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皮男生阖了一眼，沉思几秒，道：“这个不好说啊……一般来说不会。”
“嗯？”
“因为她高兴的时候通常就直接扑上来了，不高兴的时候才会盯着我看。”
沈律：“……”
黑皮男生显然像想起了什不美好的事情，待回忆完毕，才叹一气，“我继续接着刚刚的话说，就是你问的我怎追到的那个问题。说实话她明明挺爽快的一个人，第一次拒绝我的时候却别扭又犹豫，后来她说是因为不是完全没感觉，但和我太熟了吧，就会不清楚那种感觉到底是不是喜欢……”
沈律划开手机页面，三句两句地记一些东西。
“后来呢？怎追到的？”
黑皮男生耸耸肩，“后来只继续追啊，我喜欢她那久……又追了三个月才追到。”
沈律动作一顿，“三个月？”
“对。”男生的声音仍旧温和，甚至透些缕的喜悦情绪，“就死缠烂打，也幸好追到了……说起来，上个月我正好问过她当初有没有喜欢过我这个问题。”
“……她说她原本不清楚，但在一起之后就知道了——现在的是喜欢，以前的只是友情。”
“……”
沈律停打字的手，扶了一突突直跳的额角。
赵沉星往前排没看两眼，丢开笔，抱着胳膊重新看回桌面。
赵琰之伸直脖子朝走廊另一头看了一会热闹，眼看着那一群人从这一层楼闹到了上一层楼，才缩回脑袋，啧啧两声，一会扶扶表，一会摸摸头发，才慢悠悠地用语音回了消息。
“我当然在学校啊——在我那臭弟弟的学校，这学校还挺热闹。”
对面回的速度不算快，声音小了些，背景音有些吵，带着点气喘声，赵沉星只勉强听清。
“是长淮哪个学校？”
赵琰之的反应有点奇妙。
赵沉星扫了他一眼，就见他极轻极快地蹙了一眉，犹豫了两秒，才侧身避开了一点赵沉星，抬手掩在嘴边，说：“……就一个普通中学，他年纪还小。”
赵沉星朝窗边歪了点身子，光明正大地偷听。
“没事。长淮的初高中基本都在一个圈里，我去找你吧。”
戴丰宇依旧语气寻常，或者说，是听不半点情绪，冷的像堵将崩的硬石。
赵琰之面对着空旷的走廊，嘴角轻抽一，笑道：“不用吧，不是说好先保持神秘感？”
末了他还戏谑地添了一句：“等不及了？”
“对。”
这声回答闷闷的，明明是干脆利落地砸在地面，却引不来回响。
赵琰之显然也听了点问题，嘴角僵了一。
他之前也提到过两次面基，那时候戴丰宇的语调总是轻快的，昂扬且生动。
“你怎……”
赵琰之皱着眉，语音还没有发完，就见戴丰宇又发来一条。
——“我想快点见到你，认识快满个月了，我还不知道你长什样。”
赵琰之转过脚尖，面朝走廊外，避到玻璃窗旁的白墙前，躲开了赵沉星和来来往往的其他人的视线，脚步慢慢踱着，语气却不由主的开始紧
张。
他脸绷着，调整了语气，强带了点笑意道：“怎了？想奔现？”
“……”
另一头停顿了好一会，时间久到赵琰之有些不耐烦想直接找借说再见。
但他又意外地有些想听对方的回答。
戴丰宇似乎是清了清嗓，声音却仍带着些哑。
“想过。”
“……？”赵琰之愣了一，没心思深究义，只意识地以为对方承认了想在现实中发展关系这个念头。
他嘴唇勾起，缓缓拉大弧度，眉眼间稍现得意。
他等这句等的有点久，甚至早在个月之前就准备好，在对方确切地表达这种意思后他要说什话来回应他。
赵琰之把那句话快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赵沉星看猴似的盯着他，手里捞了本册子转着，心里却觉得有点奇怪。
因为赵琰之的表情是开心的，眼神却有点空。
赵琰之嘴里还在小声囔囔，“择日不如撞日，我天就把这事给了了算了……就是以后没大腿抱轻轻松松上分有点惜……”
赵沉星停住手上转书的动作，问：“嘀嘀咕咕什呢？”
赵琰之被他打断，转头看了他一眼。
“想知道？”也许是为了掩盖这种突如其来的、空落落的难受，赵琰之趴回窗台，一把拽过他手里的册子，提高音量跟赵沉星笑眯眯地开：“哥天带你看个有意思的！”
“仔细听着啊。”他扬起脸，“看你哥怎对付骗子的！”
赵沉星敛唇，只脖颈往前伸了点，做感兴趣的模样，问：“什骗子？”
看他这情形，显然之前没和戴丰宇见过面，这话听着又明显有故事。
赵琰之扬着笑，嘴角的弧度却有两分强撑的意味，像是在和赵沉星解释，又像是在言语。
“这话说来就长了，而且说了你也不明白。”
他伸来手来，手指扣在窗上，一副指点教导的长辈模样，腔调都是故作古板老沉、得意昂扬的，“你只要知道，这年头骗子多，社会上是非黑白没你想的那简单，你多学着点，别整天就知道打架！小混混一样，只会丢我家的脸。”
赵沉星：“嘁。”
赵琰之不满他的反应，奈何己现在心里莫名荒的很，心头急躁，还是忍不住简单说了原委，把事情给吐来，试图减轻一点己莫名其妙的情绪。
“……其实就是我刚聊的这个男生，网骗，长相声音职业全是假的，之前骗了我兄弟家的表弟，钱骗走了就算了，骗感情就实在没法忍了，我不打死他算厚道，只是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本来想多逗他一段时间……”
赵琰之断断续续地说完，那股子烦躁才终于减淡了一点。
其实早在这之前，有很多次机会，他以跟对方坦白，但他回回都没说，哪怕他觉己是占理的那一方。
是对方实在太喜欢迁就他了。
现实里，还没有哪个在没知道他的家世之前就这对他的。
这种相处让他很舒坦，哪怕对方是个恶心的骗子。
天突然要闹掰，也实在是话赶话说到这份上了，
对方说想奔现等不及了，他要还一直拖着，就没意思了。
就是现在地点不那好。
但报仇嘛，谁在意时间地点啊。
刀子捅到位就行了。
赵沉星拧着眉，看了他两眼。
他刚忍不住准备声问，没别的，就想再听听故事细节，但抬眼就见赵琰之发了语音。
趾高气昂的青年抖了抖眉毛，深吸了一气，然后忽地换了语气，对着手机说了一句听起来极违和的话
“奔现是不奔现的……因为我不喜欢男的！”
他这句话语调还算正常，但说得扭捏，丝毫不流畅。
脸还憋得涨红。
赵沉星挑起眉，不明所以。
一秒，赵琰之刚一脸怅然地放手机，走廊的角落里就飞快蹿一个人影，直冲向赵琰之。
没等赵琰之反应过来，就锁住了他的喉。
赵琰之懵了一瞬，反应过来就要挣扎，摇晃之压根也没看清眼前的人脸，就只听见一声嗓音粗哑的怒吼，“温婉！你他妈你不喜欢男的，跟我谈这久网恋？还男装女骗我？？你玩我？！！”
“……草你他妈谁啊！”赵琰之一边用力掰脖子上的手，一边艰难骂声。
脖子上的力道不算很大，但勒得他脑子发懵，花了好几秒才在脑子里领会刚刚那句话的意思来，一时眼睛瞪圆，即茫然又困惑，夹带着一点怒气。
事情也就发生在这两三秒以内，班里没跑去看热闹的全都被声响悚得转了头，看清情形后就大呼小叫惊慌失措地要跑来拉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