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弟看到李沛恩很是讶异,「姊,你怎么会来?」
「我回门啊。」
「回门?你带着那个相公回来吗?」
堂弟的视线立刻在铺内搜寻起来,没见着斯文的苏宣毓,倒是看到一个高头大马的男人站在靠墙处,双手环胸。
他还以为那是客人,便毫无顾忌的说起来了。
「那个人没陪你回来?太过分了!我就知道你嫁过去,他绝对不会对你好的,都是爹坚持要让你嫁!」堂弟忿忿不平。
叔叔瞟过来凶恶的一眼,「你少乱说话,你堂姊夫在那儿呢。」
「哪?」堂弟又在铺子内环顾一周,「没瞧见啊。」
「是这位啦!」李沛恩得了个空,站来苏军磊旁边。
「换了人了?」堂弟错愕。
「是换了人了。」李沛恩笑。
「为什么会换了人?」成亲还可以换人的啊?
「这说来话长。」她没心思再解释。
「你别净说话,去把手脚洗干净过来帮忙,」婶婶差遣堂弟,「晚点,你堂姊夫要请咱们吃饭,记得叫囡囡跟圆圆换件好一点的衣服。」
「好。」堂弟点头,走进后面居处时,一直偷偷打量苏军磊。
把蒸笼内的包子卖完后,铺子便打烊了,一行七人,朝着附近的一家饭馆走去。
苏军磊点了鸡鸭鱼肉满满一桌,堂弟妹虽然因为现在生活环境较好,不像以前耕田时,常须忍受饥饿,但就算是过年,也没看过这么丰盛的餐食啊!
苏军磊在入座时就叫他们别客气,想吃什么尽量点,想吃几碗饭都没关系,这时叔叔婶婶一家还在装矜持,明明已经看着隔壁的烤鸭快流了一地口水了。
苏军磊见状,直接把菜牌上的菜肴点了一轮,若是吃不完,还可以打包带回家。
菜肴上桌后,苏军磊就先把一只肥嫩的鸡腿夹给叔叔,李沛恩也舀了块卤蹄膀给婶婶。
「大家别客气,吃吧。」李沛恩笑道。
堂弟妹见父母的碗里都放了那么鲜美的肉,立刻不再假装,就怕动筷慢了会被其他人吃光,李沛恩才吃了半碗饭,堂弟已经在叫第三碗了。
「小二,再来一碗白饭。」堂弟高喊,就连筷子上的饭粒都被他舔得干干净净。
「你吃慢点,当心噎到了。」婶婶看儿子吃得跟秋风扫落叶没两样,担忧的提醒。
「娘,这太好吃了,我没法吃慢点。」等白饭上来的时间,堂弟舀了碗蟹肉豆腐羹,喝得唏哩呼噜。
饭桌上,叔叔婶婶其实一直都提着心,就怕他们两人问上有关于李沛恩成亲一事,可没想到他们只是闲话家常,反而是儿子又问了一次为什么换人嫁了,苏军磊说其实原本就是嫁给他的,只是怕他不回来迎娶,所以故意用弟弟的名义把他骗回来的。
大伙这才「恍然大悟」,只有叔叔婶婶晓得不是这回事。
「那你不会生气吗?」五岁的囡囡好奇的问。
「不会。」苏军磊笑着握住李沛恩的手,「我喜欢这个安排。」
李沛恩害羞地低下头,囡囡与圆圆脸上满是羡慕的笑,毕竟眼前的男人可是将军,嫁给他就是将军夫人了,多让人欣羡啊。
堂弟则是有些不以为然的噘了噘嘴,「那倒也不错啊,可既然如此,那个苏宣毓干啥要叫姊退亲啊?」
「那是他误会了。」苏军磊撒起谎来脸不红气不喘的,「爹娘一开始没跟他说明白。」
「真是的!」堂弟忍不住抱怨道,「那个时候把我家闹得鸡飞狗跳的,还有那个女人一天到晩威胁姊姊,她每来一次我就轰她出去一次!」
「好啦,别说了。」婶婶制止。
堂弟嘴里咕哝了一句,大概是想到眼前的人是苏宣毓的哥哥,说人家弟弟的坏话,总是不好才住了口。
用完餐后,大伙在饭馆门口道别,分别走向不同的路。
到达客栈门口时,李沛恩忍不住对苏军磊道:「我想去找叔叔问个清楚。」没弄个清楚明白,她无法甘愿回去。
苏军磊点头,「去吧,也许我不在,他们会愿意说实话。」
李沛恩转身,追着叔叔婶婶一家人而去。
【第九章】
令城比原本的娘家离苏家更远,马车行了约莫三日才到家。
李沛恩猜测叔叔可能是故意搬来一个这么远的地方,就是不想让苏家人……甚至是被她找着吧。
要不是因为囡囡泄了口风,不知要花上多久时间才找得到人,说不定,这辈子都无缘再见到她。
可就算见着了,人家根本不欢迎她,巴不得跟她断绝往来,因为,她只是一个要钱的筹码。
她是真的被卖了。
被用威胁的方式卖了。
原本因猜测叔叔婶婶不肯说实话,是因为苏军磊在场,毕竟他是苏家人,有些事不能被他知道,但她只身过去包子铺,询问叔叔婶婶当初是用什么理由,让苏家两老即便儿子反对,也要迎娶她入门的原因为何时,两人怎么也不肯说。
后来,是她无计可施,说出了萧绿彤假造床单未落红一事诬陷她,害她差点被家法打死,即便刘管事出手相救,但公婆仍打算动私刑,在未过问苏军磊的情况下,弄死她。
叔叔婶婶闻言惊骇,没想到苏家两老竟然如此狠心,两人商量了一阵后,终于愿意松口。
原来当年,李苏两家合伙做生意时,苏嵩斌就与李妻有染,常趁李忠谦在窑场烧陶瓷器时,跑来李家私会。
当时的李沛恩年纪还小,只要苏嵩斌来找李妻,李妻就会把她放到邻居家玩。
但他们并不知道,两人私会的情景曾有几次被李沛恩撞见了。
只是李沛恩是个单纯没心眼的孩子,因为苏嵩斌常上她家找双亲闲聊,所以每次看到苏嵩斌上门,甚至他从爹娘的房间出来,或是房间内传来奇怪的声音,也没想太多。
苏嵩斌跟李妻一直不晓得女儿早撞见他们的破事。
后来两家因细故不再合作,李家生意开始走下坡,李忠谦想尽办法仍难以回天,只能借酒浇日,李忠谦偶然发现苏家自开的窑场,所烧出来的瓷器,其品质、花纹竟然与他的类似,怀疑苏嵩斌是不是窃了他不外传的私家手法,趁着酒意到苏家的店铺大闹了一阵,不仅被苏家的家丁殴打,还送进了官府,关了三天才出来。
出狱之后,他依然忿忿不平,在家里摔杯翻桌,立誓一定要为自己讨回公道。
李妻这时才坦白,是她把他的独门技巧泄漏给苏嵩斌的。
李忠谦在烧窑时,一直都有做详尽记录,时间、火候……钜细靡遗的计载,李妻就是把笔记的内容誉写了一份,给了苏嵩斌。
「豆、豆,小;说.提.供。」
「要不然咱家米缸都没米了啊!」李妻哭喊道。
李妻拿出了苏嵩斌给的钱,李忠谦更怒不可遏,狠狠揍了妻子一顿,拿了那些钱,出门买醉去。
三天后,李忠谦因酒醉昏沉,走在路上时,未来得及闪避一辆疾驰而来的马车,而被当场撞死。
李妻那一次被李忠谦打出了内伤,落下病根,自此后卧床不起,约莫一个月后也撒手人寰。
李忠谦曾跟叔叔抱怨过李妻背叛他,竟把他最重要的独门秘技告诉苏嵩斌,这下李家更是再起不能了,他们一家的未来全都断送在李妻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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