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屋子位于二楼,走上楼梯一层便到。
“钥匙。”他放她下来。
她拿出钥匙,却发现他动也不动。“我到家了,你该走了。”
“你的问题我还没有回答完。”
“呃……”她下意识不想让他看到简陋的,
可用家徒四壁形容的家。
崔士皓废话不多说,直接拿过钥匙,打开大门
屋子打扫得干净,东西整理得整齐一一因为也没啥东西可放,简简单单的就只有基本的家具,看得出来都有年岁了,想必是房东出租时就附上的。墙壁可见壁癌的痕迹,再怎么用力洗刷,都刷不掉上头的斑驳。
这种环境亏她住得下。
小小的矮桌旁没有任何椅子或是抱枕,还好是木头地板,否则冬天到时,根本没有安置臀部的地方。“你你……你要喝茶吗?”向丁糖指着厨房的茶壶,“不过只有白开水。”
“不了。”
他一屁股坐上床,弹簧床发出“叽呀”的声音,好像被他这个大个子虐待了似的。
他很快的发现这张床凹凸不平,根本无法拥有一个好的睡眠品质。
跟他同坐在一张床上感觉很奇怪,好像在暗示什么似的,于是向丁糖在圆桌的另一端坐下。
“你可以开始你的开场白了。”希望不会太长。
她其实很困了,但如果没听到他说原因,她怕她会睡不着,数着绵羊到天亮,再怎么想睡也要忍着。“我不想说了。”她不知打第几个呵欠了,是该放她睡觉了。“你先睡吧。”
“但是……”
“原因不重要,结果才重要。”他起身,向丁糖见状也忙起身。“不用送我。”要她奔来走去,他就不用抽空送她回来了。
“喔。”
“你明天几点送羊奶?”
“三点要到公司。”送羊奶的时间比较早。
“三点?”这么早力那她根本睡不到四小时呀!
“两点半要出门。”
“我会来接你。”
“啊?”他真的是说真的?
因为这句话,向丁糖当天晚上真的失眠了,数了三千多杯咖啡还是睡不着,身体累得要死,可是头脑却很清醒,她真想直接把头拿去撞墙,看看会不会干脆的昏过去。
两点闹钟响了,她双阵无神的坐起,觉得自己快要往生了。
累死了啊!
不过,他真的会来吗
外头天都还没亮耶。
可是如果他不来的话,她要怎么去牵摩托车?
若是走路去一定来不及,捷运又还没开始行驶,她又没有钱坐计程车!
左思右想,还是打电话去确定一下好了。
拿出手机,点开电话簿,五秒后她绝望的想起她根本没有崔士皓的电话,那人曾经给过她名片,但她八百年前就丢进垃圾桶了呀!
她后悔死了呀!
但现在却只能赌了啊!
漱洗完毕,换好衣服,她开了窗,痴痴望着楼下。
什么叫做倚门盼郎来,她完全可以理解那种忧虑的心情一一虽然忧虑的点完全不同。时间的速度一如往常[废话),她却是觉得快得吓死人。
万一两点半了他还真没来,她要怎么办?
她现在前脚掌烫伤了,走也走不快,等到了海蓝骑摩托车再去派报处跟羊奶配送处,一定来不及的啊!如果没有送完,她接下来的上班时间就会延迟了,全勤奖金就没了!
她焦虑的不断往远处眺望,急得头发都要白了,终于,终于,她看到两盏大灯亮晃晃的出现了。
她激动的站起,确定车子真的在大门口停下,才连忙拿起包包,以最快的速度下楼。
崔士皓手才放上电铃,大门就开启了。
他看着右脚不便的她,再见她脸上明显没睡饱的憔悴,浓眉微蹙。
“我们快去牵摩托车。”向丁糖拉着他就往外走。
“天根本还没亮,我开车帮你送。”天色一片黑,她独自一人骑摩托车送羊奶都不会怕?“啊?”这个人是专门要吓死她的吗?
开车帮她送?
然而崔士皓还真是说到做到,把一袋袋笨重的羊奶放到他尊贵的皮椅上,羊奶送到一半又去派报处拿了报纸,一路帮着送,她真是惊愕的下巴都要掉了。
但是,将羊奶跟报纸都送完后,他两手伏在方向盘上,望着远处,徐道“把这两个工作都辞了。”
“我不……”
“你想把身体搞坏吗?”
第一次,她第一次看见他的怒颜。
这是向丁糖第一次在崔士皓脸上看到这么强烈的情绪,以至于她目瞪口呆,整个人傻掉,脑子都忘了运转,更别说要开口反驳或为自己辩解些什么了。
“为正确的事坚持叫择善固执,明知错误仍一意孤行叫做冥顽不灵!”崔士皓握住向丁糖双肩,用力摇晃,“你完完全全是个冥顽不灵的臭石头。”
“我……我……”她的舌头还是回不过神来。
“臭石头还有话讲?”
“我……我是……”
“你敢说你的选择是对?”
“我要……还债啊!”
“除了弄坏自己的身体,你难道没有其他选择吗?”
“我……”她的舌头又失去作用了。
“你打电话告诉你父母,你现在是怎么过生活的!”他将手机扔到她大腿上。
“这怎么可以?!”她像烫手山芋般将手机丢还给他。
“如果你做的是对的,那你为什么不敢讲?”
她咬着唇,低下头去。
“说啊!你有什么好不敢讲的?”他突然变脸,让她好害怕。
“看着我!”崔士皓将人转过来,强硬抬起下巴,“说!
“要我说什么啦!”她激动的推打他的肩,“我不想被看不起,不想被看不起啊!当年我也是风风光光开了咖啡馆的,生意也很好,所以就换到更好更大的地点,想说可以招来更多的客人,把我们的名声口碑打出去,说不定过个几年就可以像你一样开起连锁店来,谁知道梦碎了啊!梦碎了还负债累累,找工作时连劳健保都不敢加,就怕被银行扣款,朋友的钱都不能还!”
她用力抹掉颊上的泪,“我爸妈一直以为我过得很好,我不想再让他们担心了,我都快三十的人了,自己犯的错当然要自己弥补啊!我不想去你那边工作,是因为你一开始就看不起我!我因为生意的挫折,我很自卑所以我的自尊心更强,你懂吗?”
“谁说我看不起你了?”
“你说我是杂鱼,还勒令我不能在工地工作!”
“你在讲废话吗?你是专业人士吗?出状况你知道怎么处理吗?”冥顽不灵的臭脑袋!
“我常去帮忙……”
“就算是装潢也可能摔死人的,就好像海蓝另外一个咖啡师傅,半路出家拉出的拉花根本惨不忍睹,你根本搞不清楚自己的定位,大好的机会送到你面前来也不会好好把握!自尊能干嘛?吃了会饱吗?会给你钱赚吗?更何况你的不满根本是自己想太多!”
向丁糖咬牙生气的瞪着他。
“我哪一点说错,你反驳,我在听。”骂了一顿后,他稍微平稳了点情绪,口气也和缓多了。
“你今天为什么那么多话啦?”但向丁糖的气正到高潮。
这会儿换崔士皓愣住了。
“你少话我就很难跟你吵了,你多话我更是吵不赢啊!你很讨厌,你很烦,你干嘛一直缠着我啦!”
“你现在是恼羞成怒
“对啦,我就是恼羞成怒!”两颗小小的粉拳同时落在他肩上,一次比一次还无力。
“你这样子我要怎么放着你不管‘
“你就不要管,让我自生自灭!”
“我没办法!”他抓下粉拳,“办得到我早做了。”
泪光闪闪的水眸与散发着异样光芒的黑眸对视,他俯首,薄唇亲吻饱含水意的嫩唇,缓缓的含入口中吮尝,舌尖舔舐柔润的表面,透入唇缝,与羞怯的舌尖相抵。
她紧闭着双眸,有些不敢相信前阵子还与她不共戴天的男人,现竟在亲吻她。
她的发丝传来淡淡的洗发精香味,轻轻呼吸就盈满胸臆。
他贪婪的闻着,埋首入颈项间,混合着女人的馨香,香味更显浓郁,在他身体的某处因此香味而产生了变化。
“傻蛋……”他低声喃语,嗓音出奇的哑,却更有男人的魅惑之力,酥麻自她的背脊底处整个窜上,她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我们上楼吧。”崔士皓关掉引擎,“还有时间,你可以稍微睡一下。”
“喔。一种说不出的失落让她语气也跟着泛着低潮。
她以为……她在那个当下竟以为,他们会有更进一步的接触的。
她在想什么啊?
更进一步?
上床吗?
天啊!这进度也太快了,她俨然像个欲求不满的孤寂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