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北给她夹了块酱黄瓜,“没胃口。”
“哦。”雯峤觉得他态度有点冷淡,再说话时也是恹恹地,“昨晚你怎么会去参加徐家的酒会?”
“他们想投资我们在做的医疗AI产业,他们手头有教育界的资源,可以考虑合作。”迟北徵解释得清楚,他知晓荀雯峤听不懂他说的商业资讯,他说这么多不过是为了打消荀雯峤以为他是为了她才去宴会的念头。
等下、他为什么要让她打消那个念头?
迟北徵思路一转,继续道:“当然,更多的还是想见你才去的。”
“见我?”雯峤不解风情,“跟我谈离婚的事吗?”
那对一尘不染的剪水秋瞳懵懂又直白地望着迟北徵,迟北徵被反问得一个头两个大,他手里那双筷子泄愤似的在炸得金黄的南瓜饼上戳下两个黑乎乎的空洞,他咬牙切齿地说:“闭嘴!你给我先吃饭!”
“你凶什么凶,”雯峤不咸不淡地提醒,“吃完饭退了烧,我们也是一样要离婚的。”
“能别提那两个字膈应我了成不?我的小祖宗!”
无奈投降的话音落,两人具是一愣。
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这样一口一个“小祖宗”的哄过她了。
雯峤鸣金收兵,迟北徵总算安生吃完了饭。
她看得出来他不想理她,可她偏生要惹他。
荀雯峤去书房印了两份离婚协议书,把自己那份签好名,拿着另一份去找迟北。迟北不在卧室,雯峤望着他们房间橱柜里的摆件出神。
那对亲嘴的陶瓷猪是仁亮送的,前几天仁亮还专程跑去荀家劝雯峤不要离婚。
他的说辞是:“其实迟北是很爱你的,作为多年兄弟看你们一路走来,看得出来他很在乎你。”
雯峤揶揄:“你说他爱我?”
“对,他爱你,别用这种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我峤峤,其实你自己也清楚,他很爱你。”
“所以我才要和他分开啊!”雯峤蹙着眉头一脸欲哭无泪,“他就这么看不上我,要这么对我?”
“况且他爱我,是怎样的爱?又是如何爱的?”雯峤目光清明,“大亮,我们俩要离婚这件事,我们都很清楚,跟任何人都无关,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
那组看上去就财大气粗的龙凤呈祥纯金碗筷是华宽送的,他这两天给她发了很多忏悔的短信,雯峤一条都没回。
迟北最喜欢的那只无人机是王翔宇送的,他提过很多次要带上无人机约着哥几个一起去做极限运动。
王翔宇这几天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了雯峤的邮箱,一个劲儿往里面塞照片给她看。
有一组是她母亲过世那年的灰阶照,她看到自己短发利落,耳边别着一朵纯白雏菊,花瓣落在迟北的胸襟上,而她在迟北徵的臂弯里哭得悲恸。
还有好几组凝固了时光的幸福画面,雯峤从来不知道,原来她在迟北徵身旁时,笑得是如此璀璨明媚。迟北徵也是,笑得没脸没皮的,眯得见不着双瞳。
还有小号也跟她倒了一大堆成年人的苦衷,浪三这些年走南闯北,连迟北和雯峤的婚礼都没来参加,这几日也是频频转一些鸡汤文学给雯峤。
雯峤不是无动于衷,只是关键在迟北徵。
她在一楼的落地窗前看到迟北徵的背影,他正望着窗外的芭蕉与樱桃树出神。雯峤不敢再多看,在电视机前的沙发坐下,叫了声“迟北”。
迟北回头,只见雯峤已将纸笔妥善安放,她还发着烧,双颊泛着红晕,陷在午后的那片柔光中,显得她恬静又温柔。但,也不难发现她周身气场却是十足十的坚定。
啊,我的小祖宗这回是铁了心要跟我离婚啊!
——迟北徵这一刻才真正这么意识到。
所以欲擒故纵撤回,缱绻纠缠撤回。
迟北徵迈向荀雯峤所在的光晕之中,蓦地,他就绽开笑容。
雯峤逆着光看他笑,他的眉眼望不清,只能依稀看到他的轮廓与上扬的嘴角,雯峤伸手,扯了扯他的脸皮。
她没有用力,拇指与食指捏着迟北颊肉来回扯那两下,是两人间特有的亲昵暗示。
迟北在她缩回手的瞬间,将人揽到怀中,他把她的脑袋按在自己胸前,揉两下给她顺毛,他一字一句道:“峤峤,我们不办家家酒了。”
雯峤听到这话,瞬间热泪盈眶,她点头蹭着他温暖厚实的胸膛,声音软软的:“好呀!徵。”
迟北松开她,她别过头没看他,迟北用手背贴上她的额头量体温,“烧退了。”
而后提笔,在两份草率列印的离婚协议书上,签下自己的大名。
等霂峙来接雯峤回荀家的空档,两人一人占据沙发一角,心无旁骛地看起了电视节目。期间有笑点的时候,迟北还是会指着荧幕跟雯峤手舞足蹈,雯峤也会下意识跟着他欢脱起来。
霂峙的出现打破这样欢声笑语的氛围,他紧锁着眉头抄起一份离婚协议书,绷着脸问雯峤,“约好几时去民政局了吗?”
雯峤觉得霂峙这口气都快赶超荀霁峥了。她撇了撇嘴,小情绪还没完全显现,就被迟北徵感知到,他答:“下周一。”
这天是周四,霂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