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衣服陷入了他的皮肤掐的他生疼。
紧促而炙热的呼吸喷在他脖颈边。
难以忍受般,深深一闻。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完全超出了洛行云的预期。
他只是有点点生气裴衍钻牛角尖不理他,想告诉他他不在意,想告诉他他也很喜欢那些耳鬓厮磨和温柔抚触,想告诉他很久没有人抱过他了,他贪恋人与人之间的温度……
红唇微张,ALpha咬住了Omega围在脖子上的丝巾。
比流水还莹润的布料松开,娟娟委地,洁白的颈项裸路在空气里。
磅礴的初雪流淌在细嫩的皮肤底下,融在骨血里的劣根性在召唤ALpha,咬下去,咬下去,咬下去。
撕碎他,占有他,注入他,把他弄脏。
洛行云下意识地张嘴:“裴衍……”
困住他全身的桎梏一瞬间完全松开了。
又是一系列刺耳的噪音。
裴衍起身,脸色铁青地往外走,一步不停。
“卧槽裴神……”
“裴神跟谁打架了?”
“除了鹤兰兰谁能跟裴神上手啊这是。”
桌子底下攀上来一只手,掰着桌沿,然后是一颗毛茸茸的脑袋。
“洛神……?”
“为什么打架啊?没什么交集的吧……”
“有可能是大佬和大佬的王不见王?”
从卫生间回来的戚羽看到后头翻车了,飞奔而来把洛行云拎起,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前后左右检查了一下:“怎么了怎么了?!”
洛行云凝视着裴衍离去的方向,惊魂未定。
λ
一下午,裴衍都没来上课。
洛行云坐在位置上,翻来覆去地摆弄那本《易感期ALpha心理健康手册》,想要找出解决的办法,没有结果。上网查询相关信息,弹出来的又都是□□,除了加重他的焦躁,帮不上忙。
在老师点名之前,洛行云收起了手机,趴在位置上。
他还是……低估了裴衍的高A值体质。
他以为自己帮他纾解,会叫他开心,没想到把事情搞成这样。
原来裴衍失控的样子,这么可怕。
父亲狰狞而又疯狂的面孔和裴衍清俊的面容相重叠,脑海里响起母亲的哭嚎和打砸破碎的声音,永无宁日。
为什么会这样子呢?为什么会进化出这么高的进攻性?有什么意义?该怎么办……
思绪停滞了下来。
该怎么办?
远离裴衍,远离裴衍,远离裴衍。
这是本能,是下意识,最简单直接,也最符合生物性和社会性。他是人,天性趋利避害;他是理性人,自己的权益永远至上。
可是……裴衍呢?
裴衍也许会追上来。
裴衍也许会从此放手。
放手以后,他又会怎样呢?找另一个Omega,咬他,跟他过一生吗?
洛行云单手扶住了额头。
这种可能性,只是一想到就让他眉间发酸,呼吸紧促。
那些绵绵的情话说给别人听,凝视他的炙热目光投向了别人……
放学铃响了。
沈书意从外头进来,将一封信摆在他面前,还有一瓶黄道益活络油。
信纸素淡洁净,上头的黑色钢笔字俊逸超拔,遒劲不失风流,很像他。
洛行云展开细看——
小云:
先跟你说声对不起,非常抱歉下午对你动粗,你肩膀还好吗?
攻击你不是我本意,但却是我本能。
无可推脱,万般抱歉。
这十七年来,我的高A值仅仅给我带来一些名誉上的困扰和信任上的危机,但我没有料到有一天这真的会变成我的生理缺陷。
它现在不仅仅是我的伤疤,也变成了我心中的黑洞。
你是我平生所见最有魅力的人,对你的爱慕,我写不出哪怕万分之一。
甚至冒昧地想要说爱。
闲看你时风也醉。
所以难以容忍你受伤,更难以容忍伤害是我造成。
跟你在一起的点滴,都会珍藏在我心里,直到我生命的最后一天。
很遗憾不能再继续,这是我个人身体原因。
附赠一瓶药油,一日三次,安。
裴衍
……
洛行云看完语文课代表的情书并分手信,突然想起一件风牛马不相关的事。
他是数学课代表。
他热爱数学。
数学之所以迷人,是因为永远有难题,立在那里。
一重又一重。
NP完全问题、庞加莱猜想、黎曼假设、杨-米尔斯存在性和质量缺口、纳卫尔-斯托可方程、哥德巴赫猜想、四色问题……
它们像山峰那样庞大不可名状,几乎不可逾越。
但总有那么一些人,在孤独地往山峰行去;总有那么一天,他们要站在山尖上迎接旭日朝阳。
他们在人群中非常非常稀少。
他们是数学家。
他是数学家。
——他,喜欢难题,越难越好。
看见山在那里,知道山路凶险,仍有满腔的勇气迎难而上。
天然地会为喜欢的东西穷经皓首,也会为喜欢的人奋不顾身。
这是他的天赋,也是他的生活。
如果有一个Omega要去解开裴衍这道难题,那就理应是他。
——他,能解难题,越挫越勇。
洛行云浑噩而迷茫的表情消失了,琥珀色的眼睛恢复了往日的清亮。
他小心折好信纸藏进裤袋里,宝贝地拍了拍,问沈书意:“那他有说接下去怎么办?他会退学吗?”
沈书意耸耸肩:“这倒没提起。”
“那就好。”跑不了和尚跑不了庙。
沈书意看了眼手机,顶了顶金丝眼镜:“我要送他回家,你有什么想说的,我帮你带一句?”
洛行云想了想:“你就跟他说——成为别人的男朋友,起码得满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