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道修心,两世为人,再经历种种后,不论相貌美丑,世人对她态度如何,安晨夕自认已经能坦然受之,但想到这人是因为她相貌的改变而对她不同,安晨夕心里有些不舒服。
她就知道这人不可能平白无故对她献殷勤,原来是看上这张脸!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就像一根刺,扎在心里拔不掉,却又梗的不适。
一想到姜澜是因为看上这张脸,才对她改观,不知道为什么,越是这么想着,安晨夕心里就开始渐渐升起了无名火,导致姜澜突然开口跟她说了什么,她根本没心思听,反而觉得此刻他低沉好听的声音让她觉得烦躁。
她头一偏,躲开了姜澜喂过来的粥,沉着脸,心里很不是滋味。
姜澜的手顿在半空,刚说完话,就见安晨夕神色不对,姜澜并没有发现安晨夕是在生他的气,还以为是安晨夕听了他的话,知道她在昏迷时,元泓等人想对她不利,才神色阴沉。
姜澜把勺子放回碗里,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安晨夕的头,安慰道,“别生气,那些人还不值得让你放在心上,我已经替你教训他们了,他们再也伤不了你一分一毫。”
见姜澜亲昵的将手放在自己头上,安晨夕心里更加不悦了,当即便躲了开去,怒视着姜澜,其实她根本不知道姜澜之前说了什么,但姜澜这句话,安晨夕却是听清了。
她没空去深究姜澜话里的意思,但也隐约明白,或许是在她昏迷之时,有人对她不利,姜澜替她解决了那些人,但想到姜澜如此帮她,是因为他肤浅的看上了这张脸,安晨夕觉得心里不仅是梗了一根刺,还有些堵,便不客气的回道,“谁要你多管闲事!”
姜澜被安晨夕突来的脾气弄得有点懵,这丫头怎么了?怎么突然就跟她发起脾气来?
“你不想让我替你教训他们?”姜澜有点疑惑。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安晨夕语气生硬。
姜澜这下明白了,这丫头是怀疑他帮了她,居心不良?
要说他居心不良,他觉得他是光明正大,她是他宠在心尖的人,自然是看不得她受到一点伤害和委屈,他恨不能将她捧在手心里,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她被别人欺负了去。
他觉得他为她出头是理所当然,并不是在帮她,这是他爱她心疼她的一种方式,他并没有觉得这样的方式有什么不妥,只是,这丫头到底明不明白他的心思?
姜澜一时又有点摸不清安晨夕的想法了,“丫头,你在想什么?”
“你当我不知道,你……你不就是看上这张脸。”安晨夕气鼓鼓的说道。
姜澜更加疑惑了,什么叫看上这张脸?这丫头的小脑袋在胡思乱想什么!
不管她变成什么样,他看上的是住在这具身体里的灵魂!
姜澜觉得应该跟安晨夕把自己的心思表达清楚,他不想他的心意被她误解,只是话还没说出口,姜澜突然发现安晨夕运起法力,在那张美艳的脸上施展了幻术,眨眼间,原本娇艳可人的脸就变回了以前的丑陋模样,见此,姜澜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丫头……真是……
这是在跟他使小性子?
这还是这丫头第一次在他面前使小性子,只有对自己认可的人,才会任性使小性子,就好比,一个人在不熟悉或陌生人面前,会隐藏自己真实的一面,但在自己熟悉认可的人面前,会不自觉的流露真性情,这是不是说明,这丫头在渐渐对他认可了,所以才会跟他使小性子!
这个认知让姜澜心里怦怦直跳,并没有露出不喜之色,反而兴奋欢喜得冒泡,看着安晨夕那张不堪入目的脸,姜澜却是怎么看怎么喜欢,就算是使小性子,他的宝贝丫头都这么可爱,这么惹人喜爱呢!
姜澜觉得他中毒已深,不管他的宝贝丫头展现的是哪一面,他都喜爱的不行,姜澜看向安晨夕的目光格外炙热,恨不能将她抱进怀中,狠狠怜爱一番。
安晨夕的确是在使小性子,她是故意用幻术变幻出以前那张丑脸的,她心想,哼!你不就看上了这张脸,我偏不让你如意,偏要变幻出以前那张丑脸来恶心你!
当然,此刻的安晨夕还没发现自己一反常态的居然因为相貌的事跟姜澜任性,在发现姜澜可能只是看上了这张美艳的脸后,她很气愤,安晨夕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很气愤,现在的人很肤浅,她对别人能容忍,却对姜澜的这种肤浅,似乎不能容忍。
她一向是临危不乱冷静自持的人,却因为自己的一个猜想,就一反常态的任性了一把,这是很少见的事,然而,安晨夕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本以为变幻回以前的丑脸后,姜澜会露出不喜,就算是他将不喜的神色压了下去,神色应该也会冷漠一些,不复那般温和,却不想,姜澜不仅没有冷漠不喜,反而更加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被那般炙热的目光看着,安晨夕心里升起了几分异样感,怒意顿时就卡在了胸口,不上不下,她侧目,莫名的看了姜澜一眼。
这一看,就看进了那双火热的眼眸中,她仿佛在里面看见了两团火在熊熊燃烧,翻裹着烈火的温度,毫不避讳的朝着她扑面而来,那般的直接而明媚,让她心跳都漏了一拍。
安晨夕被如此炙热的眼神看的下意识往后退缩,嘴上喏喏道,“你……你……”你了半天,却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见她羞窘的模样,姜澜将手中的碗随手放在了床头柜上,往前凑了凑。
他往前一凑,安晨夕就往后一缩,如此一来一往,安晨夕便紧紧的贴在了靠枕上,而不知不觉间,姜澜已经将她禁锢在了方寸之间。
姜澜手指在安晨夕脸颊上滑过,指尖的温度烫得安晨夕一个激灵,在他火热的注视下,竟是好半饷都没有反应。
见安晨夕神色怔怔,姜澜轻轻一笑,手上的动作更轻柔了,看着安晨夕的目光也带着不可抑制的柔情蜜意,“我看上的可不是这张脸,是住在这具身体里的灵魂,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始终认定的,只是你。”
他怎么可能肤浅的只是看上她这张脸,如他自己所说,不管她变成什么样,扎根在他心房的始终是这具身体里的灵魂。
他渴望她能一点一点打开心灵之窗,让他慢慢走进去,他渴望她能把手交付给他,和他一切携手走过漫漫一生,他更渴望的是他们的灵魂能相互契合交融,皮相不过是一抹躯壳,经历沧海桑田,生死循环,躯壳轮回万千,只有灵魂相依不离不弃,才能在这碧海苍穹之中,无论经历何种风雨,也无法割舍这份忠坚。
安晨夕不知道姜澜这句话中的深意,但听姜澜这么说,安晨夕一颤,瞪大眼看着他,一时心中的怒意和怔然都烟消云散,心中陡然翻涌起惊涛骇浪,她没有留心姜澜话语中的誓言和忠诚,反而听得心惊胆战,她抓住的不是姜澜话语中的情意深深,而是“灵魂”两字。
这人什么意思,灵魂?莫非他发现了什么?
见安晨夕惊疑不定的看着自己,眼里还有几分警惕,那份警惕明晃晃的昭示着,这丫头对他还是有些不信任,这个想法从心里闪过,似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他心里的热情。
她不相信他对她的心意吗?
这丫头为什么对他如此不信任?
还是,她对所有人都不信任?
转念又一想,这丫头连身怀修为的事都对所有人隐瞒了下来,包括华老,可见她的戒备心很重,看着安晨夕恍若受惊的小兽,眼神略显不安的看着他,姜澜突然又生出了爱怜和心疼,这丫头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如此没有安全感。
是他操之过急了,要让她敞开心扉,让自己走进他心里,并非一蹴而就的事,对她,他要更耐心一些。
渐渐退去的柔情又浮现在了姜澜眼中,姜澜突生伸手捧着安晨夕的脸,让她正视着他,用从未有过的郑重语气开口道,“晨夕,不管你过去经历了什么,但人活在世,要往前看,将自己囚禁在过去,并不能使你快乐,浮世三千,你总要找一个你能信任能依靠的人,走完这漫漫一生,我知道你心里还惦记着一个人,但他已经是过去,他并不能给你带来快乐,带来幸福,你应该走出来,看看新的世界,看看你身边的人,相信我,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好吗?”
说道身边的人时,姜澜眼神十分深邃,那种深邃又饱含了一缕微光,仿佛期待着花开的阳光,只要往前迈一步,就能绚烂的绽放。
这一番话触动了安晨夕的心弦,她看着他,莫名的,心里的那份警惕和不安就退了下去,心境突然就变得平和,她知道,姜澜误会了她的紧张和不安。
她没想到姜澜会在这个时候将她藏在心里的人毫不避讳的提出来,这多少让她有点窘迫,可他看她的眼神,那么认真坚定,还有足以将她融化包裹的温情,就好像冬日里的阳光,拨开了云层,洒在了冰雪之上,将那抹冰封的寒意烤热融化,她已经决定慢慢放开前世心结,冲破黑暗,走向光明。
这一刻,她觉得,一直以来,对他竖起的防备墙在慢慢瓦解,她一直坚持的,避免跟他接触的想法,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
其实,姜澜能对她说出这样一番话,连她心里埋藏的最深的秘密,藏得最深的人,都被他挖了出来,就算姜澜知道了她重生在这具身体里,又能怎样呢,他那么敏锐,或许早就已经调查过这具身体的过去,或许早就发现了她重生前后,这具身体呈现的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或许他早就掌握了她很多秘密,但他并没有对她不利,不是吗!
那么,她到底在紧张什么呢!
之前,她潜意识不想跟姜澜接触太多,是因为他给她的危险感觉,就好像被猛兽盯上,一旦她跟他接触得过多,姜澜就知道的越多,好像她会被血淋淋的撕开,放在他面前,他活得肆意狂妄又傲睨自若,她怕他用睥睨的眼神高高在上的俯视她的狼狈,让她觉得难堪,她不想自己在他面前如此狼狈,所以她选择回避。
可如今,当他真正一点一点发现她的秘密时,他又给了她一种安宁,他似乎能分享她的压抑,仿佛就算天大的秘密被他知道了,也能让她放心将那份秘密交给他,替她严守保存,在紧急时刻,替她掩护填补漏洞。
安晨夕自己也说不清楚那种矛盾而复杂的情绪,但事实上,在真实的经历过后,她才能体会,或许一开始,她就对他有些误解,他的确活得肆意狂妄又傲睨自若,但他这份肆意狂妄傲睨自若却从没有以睥睨高高在上的姿态洒在她的伤口上,反而用这份肆意狂妄傲睨自若给她筑起了一堵保护墙,将外界的一切觊觎,都阻挡在外。
这个发现让安晨夕心跳如鼓,在一颗心强烈的跳动下,安晨夕感觉自己的心伴随着这种急速跳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破壳,探出了娇嫩的小苗,好奇的打量着这新发现的世界。
不可抑制的,她的眼神带上了她自己都没觉察到的萌动和潋滟水光,跟姜澜深邃而执着的眼神,就这么纠缠在一起。
姜澜被安晨夕眼里荡漾出的水花搅得心口一热,目光从深邃执着演变成了火热柔情,只因她这一瞬不经意间流露的潋滟眼神,就让他全身的细胞叫喧了起来。
他蜷缩了两下手指,指腹传来的是细腻如凝脂的触感,又似缥缈的真丝,好像他不抓紧,她就会从指间溜走,他捧着她脸的手更加珍重了,看着被自己捧在手心的心爱之人,咫尺间的距离,姜澜哪还忍得住,当即就不管不顾的朝着那殷红的唇吻了下去。
双唇相触,那般轻柔的呵护,让安晨夕脑袋瞬间空白,她感觉自己浮浮沉沉的走在世间,又好像胸口填满了软软的棉花糖,目光有些眩晕,眼前一切都模糊了,只有那双源源不断溢出热情的眼眸,渐渐燃烧了她的心。
她突然就不知道该如何反应,竟是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任他予取予求。
姜澜在安晨夕身上没有感觉到反感和排斥,他感觉到了她的紧张和无措,不知不觉间,她的手拉住了他的衣角,安晨夕无意间露出的依赖让姜澜又是心花怒放,对她更是肆无忌惮的怜爱起来。
直到感觉安晨夕紧张得忘了呼吸,想到她刚经历了一场反噬,整个人看上去还有些无力,姜澜除了吻她,也不敢再有其他动作,不过这一个深吻,哪里能满足心理叫喧的热情和渴望,姜澜觉得自己在宝贝丫头面前,真的是一点自制力都没有,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撩过火了,反而是自己受罪!
又在安晨夕唇边摩挲了几番,双唇相离,姜澜却没有退开,而是用鼻尖抵住安晨夕的鼻尖,那鼻尖剔透晶莹,姜澜忍不住又在她鼻尖吻了一下,见安晨夕还屏息,眼里泛着迷蒙的水光,姜澜轻笑了一声,指腹摸着她的脸,用柔得不能再柔的声音道,“小傻瓜,吸气。”
听到姜澜的声音,安晨夕这才回过神来,想到刚才自己不过走神片刻,就被这人占了便宜,而且还紧张得呼吸都忘了,安晨夕又怒又羞又窘,相比于怒和窘,填充在心间的更多的是羞,还有一丝丝犹如海绵的软糯。
然而,不管她心里的情绪有多难以言喻,一想到这人一言不合就轻薄她,安晨夕当下就气鼓鼓的撇开脸,用后脑勺对着姜澜。
姜澜揉了揉她的脑袋,安晨夕的小脾气让姜澜觉得他的宝贝丫头真的可爱极了,长臂一揽,就将安晨夕抱在了怀中,姜澜轻抚她的后背,安抚道,“丫头别气,是我不好,可面对你,我就是忍不住,你说你怎么就把我吃得死死的,让我这么爱不释手呢!”
这人……无耻的话张口就来!
安晨夕心中哼哼,脸上却因为姜澜的话更羞赧了。
同时心里还不合时宜的想,他对着这么丑陋的一张脸,都能吻得深情,还能说出那一番话,是不是真如他所说,他看上的不是这张脸,而是住在这身体里她的灵魂?
呸呸呸!她到底在想什么呢!
也真是疯了!
他到底看上了什么,跟她有什么关系!
不对,好像也有关系,他看上的是她呀!
不过,谁知道他是真心还是假意,人心隔肚皮,这世间的人心最是难猜。
等等!她为什么要想这些,安晨夕对自己的胡思乱想有些无语,赶紧收起了胡思乱想,她突然觉得自己幼稚的在脸上使用幻术,变幻成原来的丑脸很无聊。
撤了脸上的幻术,恢复真实相貌,安晨夕瓮声瓮气的对姜澜说道,“你……你先放开我!”
安晨夕在他怀里动了动身子,不过因为身上酸软无力,这挣扎的动作犹如小猫挠痒,不仅没挣脱开,反而挠得姜澜心里更加心痒难耐。
不过姜澜现在也不敢胡来,心想,这丫头还柔弱着呢,不能把她惹恼了,免得她怒火攻心,对她身体不好。
他不受控制的吻了她,她并没有像以往一样,一把把他推开,或是对他不搭理,已经让他很高兴知足了。
高兴知足的姜澜果真老实的放开了安晨夕,见安晨夕撤了幻术,恢复了相貌,他脸上也没什么特别反应,不管她什么样子,在他眼中都是一样惹他喜爱。
退开了身,又端起没有喂完的粥,准备继续之前的喂食工作,但跟安晨夕腻歪这一会儿,那剩下的粥已经凉了。
姜澜起身,对安晨夕道,“粥凉了,我去重新给你盛一碗。”
“不用。”安晨夕下意识拒绝。
“是不是粥不合口味?不合口味我让厨房重新给你做。”姜澜问。
“没……没有。”她可没有折腾人的习惯,而且,说实话,粥的味道,好像的确不错。
闻言,姜澜点了点头,“一小碗都没吃完,乖,再吃点,吃饱了才能恢复体力。”姜澜跟哄孩子似的,对安晨夕轻哄道。
安晨夕:“……”总感觉那句吃饱了才能恢复体力,听着有点怪怪的,还有那轻柔的态度,真的让人很不习惯好吧,已经有些无言以对了。
不过安晨夕的确是没吃饱,之所以下意识拒绝,只是怕姜澜又亲自喂她,让她实在有点招架不住。
安晨夕脸上闪过羞窘时,姜澜已经端着碗走了出去。
见姜澜离开,安晨夕这才收敛了其他思绪,开始思量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刚才姜澜跟她说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时,她在胡思乱想,也没留意,不过她没留意,她体内的时运应该是听见了,有个高级法宝在体内就有这样的好处,自己走神的时候,它还能帮你留意没注意到的事。
遂,安晨夕直接将神识沉入身体问时运,刚才她走神时,姜澜对她说了什么话。
时运将之前姜澜说的话一字不漏的重复给了安晨夕,安晨夕听后,陷入了沉思,暗暗将昨晚的事进行了一番推测。
吴浩无意间听到了元泓等人的话,知道了有人要陷害她,然后紧急报告给了姜澜,而这个指使元泓等人对她出手的幕后黑手正是韩嘉莉,后来她发现自己出现了洗髓伐骨之兆,匆忙躲进了灌木丛,韩嘉莉觉得她匆忙离开有些不对劲,就带着元泓等人追着她而去,最后元泓等人在灌木丛里找到了她,就在她快被元泓等人斩杀在剑下时,姜澜紧急出现,救了她一命,带走了她。
安晨夕回忆当时她经历的一些情况,又结合姜澜说的话,自己做出了这一系列完整的推测,安晨夕不知道推测是否有偏差,就跟时运确认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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