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洲放心不下。
他犹豫了下,追着去了盛央的小楼。
他来到大门外,正要推开大门,便听见一道痛苦压抑的哭声。
听到盛央的哭声,盛洲心都要碎了。
可他却明白,盛央现在需要的是尽情发泄,他去了,盛央看了只会心烦意乱。
盛洲便坐在大门外的黑色阶梯上,安静的,耐心地等着盛央。
盛央在小楼里待了四十多分钟,这才红着眼睛拉开门。
盛洲立马起身,转身望向盛央,想问的问题到了嘴边,可看到盛央红红的眼圈,他又止住了。「央央,虽然不知道你在为什么事难过,但我永远都陪着你。你若想告诉我,就说给我听,我绝对不说给第二个人。若你不想说,我也理解。」
盛洲明白,每个人都有情绪崩溃,不肯跟人分享悲伤的时候。
他想要知道盛央在为什么而难过,但他也不愿意强行要求盛央必须将一切秘密都告诉他。
盛央勉强地笑了笑,告诉盛洲:「大师兄,我今天听到了一件事,令我非常难过。可这件事,我暂时不能告诉你。你只需要知道,我今天这么难过,跟你我的感情没有关系就行了。」
「待日后,你自然会明白我今日为何这么难过。」
闻言,盛洲点了点头,他说:「那好,那就不说。」
「嗯。」
盛央擦了擦眼睛,又说:「我今晚要跟老四去泡温泉,你要一起吗?」
「泡温泉?」想到盛央跟冯昀承都是有未婚夫妻的人,可他二人到底是孤男寡女,大半夜一起泡温泉,饶是盛洲也不放心。
「我跟着去,也不太好。」盛洲又说:「但你俩单独泡温泉,这事传出去对你们影响也不好。这样吧,咱们叫上无缺他们一起去泡温泉,到时候你二人单独泡一个泉池,咱们就在隔壁泉池。」
「嗯,好。」
于是,盛族年轻弟子都去了温泉池。
后山有着一片温泉群,大大小小的温泉池子有十多个。盛央跟冯昀承选了一个中等大小的温泉池,盛无缺他们则在最大的温泉池中。
大家都穿着浴袍,也没什么不方便。
盛央和冯昀承各捏着一个陶瓷酒壶,坐在泉池中的人造石台上。冯昀承将他们几人这些年在大世界的经历,挑着重要的说给盛央听。盛央深陷在每一个荡气回肠,情节跌宕的故事中。
但因为故事地主人公是她的朋友跟亲人,因此,她全程都提心吊胆的,时不时就得喝口酒压压惊。
「这么说来,你们在大世界生活的这些年,还真像是在刀尖上面跳舞,稍有不慎,就会丢命。」摇摇头,盛央灌了口酒,感叹道:「等局势稳定,等圣灵大陆跟三千世界重新建立起时空通道,到那时,我一定要带着大师兄去那些超级大世界看看去。」
冯昀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见她的眼里满是对未来的向往跟憧憬,他竟感到羡慕。
向往,憧憬。
这样的眼神,已经许久不曾出现在大世界那些修士们的眼里了。
「央央,会有那一天的。」
「那当然。来,老四,干杯。」
两人想到什么聊什么,酒喝了一壶又一壶,到后来,两人都有了醉意。
冯昀承靠着身后的石头,眼神模糊的望着天上的星宿,悲叹道:「我愿星辰长明夜空,我愿人间其乐融融,我愿殿下一世无忧。可我,却偏要将人间疾苦留给她。央央,你说,我是不是很贱啊?」
盛央露出一个讥诮地笑来,她说:「哪个有情人不犯贱?单身时,咱们独自美好,可一旦动了情,有了心爱的人,我们便贱嗖嗖的希望爱人成为我们理想的模样。爱让人贪婪,爱让人露出人性极端。老四,你是挺贱的。可我若是你...」
盛央闭着眼睛,认命道:「我也不舍得松开殿下的手。」
「我想,比起推开她,殿下更喜欢你一直牵着她的手,直到你死的那天吧。哪怕往后余生留给殿下的只有思念与孤单,但至少,她曾得到了你全部的爱。」
闻言,两滴眼泪滑过冯昀承的眼尾,他感慨道:「央央,你是真的长大了啊,懂事了。」
盛央说:「嗯,因为也曾有人,像你这样深深爱过我。只是我心有所属,无法给他应有的回应。老四,你可比那个人幸运多了。」
想到娜洛,冯昀承顿时也觉得自己运气好多了。
泉池水波荡漾,伴随着一阵水波晃动的声音,盛央突然走到冯昀承身旁坐了下来。冯昀承缓缓睁开双眼,打趣盛央,「央央,你可别离我这么近,我可对你没兴趣,我心里只有我家殿...」
冯昀承看到盛央的动作,却突然闭上了嘴巴。
因为盛央正在催动灵力,用灵力在往体外逼什么。
冯昀承眉头一皱,问盛央:「央央,你做什么!」
盛央没有说话。
很快,冯昀承便看到盛央的眉心突然变得绯红起来,一片金色的鱼鳞在她眉心处若隐若现。「这是...」冯昀承盯着那片鱼鳞,心里感到无比疑惑。
盛央似乎正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那金色的鱼鳞在盛央的强行逼迫下,一点点跟盛央血肉分离,化作一片完整的坚硬的鱼鳞,从盛央眉心掉了下来。盛央接住那片鱼鳞,虚弱抬眸,告诉冯昀承:「这是神之鱼鳞,是上古鲛人们之所以能不断重生的关键。当初娜洛本不该真正死去,是她将神之鱼鳞赠与了我,一心求死,这才真正消失在天地间。」
「老四。」盛央虚弱地说道:「我不像你们那么优秀,你们为了守护三千世界付出了太多,也牺牲了太多。可三千世界不欠你们的,你们守护了三千世界,守护了圣灵大陆,那么,也该有人来守护你们。」
冯昀承意识到盛央要做什么,他下意识怒斥道:「你住手!这是娜洛送给你的遗物,它将替你挡灾挡难,你怎么能轻易将它给我!再说,这东西对我也不一定有用!」
冯昀承作势就要催动灵力,逼盛央住手。
可冯昀承却发现自己无法催动灵力了。
「我的灵力...」冯昀承脑子浑浑噩噩地,像是醉的不轻。可这只是酒精度低微的青梅酒,他不该轻易醉酒才是。想到了原因,冯昀承瞪大双眼,难掩愤怒的质问盛央:「你在酒里做了手脚?」
「嗯,我放了灵力散。接下来五分钟时间内,你的灵力将暂时消失。」盛央将那枚神之鱼鳞贴在冯昀承的眉心处,她说:「这是我送给你的结婚礼物,我希望神之鱼鳞能像保护上古鲛人一样保护你,给你一次重生的机会。」
「老四,我祝你跟殿下有情人终成眷属,白头偕老。」
说完,盛央再次催动灵力,在冯昀承怒目瞪视下,将神之鱼鳞跟他融为了一体。
做完这一切,盛央便虚弱地一头栽倒在冯昀承的怀中。
冯昀承扶着盛央的肩膀,也许是因为感动,他的眼泪令镜片都变得模糊。「你们这些...王八蛋!」虞凰是这样,盛央也是这样。
这群王八蛋。
这个世界这么可爱,他更不能让大道毁了它!
「老四,你还不知道吧?」盛央弯唇笑笑,她说:「嫂子从前就跟我说过,她总觉得你这个人有很多秘密。她还说,眼睛是连接每个人与这个世界的通道。你不近视,却总爱戴着眼镜,其实是把你自己封闭了起来。在神域学院读书的时候,她就总让我们多带你玩,说你并不像他们说的那么废物。」
「老四,我不知道大道为什么这么坏,但我知道,你不会变得像大道那么坏。因为,你有我们,有殿下,就算你想变坏,我们也会救你。老四,我能力有限,帮不了你们战胜大道,所以这份礼物,你必须收下。」
「...好,好,我收下。」冯昀承这才知道,原来当初盛央跟娜洛肯带自己玩,是受了虞凰的嘱咐。
那时候的虞凰还没有真正操控亘古之眼,但直觉已经在提醒虞凰,要多注意冯昀承这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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