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你。”
“现在,是你掌控我了……”
整整一个星期,陆严都有些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赵慈在音乐节上对他说的那些话。就这样念着想着,工作效率略有下降,所幸近来比较清闲,才不至于又像没升职之前那样加班到很晚。
不过,每每当赵慈问他“今晚有空吗”的时候,他总是顺嘴回一句“在加班”,才慢悠悠地、装模作样地把外放的电视声音关掉。
生怕电话那头的人听不见似的。
偶尔,他内心也唾弃起自己的“装腔作势”和“婊里婊气”,不过一想到男人曾经鸽了他好几个月、现在又放下身段追求他的样子,心里止不住地暗爽,那点微乎其微的负罪感也随之而去了。
其实以上也并非他这般反常的主要原因。
最重要的是——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赵慈。从前……尽管在日常相处中,赵慈总归还是绅士的,但总让他有种被压制、被掌控的感觉,总是不由自主地臣服于对方,更别说那床笫之事了。如今二人的地位突然调转了过来,变成他时不时给赵慈摆脸色看——虽然不习惯,但别说,还真有点上瘾了。
胡思乱想着,隐隐约约又听见手机铃声响起。
陆严在被子里翻找了好一会儿,铃声都响了第二趟了才找到。他一把抓起手机,看也没看来电显示,急匆匆掀开泡面盖,里面的泡面都快泡烂了,而那恼人的噪音源就在手中不停震动着。囫囵吃了一口,他才按下接听键,正准备习惯性回一句“在加班”,突然听见久违的、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阿严啊,在忙什么?怎么过了这么久才接电话?”
陆严一愣,吸溜了一下悬挂在空中、咬开一半的泡面,声音有些沉闷:“爸啊……哦,没什么,刚在吃饭没听见,怎么了?”
“爸就是想问问你……”电话那头的人顿了顿,似乎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似的,试探道,“阿严啊……你什么时候回家一趟,爸和……和你妈,都可想你了。”
听着那头小心翼翼的语气,没由来的,他鼻子有些发酸。
这泡面可真是太辣了。
陆严心里想着。
以后辣酱包加一半就好了。
或许人的感情就是这么难以琢磨。他赌气了好几年,从未回过一次家,却在父母直白的一声“想你”中,轻而易举地被击溃了防线。
“嗯……好,”他想了想,应道,“我找个时间回去吧。”
对方闻言,久久不出声,才缓缓出声:“好!好!我这就告诉你妈去,让她多给你准备几个你爱吃的菜……”
“还早着呢,这么着急干嘛,”他心中泛着酸楚,小声地、生怕被人听见了似的,说道:“还有……妈那边……还好吧?”
“她啊,就是拉不下那个脸!其实心里早就接受了,天天和我念叨着啊,我们阿严怎么怎么样了,一让她打电话,又死活不肯,哎……”
陆严听了,不自觉笑了,声音也放柔了不少:“爸,这回回去,我和妈好好谈一谈,聊开了就好了。”
“好啊……好啊……那就好!”
这一趟,父子俩似乎有讲不尽的话,足足唠了一个多小时才挂下。期间陆严还得知,他那个硕士刚毕业没多久的便宜弟弟陆俊,居然连娃都有了,再过一个月就是小孩的百日宴了。他看了看日历,发现正好有假期,琢磨琢磨,就定在百日宴的时候回家去。
电话刚挂,立马又有个新电话打了进来。
这回,他扫了眼来电提示,仿佛又被拉回了现实——那甜蜜的苦恼中。他优哉游哉地收拾了餐桌上的残渣,擦了桌、洗了手,才慢吞吞地接了电话。
电话一打通,赵慈便调侃道:“大忙人,终于肯接电话了?”
他瞬间感觉耳朵有点烧。
无论何时,男人那低沉的、略显金属质感的声线,总是让被这声音包裹着的他头晕目眩,几乎要溺死在那样的性感中。这样的性吸引力,似乎一直保鲜期内,而他未曾习惯过。
“哦,我刚刚在……”
“在加班是吧?”男人低声笑着,并不为此生气,言语中有几分龙溺的味道,“好的,我知道了。”
他撇了撇嘴:“没呢,和我爸聊了两句。”
鲜少见他提起过父母,电话那头的赵慈不由得有些好奇,多问了句:“嗯?说了些什么吗?”
“没什么,”他自然而然地回应道,“就是很久没聊,多聊了会。而且我弟他小孩都生了快三个月了我才知道,准备过段时间回家一趟。”
“这样也好,”赵慈继续道,“你是Y市人吧?离这边也不会太远,要不我到时候开车送你过去?”
陆严眼皮猛烈地跳了下——这男人真是语出惊人死不休,一句话的功夫就把他噎得没话说。
他开玩笑一般地反问道:“这阵仗……赵慈先生,请问——您是打算见家长吗?”
“所以——你是默认我们已经是可以见家长的关系了吗?”
他眼皮跳得更厉害了。
“我……我还没答应你,你可别乱做假设。”
男人又是低低地笑:“没事,我可以等你,到时候……不见家长也是可以的。反正……”
一切尽在不言中。
陆严感觉,长久以来被生活压榨后自己逆来顺受了许久,可近来,炸毛的次数反倒与日俱增。这究竟是越活越幼稚呢?还是被某些人激发了天性呢?
他懒得再多作无谓的思考。
“那你准备好丑媳妇见公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