没停下来,那他就一直等。
—上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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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天》是余华的书。
第44章 若只如初见
从鹭城回去的大巴早些年是每天两班,通高铁以后就减少到每天一班了。
九月末依然热浪袭人。
阳光透过车窗照进车内,晃得人连眼睛都睁不开。坐在窗边的女生本来觉得今天真够倒霉的,没前排可坐就算了,车里还这么热,结果上车后立刻改变了想法。
——隔壁坐着个大帅比,巨冷巨少见那种。
对方一身宽松卫衣加牛仔裤,坐姿很懒散。大巴座对于1米8的男生来说很挤,他两条无处安放的长腿随意分开,瘦削的膝盖顶着前座椅背。
压低鸭舌帽,他把五官全都藏在下面,只有一小截下颌线可以看到,但那种流畅的锋芒还是挡都挡不住。
在这种小城市能遇到这种极品,绝对是需要烧高香的运气。
而且他的手好漂亮啊。
男生很少有这么舒服干净的手,骨节分明但不会太细,手背上的青筋凸显得刚刚好,每个细节都透着一种锐利的力量感。
大概就是……看着瘦但一拳能打死两三个?
刚才他上车,前后左右就都在注意他。但他表情是很冰山那种,一看就不太好接近,也不会随便跟人聊天。
“随市到了啊,随市!有下车的提前拿东西!”
女生瞟过一眼他的票,知道他的目的地。见他似乎在出神,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她鼓起勇气戳了戳对方肩膀:“那个……”
对方上半身动了动,少顷绷着眼皮坐直,微微不耐烦地朝她看了过来。
……怎么会有人又凶又帅。
女生被这眼神盯得心里小鹿乱撞:“那个,马上就到随市了,你要下吗?要下的话可以把行李拿下来了,顺便——”
头顶的大包直接被扯了下来。
“。”
她默默闭嘴,准备求援的手顿在半空,目送对方从自己面前走掉。
然后又折返回来。
帽檐下冷淡的眼眸抬起来。
“要帮忙?”
“啊这……”
男生手臂懒懒地一抬,托住头顶粉色行李箱:“是不是这个。”
“是的是的,我东西装太满了自己搬不动,真不好意思呢哈哈。”
下车正好一起去公交站,她下定决心必须得要个微信。但对方一直戴着帽子,帽檐压得低低的,表情又冷话又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烈日使人烦躁。
站在大太阳底下,他拿出手机滑了滑,头一直垂着,嘴角抿紧,碎发稍微有点挡眼。
女生悄悄扫过去。
“你是来旅游吗?要想查攻略我可以帮你喔。”
“不用。”
“没关系不用客气啦,你刚才都帮我拿行李了,我也应该谢谢你的。”
男生蹙了下眉,终于淡淡地回了句:“没必要,我是本地人。”
?
真的假的。
那你还查交通路线。
“要不——”
话还没说完公交车就来了,他提着行李包坐到最后一排,径直戴上耳机。
“。”
拒绝得很有一套。
之后她就没好意思再找他搭话,一路丧丧地围观,一直围观到他提包下车。
车门刚开就有个女人过来接他。
“李绪!”
不是,原来有女朋友啊?
两人在公交旁站着,只见他摘下那顶鸭舌帽,露出一张清秀但无敌冷漠的帅脸——然后就被薅狗似的薅了两把。
……车开走了。
孟函文想替李绪拎行李,李绪皱皱眉提走,“我自己来。”
跟上次见面相比他头发长多了,又被他自己和孟函文揉得乱蓬蓬的,彻底冲淡了脸上的凌厉感。
“不是让你别来接我。”
“你都多久没回来过了,我怕你找不着地方。”看着他那颗脑袋,孟函文克制住想再揉几把的冲动,“怎么样?路上还顺利吧。”
“嗯。”
能有什么不顺利的,从小长大的地方难道还会找不着东南西北?
回到孟函文的住处时快下午四点了。推开门她给李绪拿拖鞋,李绪站门口无声地打量了一圈。
房很小,家具也不多,但布置得很温馨也很干净。
“你一个人住?”
“不然呢。”孟函文拿昨天才买回来的拖鞋敲他头,他撇脸躲开,吐槽她长期不恋爱性格极差。
“靠,好歹我高中还早恋过,你一个母胎单身居然敢笑话我?”
李绪转开眸,嗓音低低的:“说谁母胎单身。”
孟函文:“什么?”
“没什么。”
“好啦,先去洗手,洗完手过来吃饭,我做了排骨跟炒青菜。”
这几年经历过孟为刚去世,棋院倒闭,从大学退学,她的个性却没有太多改变,还是那么同情心泛滥。
吃饭时李绪一直没什么话。
“尽量多吃点,看你瘦的这样。”孟函文给他夹菜,“吃完我带你出去买点洗漱用品,就在我这里住下来。”
“不用了。”
“干嘛,嫌我这里破啊。”孟函文开玩笑。
筷子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老头留下的房,我凭什么住在这里。”
早就不算是他的徒弟了。
李绪低头扒饭,很长时间没有再开口,孟函文看着他轻轻地叹了口气。
“对了,你这次来……只是为了跟人对弈的约定?”
静默片刻,李绪淡淡地嗯了声:“我自己去找住处,你不用管。”
离开再久这里也是他长大的地方,什么地段的房子便宜他心里有数,况且还完那十几万他还攒了一些钱,再怎么样也不至于露宿街头。
没吃多少他就放了碗。
孟函文问:“不合你胃口啊?”
“没有。”他皱了下眉,“胃不行,吃多了难受。”
别的什么都改了,手机号、qq号、睡觉的姿势、下棋的方式,就是胃病一直没起色。
孟函文也没逼他,但看他比以前又瘦了好多,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胃病要靠养。你的生活习惯太差了,动不动就抽烟熬夜,下棋一下就是一整天,身体怎么会好?还有,好歹今晚就在我这里休息吧,明天再出去找房子,又不急在这一天。”
李绪没再拒绝,等她吃完主动把碗洗了。
这几年飘在外面什么都做过,在家打扫卫生洗碗做饭,去网吧帮人装机送货,早起给两个妹妹扎头发,起码生活技能方面他比以前强得多。
总共就一间卧室,他当然是睡客厅。
给他找来一床被子跟毯子,孟函文说要把折叠沙发放平,他说不用:“睡地上都行,早习惯了。”
“那你陪我看会儿电视吧,不知道是不是上了年纪,最近我特别爱看新闻联播。”
本地的晚间新闻时间没改过,跟以前一样是从八点开始。
没坐多久李绪就问阳台在哪,孟函文指了指,“有事?”
李绪做了个抽烟的动作。
晚上的微风仍然带着一股热气,几百米外传来晚自习打铃的声音。
他走到阳台吞云吐雾,倚着栏杆静了会,才发现原来自己现在就在三中对面。
低矮的教学楼和水泥浇筑的羽毛球场还跟从前一样,只不过球场加装了照明灯,但地方还是那么个小地方。
客厅里,孟函文在帮他整理带来的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