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明,韩雨桑阖目坐在无色亭中的太师椅上,旁边的石桌上放着一张弓。这弓不知是什么材质做成,通体洁白如玉,隐隐有金光流转,却没有上弦。
亭檐下挂着一只紫漆笼,笼中的金丝雀在晨光中婉转娇啼。
初叁疾步走进亭中,躬身道:“主子,初九刚刚从金石城回来了。”
韩雨桑道:“带他过来。”
初叁去了一会儿,带着那名叫初九的侍卫过来了。
初九上前行过礼,道:“主子,那边的事都查清楚了。”
韩雨桑有些意外道:“这么快?”
初九道:“属下原也以为要费些时日,却没想到昨晚公孙玖公孙泉这兄妹两正在床上打得火热,陆姑娘的兄长忽然闯了进来,质问公孙玖是受何人指使陷害陆姑娘,公孙玖不肯说,公孙泉怕陆公子要了他的命,说是璇玑宫的梁宫主主使,倒省了属下的事。”
原来韩雨桑虽然不知梁飞燕以凤凰果为饵支开陆雨之事,却也觉得金石城之事处处透着猫腻,便派了初九去调查。
“梁飞燕?”韩雨桑脸色微变,不自觉地伸手握住了桌上的弓,神情若有所思。
初九道:“陆公子昨晚的反应并不意外,他说果然如此,似乎已经猜到是梁宫主。”
韩雨桑道:“看来他们兄妹和梁飞燕是旧识。”
初九点点头,道:“梁宫主与陆姑娘必然有很深的过结,才如此煞费苦心地算计她。说起来,梁宫主来历神秘,修为高绝,和陆氏兄妹倒是很像。”
言下之意,他们叁个来自同一个地方。
韩雨桑赞同他的推断,梁飞燕做下这么个陷阱算计陆为霜,对她不是一般的了解。
他问道:“公孙玖还活着么?”
初九道:“陆公子倒是没有杀他,只打了他一掌,伤得不轻。”
韩雨桑道:“这不像他的作风。”
初九道:“陆公子说是看在公孙泉的面上饶他一命,大概是觉得公孙泉可怜罢。他这人挺有意思,来了也不作声,看戏似地坐在那里吃酒,非要等那两个人完事才问话。”
韩雨桑揣着心事,闻言也忍不住捎上一抹笑意在唇角。
初九退下后,韩雨桑摩挲着手中的长弓,道:“初叁,你说梁飞燕要这把羿日神弓准备去对付谁?”
初叁默然片刻,道:“主子担心她要对付陆姑娘?”
韩雨桑道:“看这情形,多半如此。”
初叁道:“羿日神弓是神器之首,陆姑娘修为虽高,但梁飞燕要对付她,也不至于这般大费周章罢。”
韩雨桑道:“这当中或许有什么隐情,毕竟我对他们的来历都不清楚。但惊神铃一事,叫我不得不作此想。”
初叁想了想,道:“既如此,主子提醒陆姑娘一声就是了。”
韩雨桑道:“羿日神弓连天神都难以抵挡,一旦落入她仇家之手,提醒她又有什么用?”
初叁在韩雨桑身边伺候了几百年,深知他待人冷漠,就是有过床笫之欢的女子也不甚上心。本以为他宠爱陆为霜,不过是因为对方特立独行,与众不同,有些新鲜罢了。见这情形倒像是真动了心了,不得不提醒他道:“可这是主子与梁宫主早就定下的交易,梁宫主对羿日神弓势在必得,主子若是不给她,只怕会祸及自身。”
韩雨桑何尝不知,他不想与梁飞燕作对,也不希望这把耗费他百年心血的羿日神弓成为伤害陆为霜的凶器。
思来想去,左右为难,那雀儿的叫声亦显得聒噪,韩雨桑起身走出亭子,沿着湖边踱步。
初叁跟着他走了一段,听见他道:“过几日梁飞燕要送弓弦来,到时候再说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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