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样的。
之前绝不是这样的。
沈晨其实在很久之前就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不对劲的地方是从哪里开始的？
从他第一次睁开眼，从家里醒来的时候？
在碰见祁曜开始，他的人生轨迹就发生了巨大的转折。
祁曜是喜欢伊曼柔的，这点沈晨非常清楚，但在跟祁曜接触了一段时间之后，他就发现，祁曜对伊曼柔的喜欢，开始变得单薄了，然后逐渐消失，最后沈晨甚至看不出祁曜曾经暗恋过对方。
这可能吗？沈晨不知道，他可以为自己找借口，少年人的喜欢就是这么飘忽不定。
那么符正青呢？在认识了伊曼柔之后迅速迷上她的男人，为什么这一次对伊曼柔置之不理了呢？
白益一见钟情于伊曼柔的样貌与身材，却转换了方向来寻找自己。
周修远带着不为人知的目的来到学校，一副与他很熟的样子。
在酒吧打工时就应该对伊曼柔存有好感的朴哲永，居然没有在功成名就之后回来再续前缘，而是喜欢上了他。
见到了青梅竹马的表妹，秦辉并没有如沈晨梦到的那样燃起兴趣，相反，甚至拉远了距离。
最后是周修然……周修然啊，那可是为了伊曼柔，在工作上时刻针对他，但又因为伊曼柔的劝导而从没下过死手，真正以伊曼柔为中心的男人。
归根结底究竟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改变？是他做了什么吗？不，他什么都没做，沈晨对这点最为清楚不过，所以问题绝不在他这里，那么到底是……
会是，伊曼柔吗？
沈晨回到自己的工作室，室内并没有人，他觉得今天发生的事过于超越他大脑能够思考的范畴了，身心纷纷疲惫不堪，于是直接摔到床上，闭上眼睛，意识逐渐沉浸到梦境中。
在恍惚中，他听到仿佛有人在呼喊他。
“沈晨……”是一个熟悉的声音，伊曼柔？
“沈晨！！”紧接着是她撕心裂肺的吼叫声。
沈晨猛地睁开眼，看到的是敞亮的办公室，偌大的落地窗，几乎能够将底层所有的城市风光都落入眼中，旁边的办公椅上同时坐着两个人，那是周修然和伊曼柔，把椅子挤了个满。
伊曼柔双手推在他的胸膛上，试图拉开距离，眼神也透路着抗拒之情，“别这样，我……”
“你什么？”周修然冷着脸，他的手臂环绕在女人腰间，有些用力，甚至勒出了痕迹。
伊曼柔听到他的话，郁郁地垂下眼帘，“我该回家了……”
“回家，去陪你那废物老公？”周修然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平淡，清冷的脸上没有不屑，因为他打心底里就没有把沈晨放在眼里。
伊曼柔并不喜欢他说出贬低沈晨的话，所以皱了皱眉，但实际上却只是弱弱地说道，“他，不是废物……”
“你还在维护他。”周修然理解不了伊曼柔的想法，无论是家室、财富、长相，沈晨都比不上自己，为什么就算跟他两人独处的时候，她还会一直想着沈晨。
这让周修然有一种自己被愚弄的感觉，眉眼顿时泛起了凉意，对待伊曼柔的力道更加重了几分。
伊曼柔瑟缩了一下脖子，垂下头，在周修然看不见的地方，双眼氤氲出了泪水。
她也不想这样的……她也不想像个被圈养起来的龙物，呆在这群男人身边，成为他们的所有物，不需要思考、不需要忧虑。
她后悔了。
她一开始就不应该同意跟什么系统签订契约。
越是这么想，伊曼柔就越是压抑不住自己的哭声，最后居然在周修然的怀中小声啜泣起来。
周修然听不得女人的哭声，原本就不太好的心情逐渐演变成了不耐与烦躁，他钳住伊曼柔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冷冷地说道，“我跟之前喜欢你的那些人不一样，我给予你特权只不过是因为你是唯一一个能让我硬起来的人而已，不用在我面前扮柔弱，我不在乎也不会顾及你的感受。”
沈晨扯了扯嘴角，讥嘲地想着，这样的话确实像是周修然说出来的，不过估计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在他说完这些话没多久之后，自己也如同飞蛾扑火一般，将自己的爱尽数奉献给了伊曼柔。
在系统各种各样技能的加持下，她仿佛拥有了一种魔力，不断地吸引着异性，然后收取他们对自己的爱慕。
寄宿在伊曼柔体内的系统，难道是某种以爱为食的某种怪物吗？
嘉誉总部地下停车场。
“你是……？”周修然不太确定地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女性。
“你好，我叫做伊曼柔，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周先生。”伊曼柔撩了下脸侧的头发，对他笑了笑。
无疑，这是一个相当好看、有魅力的女人。
“我应该不认识你？”周修然的人际圈就在公司、学校、家庭这三个地方了，他很洁身自好，从不去酒吧迪厅等娱乐场所，因此绝不会惹上什么陌生女性，所以这个女人究竟是怎么知道他的工作地址和名字的？
“没错，我们之前的确不认识，但现在不就认识了吗？”
周修然有些不耐烦了，任谁在下班途中被人在自己车前面被拦下都不会有什么好心情的吧。
他托了一下眼镜，“我们单刀直入地说清吧，你来找我有什么目的。”
“其实……”伊曼柔假装犹豫了一下，“是跟沈晨和您哥哥有关的事。”
听她提起哥哥两字，周修然的表情就变了，“你还知道他？”
“您哥哥最近不是一直待在公司吗？听说，很快就要接手您的位置了。”
这种公司的内部消息，伊曼柔是从哪里拿到的？不过她也的确没有说错就是了。
周修然皱起眉，父亲原来是同时培养他们的，但是几年前不知为何，这位血缘上的亲哥哥突然离开了公司，跟他关系水深火热的周修然自然拍手叫好，只不过对他跑去做什么班主任还是抱有几分疑问的。
最近修远回到公司，整个人看上去比前更疯了，周修然也就更讨厌他，从不跟他搭话，因此不清楚期间发生了什么。
“你想挑拨我跟他的关系？实话告诉你好了，我们关系已经很差了。“
伊曼柔掩嘴轻笑了一声，眉间都弥漫上了笑意，似乎真的想到了好笑的事情，“挑拨离间？怎么会，我只是想对您说，如果再不采取措施，工作和男人……可就都要被他抢走了哦？”
周修然沉下脸。
另一边。
沈晨缓缓睁开眼睛，大脑连着眼部的肌肉都酸胀不堪，伊曼柔求饶的声音还环绕在他耳边，刺激得他头疼。
这群男人还真是跟普通人不一样，对待喜欢的女性不是呵护与龙爱，而是强迫与禁锢。
他从床上坐起来，门外铃声不绝于耳，他正是被门铃吵醒的，休息日的时候被打扰到睡懒觉，让沈晨有些郁闷，然后就认命般起来去开门。
房门口没有装摄像头，沈晨也没看
猫眼，在不知道来人是谁的情况下就直接开门了。
于是乎，他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已经过了太久了，久到沈晨都无法确定地说出他的名字，当初青涩的样子早已褪去，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已经是一个彻底的成年男性了。
沈晨愣愣地想，他个头更高了，肩膀变宽了，但脸却依然带着多年前的熟悉感，沈晨因此认出了他。
“沈晨。”祁曜放下按着门铃的手，眼睛直视着沈晨，“好久不见。”
张开了之后的祁曜，帅气得逼人，更有男人味的五官，说他是什么人气正高的男明星都不过分。
祁曜抬着下巴睨了沈晨一眼，然后完全无视了他，径自走进房间，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翘起二郎腿，一副这里是他地盘的样子。
沈晨：“……”那些怀旧的感慨之情一下子消失了。
他默默地关上门，拉了把椅子坐到他对面，中间隔了一张茶几，也翘起二郎腿。
两人就差不多的姿势互相打量起对方来，一段几秒的寂静之后，最先耐不住的果然还是祁曜，他转头打量了一下房间的内饰，“哼……的确没什么品位。”
多年未见的第一句话就在损人，怎么说呢，还真不愧是你啊祁曜。
沈晨瞟了他一眼，祁曜浑身一抖，觉得周围突然凉飕飕的，“你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贬低我的审美水平？”
“什——！当然不是了！”祁曜赶紧澄清道。
“那你来找我，总不会是为了重温同学情吧？”
祁曜噎住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在得知了沈晨的消息之后，会连忙赶来找他，沈晨又不是他旧情未了的前女友，只不过是个……
“或者说……”沈晨意味深长地说道，他对着祁曜勾起了唇角，“是来重温一些别的感情？”
他话语中的重点落在了“别的”这两字上，祁曜心里一跳，某些不堪的回忆自顾自地浮现在脑海中，但他的表情却不像多年以前一样会因为害羞泛起粉色，反而更深沉冷静起来。
沈晨想，祁曜是真的长大了，除了没以前好逗了之外，明明看上去没有变化，举手投足之间却也带上了成熟的味道。
“别的感情？”祁曜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沈晨身边，踢了一脚他的椅子，让沈晨往自己方向歪了一下，然后一只手撑在椅背上，俯视着沈晨，“我们俩之间难道还有其他关系吗？”
他黑色的眼眸像是覆盖上了一层湖水，泛着波澜，摇晃着一亮一亮的。
沈晨一时看走神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道，“你说的没错，我们之间确实除了同学关系之外……”
祁曜眯着眼睛，像是紧盯着自己猎物的野兽，他打断了沈晨的话，“不是这个！”
沈晨：“……”
“那种事情，你对我做的那些事……你不会以为还能继续糊弄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