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同杰和秦震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宋时昼抽出一根烟吸了一口,然后笑了。
“我当初到底是被什么猪油蒙了心,觉得玩玩无所谓,玩到现在这条命已经在别人手里了。”
齐驰逸也点燃一根烟夹在手里抽了一口,他抬头看了一眼宋时昼。
“后悔了?”
“嗤——”
宋时昼嗤笑了一下,他狠吸一口烟,不羁地弹弹烟灰,看着齐驰逸回了一句:“这辈子如果没遇到他,我才会后悔。”
说完这句话,他在烟雾缭绕中看了在场的男人一眼,锋利的眉眼间全是匪气:“各位,以后,各凭本事吧。”
……
寂静无声的公寓里,婷婷小心翼翼地把身上昂贵的珠宝拆解下来收好,再静默无声地出了房间。当了一晚上的花瓶摆设,还要配合齐驰逸,后来又被人扔在宴会厅,哪怕她平时为了保持身材吃得再少此时也饿了,准备进厨房拿点吃的祭祭五脏庙。
却不防客厅里面坐了一个人。
婷婷楞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坐着的是这间公寓的主人,偶尔才会出现的另一位房客,她的大金主。
不知道她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金主又发什么疯。
黑暗中猩红的烟头上下移动着,婷婷深吸一口气,忍住胃部的不适,扬起职业化地笑脸柔柔地靠近。
“齐少?”
空中猩红的烟头一顿,齐驰逸才发现这间公寓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这是离今晚宴会最近的一间公寓,他顺道就过来了。今晚发生的事让他心情不好,本来只想找个地方静静,却没想走错了地儿。
齐驰逸把嘴边的烟扯下来,后背往沙发上一靠,他很久没有再物色过新人,都不记得这个出声的女人跟了他多久了,更是忘了这间公寓送人了。
不过他也懒得多想,今晚的事情让他有了前所未有的紧迫感,他把烟掐灭,偏头对着黑暗中的轮廓面无表情开口。
“婷婷是吧?我记得你是演戏的,接下来一年想要什么资源找我助理,我会吩咐他给你应得的报酬,缺什么也跟他说,现在,出去,让我一个人静一静,以后不用再跟着我了。”
房间里落针可闻,婷婷深吸一口气,她早料到了这一天,甚至这一天比她预料的晚了很多。
盛京第一风流公子齐驰逸,出了名的薄情寡性,身边流水的姑娘,三个月一换。
她跟了齐驰逸快一年,圈子里盛传齐大少找到了真爱,她身价暴涨,娱乐圈里各种资源求爷爷告奶奶地捧到她面前,只要她看得上,没有她得不到。
她曾被外人的吹捧迷花了眼,也曾真切地妄想过,自己真的是齐驰逸的真爱。
谁能不陷入这样虚幻的美梦里呢?风流俊美的年轻公子哥,风流的外表下其实都是冷淡的温柔。
她被咖位比她大的明星压了番不同兴,第二天就变成了一番;她被同公司的女星抢了代言,转手多出几个更好的蓝血代言……
这样的例子太多太多,每一次,齐驰逸的助理都恭谨地告诉她:“是齐少吩咐的。”
她便真以为齐驰逸对她上了心。
她活在这样深切地幻想里不可自拔。齐驰逸经常不见人,她安慰自己齐驰逸工作忙;齐驰逸不碰她,她觉得是齐驰逸珍惜她……
她以为自己是浪子的最后一站。
直到有一天,虚幻美好的泡沫一戳就破。
那天,她看到了齐驰逸看另一个人的眼神。
不记得是谁说过,只有咳嗽和喜欢,是隐藏不住的。【注】
那样炙热的、压抑的、渴望的、压在眼底都隐藏不了的,充满爱意的眼神。
齐驰逸从来没有用那样的眼神看过她,他看向她的眼神,跟看一片云,一辆车,一把椅子没有任何区别。
她的梦醒了。
她开始真正的认识到,她在工作中遇到的所有便利,只是因为她是齐驰逸包养的小情儿,下面的人为了讨好而为罢了,不管她是玲玲、兰兰、晶晶,任何一个人都有这个待遇,而齐驰逸可能根本不知情。
她费尽心思找到了齐驰逸曾经包养过的女孩,发现那些人跟她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干净、听话、懂事、安静。
她想方设法地撬开了其中一个女孩子的口,那是个提起齐驰逸眼神里还满怀爱意的傻姑娘,望向她的眼神充满嫉妒。
她也终于知道,齐驰逸不是因为珍惜不碰她,而是不碰任何人。他养着小情儿,却从来不碰,她们不过是盛京第一风流公子哥给外人做戏的工具。
多残忍又多可笑。
他们只有包养与被包养的关系,钱货两讫而已。
婷婷转身,一滴眼泪在黑暗中滑过又转瞬消失不见,她按亮客厅的灯,转身的时候已经收敛好了所有的情绪。
既然爱情不可及,那她要让自己的野心之火一直燃烧。娱乐圈惯会踩同捧低,齐驰逸这棵大树底下好乘凉,她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成败不过赌一把而已。
黑暗中灯光骤然明亮,齐驰逸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再睁眼的时候他眉头紧紧拧着,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婷婷像打量一个玩意,开口的声音带上了浓浓的不悦,勉强维持着风度:“怎么?嫌少?”
婷婷笑得柔软温顺:“比起我的付出,齐少已经很大方了,我没有不满,也不会嫌少。我只是想再跟您谈一谈,更准确的说,我想帮您。”
齐驰逸拧着眉头打量她,颇显无趣地道:“真是抱歉,我实在想不出你有什么事情能帮我。”
婷婷笑意不变:“您不妨给我几分钟时间,我想跟您聊聊。”她顿了一下,继续开口:“您心里那位的事。”
话音刚落,齐驰逸咻然抬头盯住她,就像野兽被人入侵了地盘,眼里带上了一丝狠意。
婷婷被这一眼钉得手脚僵硬,勉强维持着面色不变,艰难开口:“您放心,我口风很严,我也没有能力对那位做些什么,我留下来只是想帮您出谋划策,让您能得偿所愿而已。”
艰难地说完这段话,她紧张得手心里都是汗。她差点忘了,齐驰逸再怎么表现得风流无害,也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一旦被碰触到了逆鳞,要捏死她,并不比捏死一只蚂蚁困难多少。
阶级差距就是天堑。
齐驰逸重新给自己点了一根烟,缓缓吸了两口,他抬头第一次拿正眼打量站在他面前的女人,似乎在预估她的危险性。
直到确定面前的人不会对他心里的宝贝构成威胁,他才缓缓吐出一口烟,开口说了一个字:“说。”
婷婷徒然松了一口气,不敢再磨叽,直接开口:“我这句话很直接,您别介意。那位看着声色犬马,嬉笑怒骂来者不拒,其实只是逗着你们玩,根本没有把你们放在眼里。”
齐驰逸吸一口烟,又端起红酒抿一口。他咽下嘴里的酒液,重新看向婷婷:“你倒是观察得挺仔细,继续说。”
婷婷知道自己说对了,她声音放得更柔,蹲
下身子平视齐驰逸:“您身在局中看不透,那位的口味其实一直很固定。”
齐驰逸这时候来了点兴趣,他摇摇杯子观察杯里的酒液,偏头吐出一个字。
“说。”
婷婷低眉顺眼接口道:“您包养小情儿喜欢什么样的?”
齐驰逸皱着眉头看了她一眼:“干净、听话、懂事,安静,不会给我惹麻烦。”
婷婷笑了,抬眼直视他:“那位也是男人。”
齐驰逸把静默了半晌,突然把杯子里的酒液一饮而尽,他转头重新认真地打量婷婷。
婷婷任他打量,然后笑着说了一句:“您知道我叫什么名字么?”
“不是叫婷婷?”
婷婷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她对着齐驰逸缓缓地笑了一下,又伤感又释然:“您果然不知道我叫什么。我姓越,叫越婷婷,这个名字,以后会家喻户晓,请您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