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送走,门落锁。
小黄狗一摇一晃,在她脚底窝成一团。
背靠着鞋柜,逢宁望着前方的吊灯发了会呆,她可能是又犯病了。
江问吵吵闹闹一晚上,她烦的不行。现在他走了,房间终于恢复宁静。
明明和平时没什么不同,却让逢宁觉得有点冷清。
夜深人静。
好像太安静了。
*
第二天是跨年夜。
明天是元旦,公司下午就给放了假。
逢宁被闵悦悦拉去吃了顿饭。
这位大小姐最近和柏宏逸蜜里调油,没空来骚扰逢宁。今天柏宏逸在国外出差,赶不回来,她终于想起来逢宁。
闵悦悦的话还是一如既往地多,絮絮叨叨讲着些废话,从包包讲到鞋,她忽然想起什么事,“哦对了,等会有个跨年趴,一起去玩呗。我哥哥还有他几个朋友,里面有个中美混血,又高又帅,你要不要认识下?”
逢宁:“你上辈子是个媒婆吗?有事没事就想着给我介绍男人?我有这么饥渴吗。”
闵悦悦撅嘴,眼巴巴看着她,“你知道人家平时闲嘛,没什么好操心的,就只能操心你啦。”
她是个金鱼脑子,提起这茬,忽然想起江问,满怀期待地说:“你们俩有什么进展没?”
逢宁没回答。
吃完饭,闵悦悦拉着她去逛附近的彩妆店。等闵悦悦刷卡的时候,忽然接到一通电话。
逢宁听那边说了两句,皱了皱眉,“去哪?”
“我到了再告诉你,你人呢。”
她看了闵悦悦一眼,“今天算了吧。”
他声音低了一个度:“算了?”
“我跟我朋友在一起。”
“那你欠我的人情,就今天还了吧。”
说完这句,也不给她拒绝的余地,江问挂了电话。
手机跟着震动了一下。
61nfiawj:地址发来。
....
....
她们站在人来人往的商场门口。
江问来的很快。黑色短发有点凌乱,他穿着很正统的单排扣绒长大衣,掐了一点腰,里面是碳灰色的英式西装,皮鞋干干净净。
他从远处走过来,引起旁边女孩回头。闵悦悦花痴地赞叹了一声,“好帅啊。”
等人到跟前,闵悦悦却不肯放开逢宁的手,故意为难他:“什么呀,宁宁说好今晚要陪我的。”
江问站在那儿,先看了眼逢宁,才去看闵悦悦。他微眯着细长的双眼,笑了笑,“让我插个队?”
“......”
根本没有抵抗,闵悦悦被他的笑容迷的原地投降,当即就把逢宁交了出去,“行吧行吧,她是你的了,我不打扰你们过二人世界了。”
...
闵悦悦走后,只剩下两人面对面,有点冷场。
江问递了个东西给她。
盯着这张机票,反应了足有半分钟,逢宁迟疑着,“你这是干什么?”
他看着她的眼睛,“我就要你陪我一个晚上。”
逢宁起先没懂。
接过来,把飞机票翻个面,看到上面的地名。
她懂了。
*
逢宁可能是中邪了。
她在检票的时候缓过神来,反思着,刚刚自己怎么就头脑一热,答应了江问?
她被他那么看了几眼,好像所有理智都没了。
重逢以后,他们彼此靠近,远离,再试探,又互相折磨。明知道两人差不多就该到这了,明明心里早就做了决定。她自诩有钢铁般的意志力,可是面对他时,却一二三再而三地放任自己沉沦。
逢宁有点赌气。
――跟自己。
从上海到南城,一个半小时的飞机,她一句话都没讲。
直到机舱里开始播放,先生们、女士们,我是本次航班的机长,我们即将在南城机场降落,请您收起小桌板。机场地面温度为2摄氏度,相对湿度...
逢宁把小窗户的推板推上去,望着灯火通明的城市。温柔的夜色里,璀璨的灯光像一条金色的河流,贯穿了整个南城。
看着看着,心里的抵触情绪,突然全都消散了。
江问收起手边的杂志。
飞机已经开始滑行。
大概十分钟,机舱门打开。他们在最前面,下去的时候被风吹了满脸。
冷空气彻底笼罩下来,逢宁哆嗦了一下,原地跺跺脚,裹紧了外套。
她没问江问,他在今天订了两张回南城的机票要干什么。
她也不需要问。
他们彼此心知肚明,跨年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机场到市区大概半个小车的车程。
逢宁望着窗外熟悉的风景,从口袋里掏出水果糖,递给江问一颗,自己吃了一颗。
她转头,“我们去哪?”
江问回答:“不知道。”
又是一路沉默。
和八年前相比,南城没有多大的变化。有的旧楼拆了,又新的建筑矗立,繁华依旧。
街上到处都放着歌,有贺新年的,有情歌。林俊杰在一片喜气洋洋里唱着,笑着说爱让人疯狂......哭着说爱让人紧张.......忘不了那个人就投降......
也不知走了多久。
“逢宁。”
她正盯着马路对面的一块可爱的熊猫石看,反应慢了半拍,“啊?”
“上一次,也是走的这条路。”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来的如此突然。
可是,几乎一瞬间,逢宁就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江问声音很淡,很轻:“那天下车以后,我一直跟着你。你踩了一下井盖,我也跟着踩。”
“到最后,你都没回头。”
逢宁镇定好心绪,出声打断他,“江问,这些都过去了。”
“对,早就结束了。”
逢宁心一抽,停住脚步。
他垂下漆黑的眼,重复一遍:“该结束了。”
互望着彼此,逢宁说:“所以...这就是你今天带我回南城的目的?”
江问的目光直直锁着她。
就在逢宁以为他要说什么的时候。
“你等我十分钟。”
逢宁没跟上他,“什么?”
“你在这等我十分钟。”
只说了这句话,江问转身走了。
...
...
寒风中等了十分钟不到,心渐渐平稳的时候,他回来了。
逢宁双手缩在袖子里取暖,看着江问一步一步走过来。
他走近了,她发现他的脸有点红晕。
逢宁闻到股熟悉的味道,“你刚刚去干嘛了?喝酒?”
江问歪着头,跟她坦白,“我刚刚灌了一瓶茅台。”
一小瓶的茅台,他几乎是一下子喝完。灌的太猛,太急。
从舌尖到喉管,辛辣发热。
逢宁一愣,哭笑不得,有点无奈,“你是不是傻啊?喝酒干什么?”
他带着脾气说了句:“壮胆啊。”